第二十三章 “终成眷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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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如期举行,主婚人和证婚人如约而至。

除丁默村和远在广东“公干”的陈耀祖外,“和平运动”的党政军大佬几乎都来了,老鬼子原田和小鬼子石川以同学的身份出席,连梅机关的影佐祯昭、犬养健、清水董三、须贺彦次郎和西义显都相继派人送来贺礼。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在周佛海抑扬顿挫地呼喊声中,大食堂里的气氛达到**。头戴礼帽,身穿绸褂,胸前扎着大红花的三位新郎,牵着各自的新娘开始鞠躬。

三对新人的高堂要么不在身边,要么不在人世,事实上就算都在也没法拜。毕竟新郎和新娘的身份、辈分,以及跟汪精卫和陈璧君“理论上”的亲戚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但这难不倒才高八斗的周佛海,三对新人刚直起身,便指着墙上那幅先总理的大幅半身像喊道:“二拜总理!”

丈夫的半身像跟先总理那幅并排挂着,三对新人鞠躬行礼不是连自己的丈夫一起拜了?这让一直对李香梅和五月红“下嫁”而耿耿于怀的陈璧君满意到极点,禁不住大喊一声“好”,随即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

“第一夫人”带头,食堂里顿时欢声雷动,喝彩声和掌声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平息。陈大少爷被搞得啼笑皆非,暗想重生前没赶上拜mao主席,重生后倒补上拜先总理了,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夫妻对拜!”

三对新人头碰头,周佛海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但他似乎还不想下台,居然大声笑问道:“各位来宾,各位同仁,各位亲朋好友,大家想不想请新郎把新娘的红盖头揭下来,让我们看看新娘漂不漂亮啊?”

“想!”

“陈团长,邱营长,还有张参谋,千万别让弟兄们失望啊。”

除76号的李士群、吴四宝、张鲁、林之江、万里浪和沪西警局潘达等人外,喊得最凶得当属“收尸团”那些参加婚礼的士兵代表。在一阵阵掌声和起哄下,邱成松和张效国不得不当众掀开新娘的红盖头。

汪精卫等人笑容满面的走进大食堂那一瞬间,丁书萍就意识到伏击行动失败了,心一直在怦怦直跳,薄薄的红盖头似乎成了她最后一道防线,怎么也不敢让陈大少爷掀开。

离这么近,能看到也能感觉到她的娇躯在飕飕发抖,白皙细腻的小手满是冷汗,陈大少爷连忙凑到她耳边,怜惜的安慰道:“别紧张,就当是在演戏,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到你。”

肯定暴露了,不然他怎么会说出这番话?而陈大少爷在耳边低语的气息,又让她油然而生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跟恐惧、无助、麻木、沮丧……夹杂在一起,让她不知所措,心如乱麻。

盖头一点一点的被掀开,她整个人像突然傻了,像七魂六魄被抽掉似的浑然未觉。陈大少爷一手搂着她的芊芊细腰,确保她不会瘫倒,一手又放下盖头,冲下面的“来宾”笑骂道:“看也看过了,别再起哄了,真把我夫人给吓着,给你们没完!”

眼前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哪能跟有过一次婚姻的李香梅和“久经考验”的五月红相比?

周佛海也认为点到为止即可,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一刻值千金!为不耽误三对新人入洞房,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证婚人汪先生和汪夫人上台讲话。”

可能李香梅和五月红的身份太过特殊,汪精卫不想因此而成为别人的笑柄,所以并没有上台,而是起身笑道:“各位来宾,各位同仁,各位亲朋好友,古人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在此,我衷心祝贺三对新人终成眷属、喜结良缘,并祝愿他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说完之后,突然回过头去,“桂副官!”

“有。”

“帮我把贺礼转交给三对新人。”

“是!”

真够小气的!

堂堂的国民党大佬,未来的新政府主席兼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居然就送了三张题有“继祖贤弟惠存”、“邱成松营长惠存”、“张效国参谋惠存”的照片,以及三把刻有“汪兆铭赠”字样的指挥刀。相比之下,还是李士群和吴四宝大方些,8000元和6000元虽少了些,但至少是真金白银。

大佬们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在此久留,酒菜几乎没动就打道回府。连老鬼子原田和小鬼子石川都不想耽误陈大少爷享受良辰美景,说了几句祝福话,送了一副望远镜和七百日元作贺礼,也连夜返回了市区。

“好事成双,这日本人也太不是做事了,七百日元,哪有这么送的?”担任账房先生的后勤处长陈尚文很是不快,笔在纸上晃了半天都不知道该不该入账。

折腾了一天,肚子里空空如也的陈大少爷,一边就着残羹剩菜大快朵颐,一边头也不抬地解释道:“日本人跟咱们中国人不同,他们送结婚红包通常选奇数而不是偶数,因为偶数可以均分,象征婚姻破裂,不吉利;而奇数钞票不可以均分,象征婚姻牢固,别少见多怪,传出去让人笑话。”

“我又没日本朋友,更不会娶日本老婆,怕谁笑啊?”

