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苗氏没发现账本里的猫腻,何婆子松了口气,哭丧着脸嚎道,“夫人您是不知道呀!自从您走了之后,府里的人个个都来落井下石,先是让老奴那大儿子丢了差事,紧接着连老奴也被赶了出去!您的铺子也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去闹事,要不就是巡街的衙役来讨茶水钱,若是不给,他们就堵在门口不走,这还如何做生意?只能拿些碎银子把他们打发了,可是不想他们因此就觉得咱们软绵可欺,时不时的就有人来讨要银子,若是不给,他们就直接拿了货柜上的料子布匹走!最后实在是没得法子了,老奴那儿子只得跟他们商量着一个月孝敬他们一人十两银子,如此才算消停下来,只是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去年已经涨到了十五两,实在是有些供不住了,好在夫人您回来了,他们以后肯定就不敢再上门了!”
一人十两银子,一个月可就有一百多两,统共也没多大个店,盈利只够拿去堵这个无底洞了!
何婆子何其滑头一个人,小苗氏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焉会信了她?只是却没有证据证明她说的是真是假,也拿她无可奈何!
又翻了翻账本,实在是没有翻出什么纰漏来,只得放弃,还少不得夸何婆子那小儿子一番,“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年我落魄了,小人见势踩一脚也是难免的,只要铺子还在,钱总能赚回来的!”
小苗氏这是打算既往不咎了,何婆子心里一喜,一脸的感恩戴德磕头道,“谢夫人体恤,老奴一家子定肝脑涂地,为夫人效力!”
小苗氏挥退了何婆子,将手边的账本重重的摔在地上:奴大欺主果然不假!打量着她不在府里,就占了店里的盈利,若不是她回来了,只怕连店都要被他们霸占了!
纵然心中有天大的气,却不适合在今儿这样的大喜日子里发泄,小苗氏喝了茶觉得略微平心静气了一些,才整装去园子里招呼客人。
才出门就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小丫头鬼鬼祟祟的沿着墙角往长房的院子去了,正要派人去跟,就又看见唐氏从那个小丫头冒出来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见小苗氏,唐氏也不躲闪,十分坦诚道,“弟妹可看到了刚刚那个丫头?”
小苗氏点头,“只是这个丫头我从前好像从没见过!”
唐氏又道,“既然弟妹都看到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了!那小丫头是我刚从外面买回来,今儿悄悄混在吃喜酒的人里头带来的!”
弄这样一个人进来,唐氏的谋算怕是不小,小苗氏不由严肃道,“嫂子要做什么?”
唐氏脸上闪过狠厉而又畅快的笑意,只是却不肯与小苗氏细说,只道,“这事儿弟妹也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弟妹就别管了,成了弟妹跟着享好处就是,不成那也连累不到弟妹!”
看着小丫头奔去的方向,小苗氏微微勾起唇角,“嫂子既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也就不问了,我去后头宴上看看去!”
别过小苗氏,唐氏恨恨的盯着幽篁馆的方向,手中紧紧拽着一个小小的荷包,荷包里隐隐露出一缕青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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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姐儿!她可怜的馨姐儿就是因为姚可清才送了命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虽然姚可清嫁了,但是幽篁馆却还一直保留着原来的风貌,每次姚可清回娘家来都还在幽篁馆歇脚,正午睡着就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正好也差不多到了该起的时候,便问道,“外头怎么回事?”
今儿跟着回来的桃子回道,“一个小丫头迷了路,非说她家夫人歇在这儿,赖在门外不肯走,奴婢已经把她劝走了!”
姚可清“唔”了一声便起来了,才梳洗完毕院子里竟又闹哄哄的了,也懒得问了,径直走过去看了,就见到唐氏一脸愤然的被拦在院子中央。
见姚可清从屋里出来,唐氏哼声道,“二姑奶奶可是稀客,等闲见不到一回,难得碰上了,这架子只怕比宫里的娘娘们都还要大呢!”
这是来找茬的?
姚可清笑着立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了唐氏一眼,“要说客,只怕伯母更符合这一身份吧?”
姚可清虽是出嫁女,却是姚家正经的姑奶奶,回了娘家也不能以客看待,反倒是唐氏客居侯府多年,俨然拿自己当正经住在这里看了。
被姚可清刺了一句,唐氏气的脸色通红,见有人搬来椅子,连屋子都不让她进,更是不肯坐了,她倒要看看她这个做长辈的不坐,姚可清有什么脸面坐下去。
没想到姚可清却也不客套,见唐氏不坐,直接就把椅子撤走了,“屋子里久不住人了,器具上都蒙了灰,不好叫伯母进去,只能委屈伯母在院子里坐坐了!不过既然伯母不坐,怕是嫌弃我这院子简陋,那我也就不留伯母!”
竟然还开口逐客了!唐氏更是气的仰倒,咬牙切齿道,“连口茶都没有就开口逐客了,二姑奶奶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姚可清没看懂唐氏是在闹哪一出,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吩咐人给唐氏看座倒茶,唐氏这才妗骄的坐下来。
茶端上来,唐氏掀盖喝了一口,立时跳起来指着给她上茶的红玉骂道,“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吗?”
红玉愣神了一下,唐氏已经将茶碗砸在姚可清脚下,四溅的茶水零零星星的溅在了姚可清的裙子上,要不是姚可清离唐氏稍微有些距离,姚可清只怕要被茶碗砸个正着了,桃子看得气愤,见红玉还想给唐氏赔罪,当即把她拉开,怒视着唐氏。
那一摔唐氏用了全力,可是仍然还是差了距离,见只沾了零星的茶渍在姚可清身上,唐氏脸上不由露出了可惜的神情来,姚可清看在眼里,便知唐氏今日果然是故意在找茬的,不然自己与红玉刚好处在相反的方向,唐氏就是要责怪红玉给她倒了热茶失手摔了茶碗也不会摔到处于反方向的自己这儿来,也就冷了脸,“茶也喝了,伯母也该回去了!”
唐氏冷笑一声,拂袖而去,走出幽篁馆的大门,脸上浮现出笑意来:哪怕只粘上了一点点,那也够她受的了!听着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唐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