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爷来了!”丫头刚传了话,姚崇明就进来了,本来他昨日已经答应朱氏,今日陪她用晚膳的,只是丝兰却一路缠着他,将他拉到羲雅院去了。
“老爷今日怎么来了?妾身正好有话要跟老爷说呢!”小苗氏一边指挥丫头给姚崇明洗手、换衣裳,一边柔柔的开口。
“哦?有什么事儿?”姚崇明接过丫头手中的帕子,胡乱的在脸上擦了一把,就丢下面巾,坐到炕上翘起脚,让丫头给他脱靴子。
小苗氏看着外间已经摆上了饭菜,便道:“老爷刚从外面进来,一身的寒气,还是先喝点儿热汤再说吧!”
姚崇明也有些饿了,想着今天就在这边吃了饭,再去前面歇着就是了,便由着小苗氏牵着他的手坐在桌旁了。
“这个当归枸杞炖羊肉能补虚劳、益气血、温中暖下了,冬日里吃最好了,妾身早早的就吩咐人炖着了,已经入了味儿了,老爷且尝尝!”说着,小苗氏就给姚崇明舀了一勺羊肉汤。
姚崇明见汤色略显乳白,想来是炖了有些时辰,入口一尝,口味温和,肉香中带着淡淡的药香,却无羊肉的膻味,不由赞道:“厨下的厨子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汤可是比往年的好吃了许多,该赏才是!”
翠珍自一旁“扑哧”一声笑了,“老爷这话可说错了,这汤可是夫人亲手炖的,厨房只是帮着打了个下手而已!”
姚崇明看向一脸娇羞的小苗氏,小苗氏今日穿了一袭浅绿的衣裳,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朦胧,添了几分美感,在加上他二人久未亲热了,姚崇明心中一漾,“辛苦夫人了,夫人的一片心意,为夫怎么能辜负了?”说着就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还要在添一碗。
小苗氏忙按住他的手,“这汤虽好,却也不能多喝,老爷还是吃点儿别的菜吧!”说着又夹了一箸鱼肉给姚崇明。
小苗氏刻意奉承,姚崇明有意讨好,两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一顿饭。见姚崇明吃饱喝足了,又被自己哄的十分得意,便遣退了下人,跟姚崇明说起了正事,“老爷可还记得咱们家的姑奶奶?”
姚崇明道:“自然是记得,我的亲妹子,我怎么会不记得了?”
小苗氏问道:“那老爷可还记得姑奶奶有多久没回娘家了?”
姚崇明一愣,自从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拒绝了和代家联姻,两家的关系便断了,连带着自己在衙门都寸步难行,“哎~~要不是想着你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我早就答应了当初那门亲事儿了,男儿平庸点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有父兄妻舅的照应,日后也能有个不错的前程。偏是你舍不得柔姐儿,害的我也被代尚书恼怒了!”
小苗氏歉意的说道:“都是妾身的不是,害的老爷不能一展抱负,只是妾身实在舍不得柔姐儿。再者,如今咱们姚家虽是有爵位在身的,可是咱们家在那些公侯人家里也不是那头一份的,妾身还不是为了姚家,为了老爷,才想着让柔姐儿得门更好亲事,让各个世家都不敢小瞧了咱们,老爷的仕途也会更顺当!”
姚崇明虽觉得小苗氏说的有道理,心里也很是赞同,但这样明白的说他是个要靠着姻亲裙带关系,才能晋升的人,让他有些不耐,“我哪里是拿儿女亲事换前程的那种人!”
小苗氏赔笑道:“老爷当然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为了姚家,不得不如此而已,再说,这也是给柔姐儿谋了好亲事。”
姚崇明点头,“你突然说起妹妹做什么?可是她又提起了那门亲事了?若是实在不行,就随便许一个就是了,家里这么多女儿,难不成还挑不到她满意的?”
小苗氏没想到姚崇明对众女儿的亲事如此不在意,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早早的就跟他说过柔姐儿的亲事了,不然,也不知哪一日,他就要将柔姐儿许了人家了,现在看来这事儿比自己想的更好办了,便开口道:“姑奶奶倒是没回来过,只是老夫人思女心切,想跟代家恢复来往,想着咱们两家当初是因为儿女亲事才起了隔阂的,如今还该拿儿女亲事来恢复两家的关系。咱们家除了柔姐儿和清姐儿是嫡出的,余下的都是庶出,喜哥儿是嫡出的,咱们不能许个庶女,柔姐儿也是不行的,就只有清姐儿了,娘的意思是将清姐儿许给喜哥儿!”