陈尚文放下纸笔,随即转过身去,朝坐在一边发呆的丁书萍,嘻皮笑脸地说:“嫂子,从现在开始咱就是一家人啦,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同学姐妹多,我和尚武的终身大事就拜托你了。”

“是啊,是啊,”陈尚武也凑了过来,咧着大嘴呵呵笑道:“我们的要求不高,只要跟你差不多漂亮就行。”

陈大少爷被这俩儿时的玩伴搞得哭笑不得,抓起根鸡骨头就扔了过去,“真不要脸,还长嫂如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重色轻友!”陈尚文假作生气地把账本往桌上一扔,“还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一娶老婆就忘了兄弟,不伺候了,尚武……我们走。”

尚武反应过来,连忙朝食堂里的其他弟兄大呼小叫道:“走了走了,愣着干什么?明天还得训练,都早点回去休息。”

一个士兵放下手中的盘子,“报告陈副院长,我还没收拾完呢。”

“等会儿再收拾!”陈尚武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没点眼力劲,难怪让你当伙夫呢。”

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偌大的食堂就剩陈大少爷这对“新婚夫妇”。丁书萍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我想回家。”

陈大少爷愣了愣,反问道:“这儿不就是你的家吗?”

理想和现实完全是两码事,巨大的压力崩断了最后一根弦,丁书萍再也受不了了,竟然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你……你……你趁人之危,你出尔反尔,你说话不算数!我要回家,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这样的心理素质还能做间谍?难怪中统在整个抗战期间无所作为呢,陈大少爷沉思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书萍,路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那就要走下去,否则害人害己。我说话算数,绝不会趁人之危,但你也要冷静冷静,别再犯糊涂了。”

“我不管,我什么不管,我要回家,现在就要回家!”

像疯子似的摔盘子砸碗,跟之前的大家闺秀判若两人。陈大少爷暗叹了一口气,立马回过头去,“长寿。”

“到。”

“送夫人回房休息,”陈大少爷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今天晚上我还有事,让郑小姐去陪陪她,另外多加几个岗哨,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团部。”

“是!”

陈长寿刚把丁书萍架走,谢秀兰就像幽灵似的溜了进来,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脸幸灾乐祸地嘲讽道:“新郎官,借酒消愁呐?**一刻值千金,这里可不是你应该呆得地方。”

“少说风凉话,”陈大少爷给了她个白眼,又抓起筷子继续清剿那盘酱牛肉。

谢秀兰翘起二郎腿,自言自语地说:“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看你可伶,姑奶奶才懒得来这呢。”

“我可伶吗?”陈大少爷放下筷子,针锋相对地说:“本少爷虽然遇到了一些小挫折,但一切还在掌控之中,不想某人有家不能回,只好亡命天涯,忍气吞声地给人跑腿。”

谢秀兰扑哧一笑,“那也比某人娶了个只能看不能碰,随时随刻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强。有贼心没贼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陈大少爷乐了,顺势举起酒杯,“五十步笑百步,谢处长,看来咱们是彼此彼此。”

“谁跟你彼此?”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谢秀兰翻脸比翻书还快,突然脸色一正,冷冷地说:“真以为姑奶奶是来安慰你的?这里没外人,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那些个花花肠子我不管,也轮不着我来管,但绝不能因此而连累大家。总之,丑话必须说在前面,看好你那位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别到时候埋怨姑奶奶心狠手辣。”

眼前这位可是说到做到的主儿,陈大少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若无其事地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弟兄们的意思?”

“我的意思!”

谢秀兰拍了拍腰间的手枪,讽刺带挖苦地说:“你的命金贵着呢!不然那帮老糊涂也不会派我们来上海。而我们想活得久一些,那就得先保护好你。姑奶奶不怕死,但还不想这么快死,更不想死在一个女人手上。所以别让我感觉到有半点危险,否则别怪姑奶奶辣手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