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领头,一路走到国公府的上房,所过之处跪了一地的仆从。
上房里上座早就给长公主留着了,国公府众人向长公主行了礼,才按长幼尊卑的顺序依次落座。
比起长公主的冷清,国公府几乎可以用一个人满为患来形容了,一间屋子坐的满满的,有些年纪小的都没有地方坐,只能站着了。
从平国公开始,姚可清挨个的敬茶,平国公虽然年迈了,但是神采奕奕,说话也中气十足,只说些夫妻同心的话便给了赏赐。倒是平国公夫人看着姚可清递过去的茶并不接,反而闭目养神起来,姚可清只好微微提高声音道,“祖母请用茶!”
平国公夫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双眼一瞪,怒视着姚可清,“我还没…”
“聋”字未出口,宋子清已经从姚可清手里接过茶碗,递在平国公夫人手边,道,“祖母就是还没渴,这杯孙媳妇茶也该喝的!”
平国公夫人大怒,觑着上座的长公主,不敢骂宋子清,正要再骂姚可清一顿出出气,就听驸马略带不耐的叫了一声,“母亲!”
平国公夫人这才恨恨的接过那碗茶,却看也不看放在一边,拿出准备好的见面礼竟直接丢向姚可清,被宋子清横手过来接住。
宋子清扶着姚可清起身,低声道,“老夫人向来不喜欢母亲和我,不必理会她!让你受委屈了!”
姚可清摇摇头,冲他一笑,有他护着,就不会委屈。
宋子清强势的态度摆在那里,接下来也无人敢给姚可清脸色瞧,从宋大老爷夫妇,到宋二老爷夫妇,再到宋四老爷夫妇,敬茶进行的格外顺利。
宋四夫人詹氏去过姚家,跟姚可清见过,接了她的茶笑道,“听说你字画作的极好,我家兰芝也好此道,得空来找她玩儿!”
宋兰芝是见识过姚可清的本事的,自知自己不是姚可清的对手,跺脚嗔道,“娘!三嫂的字画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的,我哪敢班门弄斧呀!”
詹氏笑道,“所以要多向你三嫂讨教!”又对姚可清道,“侄媳妇可别嫌弃我这女儿粗笨,要好好教她!”
刚刚气氛尴尬,有詹氏解围活跃气氛,姚可清十分感激,同样回之以笑,“我也只是略同一二,不管自专!只是但凡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詹氏笑着给了见面礼,又撸了手上的一个臂钏给姚可清,“这臂钏原是一对,给了五丫头一个,这个就给你了!只是东西是旧的,你别嫌弃就是!”
长辈赐物岂有嫌弃之理?姚可清忙口称不敢,接过东西。
接下来就是平辈的,男丁倒是齐全,身形精瘦的大少爷宋子云和穿着一身与年龄明显不符的褐色衣裙的大少奶奶杜氏倶是寡言少语,默默的喝了茶,给了见面礼。
二少爷宋子科跟他的父亲宋二老爷一样,身影富态,脸庞圆润,二少奶奶林氏穿着一身黄色衣裙,看着娇艳鲜嫩,跟一旁的大少奶奶一对比,简直就像一对母女,可是大少奶奶却只长了二少奶奶三岁而已。
二少奶奶出手十分阔绰,荷包没有系紧,隐约露出里面的赤金色来,看样子是一只金簪,一下子将大少奶奶那个瘪瘪的荷包比了下去,只是大少奶奶混似不在意一般,依旧淡漠的坐在那里,姿势都不变一下。
三少
爷宋子琪跟宋子清关系好,姚可清尚未递上茶,宋子琪便道,“四弟你昨儿可真狡猾,骗我和七弟去给你挡酒!害的我现在还头疼呢!”
宋子清冲姚可清手里的茶碗一努嘴,“来,醒醒酒!”
宋子琪无奈一笑,接过了茶。
姚可清又递了杯茶给三少奶奶周氏,“三嫂!”
周氏浅浅一笑,接过茶抿了一口,轻声道,“从娘家论的话,我娘家有个姑姑的小姑子嫁了你舅舅家的表兄,我还矮了你一辈,从夫家论却跟你平起平坐了!”
周氏口中的姑姑说的是苏大奶奶周氏,嫁给表兄的则是说的苏珍,苏珍及笄的时候姚可清在苏大奶奶房里听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所以知道周氏在说什么,可是别人却听不懂了。
宋兰芝好奇道,“什么姑姑,小姑子的?嫂子把我头绕晕了,也没想明白!”
詹氏瞪了女儿一眼,“你只需想想你四嫂舅舅家的表兄不就明白了?”
宋兰芝恍然大悟,“是在说方家大少奶奶呀!”
詹氏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周氏道,“正是!方大奶奶出嫁的时候,我与四弟妹还见过的!”
这么一说姚可清也想起来了,那天周氏的神情十分不正常,之后没多久就从苏珍那里得知了她小产的消息。
詹氏笑道,“这就是缘分!”
二房嫡出的五少爷宋子隽,四房庶出的六少爷宋子阳,嫡出的七少爷宋子彬都尚未娶亲,便轮到姚可清这个做嫂子的给他们见面礼了。
出嫁的姑奶奶一个不在,只有尚待字闺中的女儿在,四房的五小姐宋兰芝早前就跟姚可清认识了,刚刚也说过话了,二房庶出的六小姐宋兰欣和嫡出的宋兰珠却是第一次见。
厮见完毕,一家之主平国公开口了,“清哥儿带你媳妇去祠堂祭祖去吧!”
宋子清便携着姚可清出了上房,姚可清长舒了一口气,“难怪你早上让我做吃点儿,中午要是这么大一家子一起吃饭,只怕我还真没心思吃了!”
一家人却心思各异,尤其是老夫人明显不喜欢她,连掩饰都懒的掩饰。
“我带你祭祖完在外面逛逛,到了吃饭时辰再过去,吃完饭咱们就立刻回去!”
姚可清点头,随宋子清去了祠堂,平国公府不愧是开国功勋,历经数代,祠堂的供桌上摆了不下一百个牌位。
宋子清指导姚可清将香插在香炉里,指着摆的最高那个牌位道,“这是第一任平国公,不过却是追封的,高祖称帝之前为了救高祖而死的!所以可以说平国公府的今天是这位先祖拿命换来的!祖父是第八任平国公!这里的牌位都是国公府一脉五服之内的,宋家其他的族人大部分都在平洲!也有一些搬到其他地方定居!”
一边听宋子清介绍,姚可清一边默默记着,突然看到最边上有一个小小的牌位,材质也不同于其他的牌位。
顺着姚可清的眼神,宋子清缓缓道,“那是大伯父和二伯父的生母!”
一个妾室的牌位竟然正大光明的摆在祠堂里,这里头的缘故姚可清不敢深想,宋子清似乎觉察她的退缩,揽住她,郑重道,“放心,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