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明又是一愣,当年他看中铃兰的姿色,又觉得她性子可人,才要来身边,只是要来之后却迟迟没能得手,久而久之收她心思也就淡了,渐渐只当个普通丫头用着了,只是到底曾经有过点儿心思,对她也比旁人要更倚重一刻,此刻见姚可清讨要,倒也没多少不舍的心思。
见姚崇明没有留自己的打算,铃兰大急,高呼一声,“老爷……”
便立刻引来姚可清的不满了,“怎么?你是不愿意跟着我吗?”
铃兰把心一横,咬牙道,“红玉是二小姐心腹,二小姐自然向着她,茶碗一事想必二小姐已经在心里认定是奴婢的错,此番像老爷讨要奴婢,定是存了要将奴婢带回去惩罚的打算,既然如此,奴婢自然不愿跟着二小姐了,毕竟没有人愿意受无妄之灾不是?”
铃兰说的也是姚崇明心中所想的,但是姚可清眼见着就要嫁进长公主府,以后姚家的富贵还是要靠姚可清来维系,比起姚家来,一个丫头又有什么打紧的?便是姚可清将铃兰打杀了,他都不敢怪罪姚可清,便呵斥铃兰道,“清姐儿是看得起你才想讨要你去伺候的,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含血喷人,妄自污蔑主子,如此不懂规矩,留你何用?”
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宠爱信任有加的姚崇明突然翻脸,铃兰顿时慌了神,姚崇明不保她,她如何能逃得过姚可清的手掌心?
当即哭着磕头道,“老爷明鉴!奴婢知错!奴婢一时口不择言,惹恼了二小姐,只是奴婢是无心,奴婢说的都是混账话,二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姚可清淡淡道,“一个奴婢的话我若是也计较未免心胸也太窄了些,又谈何恼了你?本是见你伶俐,想抬举你一二,既然里如此不相信我,那便罢了,只是这茶碗摔了,你怎么也给我交待吧!”
见姚可清不再提讨要自己的话,铃兰心里镇定了下来,暗想不过是个茶碗,自己就是认下了也没什么,顶多罚一个月的月俸,比起被要走实在算不得什么事儿,便道,“是奴婢错了,奴婢看红玉小心翼翼的捧着茶碗,一时起了玩心,便绊了她一下,只是没想到就这样将茶碗摔了,又怕二小姐您怪罪,便想将错处都推到红玉身上!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
姚可清这才露出几分笑意,“早说实话就好了嘛!你可是真的甘愿受罚的?”
“是真的!奴婢真的愿意领罚!”铃兰连连磕头道。
“那就好,我本是不想追究了,但是你自己请求责罚,那我便成全你!说来这事儿于我也没什么损失,只是红玉白白受了不少委屈,你若是真的甘心受罚,那就罚你备了糕点酒水,去给红玉赔个不是吧!”姚可清看着铃兰笑意盈盈道。
这样郑重其事的赔礼道歉固然是很没面子,但是比起被姚崇明把她送给姚可清,铃兰还是愿意去丢这个面子,“奴婢这就去准备糕点酒水去!”
“红玉你也下去吧,让你受了委屈,我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今天就放你一天假,回去歇着吧!对了,把外面那个茶碗的碎
片都收拾了吧,可小心点儿,别扎了手!若是扎了手,还要请太医来看,那多麻烦呀!”姚可清将帕子绕在手指缠了又缠,看着红玉说出这番话。
“是!奴婢这就去收拾!”
“我去帮你吧!”铃兰也连忙跟了出去。
姚崇明陡然醒悟过来,姚可清这哪里是想问自己讨厌铃兰,她分明是在给自己的丫头出气,她明知是因为铃兰的缘故才叫红玉摔了茶碗,但是茶碗又确确实实是在红玉手里摔的,铃兰不承认,又没个旁人看见,这红玉可不得认下这个罪?她知道铃兰在自己身边得宠,肯定不会愿意跟她,便故意说要她,引起铃兰心中恐慌,甚至不惜以得罪她为代价也要留下来,她便以此为借口借机发作,要重罚于铃兰,而自己对于即将出嫁的女儿又怎么忍心拂她的意,自然会向着她了,这样一来铃兰失了依仗,也就硬气不起来了,她再趁此机会让铃兰认下摔了茶碗的责任,比起顶撞主子来,这一点儿过错实在算不得什么,铃兰岂会傻到不认?
“看你如此聪慧,嫁过去也不怕你受委屈了!”姚崇明由衷了赞了一声。
姚可清谦逊道,“父亲谬赞!这是刚刚铃兰绊红玉那一脚女儿看的分明,但是红玉是女儿的婢子,若是女儿说看见她绊了红玉,难免让铃兰觉得我是刻意包庇红玉的,所以才不得已以此迂回之计还红玉清白!”
“短短时间能想出这么周全的法子实属难得!”
言归正传,姚可清道,“不知父亲今日找女儿来所谓何事?”
姚崇明一时感慨万千,既惆怅,又无奈,“还有三日你就要出嫁了,为父心中甚是感慨呀!这些年你照顾弟弟,又辅佐你母亲管家,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你生性冷淡,不喜无人亲近,便是珅哥儿自大了以后你也甚少亲近了,所以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更难有机会跟你说上几句体己话!一转眼你竟然就要嫁人了,回首过去的这十五年,我竟只有在你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仔仔细细的看过你,不知不觉中你都这样大了……”
姚崇明此刻在这里追忆父女情义,姚可清却很难真的将他当父亲一样来尊重,于姚崇明而言,唯有对他有用的人他才会看在眼里。
当年自己年幼之时为了讨好代家,他就能任由小苗氏私下将她配给一个废物,而小苗氏攀上余家之时他便瞬间不再计较她对他的欺瞒之举,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人,竟然妄图来跟她打感情牌?还不是因为她即将嫁入长公主府,他看中了长公主府的地位罢了!
你要装一个重情重义的父亲,那我便陪你做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儿又何妨!
“父亲是家中砥柱,又是国之栋梁,为国为家,尽心尽力,这女儿之事本就该是母亲操心的,父亲不必纠结于此!”
果然,姚崇明立刻欣慰道,“清姐儿果然识大体,无怪乎皇上会将你赐婚给他的外甥,只是你得时刻谨记你母亲对你的教诲,好好孝敬长公主!”
“父亲教诲,女儿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