姚崇明对长房的姐弟真是不熟悉的很,除了请安和每月初一十五一家子一起用餐时能见到他们外,平日里哪里见得到他们姐弟,连最小的姚启斌他都还能隔三差五的说几句话,见了姚可清姐弟,却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的,若是能用这两个跟自己不亲近孩子换来好处,他是很乐意的。略一思索道:“清姐儿那性子,妹妹怕是不喜欢吧?”
小苗氏劝道:“清姐儿性子虽冷了些,但却是个大度的,
代家的规矩又有些繁琐,想来是不会计较这个的,再者,清姐儿还小,还可以慢慢调教嘛!”
姚崇明觉得小苗氏说的也对,“母亲既然已经同意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什么,等正月里妹妹回来了,咱们再细细商量这件事儿吧!”
小苗氏迟疑道:“老爷说的是,娘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还有件事儿,妾身觉得还是要跟老爷说一声的!”
姚崇明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小苗氏咬牙道:“是关于大嫂的事儿……”对于她们两房媳妇以妯娌相称,小苗氏还是有些不适应,说起来总是觉得别扭。
姚崇明见小苗氏咬着贝齿的模样,大笑道:“怎么?你是吃醋了?”
小苗氏脸一红,道:“妾身岂是个爱拈酸吃醋的人,如今老爷身边的人,可都是妾身安排的,老爷可见妾身有半分不愿不?”
姚崇明揽过小苗氏,道:“我知道你是个贤惠的,说吧!朱氏出了什么事儿?”
小苗氏半倚在姚崇明怀里,缓缓说道:“大嫂如今跟京里有些人家都有了来往,我瞧着那些人家都有未婚的子侄,我怕大嫂是在给清姐儿相看人家,清姐儿毕竟不是大嫂亲生的,清姐儿又是个跟谁都不亲近的,大嫂怕是为了跟清姐儿亲近,才想要给清姐儿挑人家的。只是母亲既然已经打算把清姐儿定给喜哥儿了,怕是大嫂要白忙活了!”
小苗氏一袭半真半假的话,说的姚崇明直皱眉,他既是打定主意赞同这门亲事了,哪里容得别人阻止,“她急什么?我是清姐儿的父亲,她也不过问我的意思就要给清姐儿议亲了?再说,即便是不问我,也该问问母亲的意思!”姚崇明是个没有什么大本事,却又很是自负的一个人,自然容不得自己之主的地位被人忽视。
小苗氏见姚崇明恼了朱氏,微微一笑,“瞧老爷说的,大嫂哪有不将老爷的放在眼里,大嫂只是还在看而已,等挑到合适的了,自然是要跟老爷说的!”小苗氏先是将朱氏正常的交际说成瞒着姚家替姚可清相看人家,如今又直接上升到朱氏不把姚崇明放在眼里,偏偏这话说的极为巧妙,谁也挑不出错来。
姚崇明一挥手道:“不管她有没有挑到合适的,清姐儿的亲事就由着母亲来决定吧!她就不用插手了!”
小苗氏见姚崇明往自己引的方向去说,便再接再厉,“只是大嫂终究是清姐儿的母亲,这事儿不让大嫂过问,实在是不合规矩!传出去,还要说咱们家看不起她是个做继室的,连继子女的亲事都不让她做主!”小苗氏又偷换概念,将过问说成做主了。
姚崇明是继室所出,总是被原配嫡出压着一头,对这个尤其忌讳,带着怒气道:“谁敢传出去?都是我姚家的奴才,吃着我姚家的米粮,还敢吃里爬外不成?”
小苗氏忙赔笑道:“妾身只是说万一而已,咱们不把这事儿告诉旁人,自然是不怕别人说的,只是大嫂那里……是不是要告诉一声呢?”
姚崇明不快道:“不必了!这事儿就不要过问她了,等亲事定下来了,跟她说一声,让她主持插戴就是了!”
听到这话,小苗氏满意了,端过一杯茶递给姚崇明,“老爷喝口茶消消气吧!”
姚崇明说了半天话,也觉得渴了,接过小苗氏的茶喝了,见小苗氏正轻轻的给自己捶着腿,便顺手将茶杯放在案几之上,倚在引枕上,享受着小苗氏的温柔服侍。
到了安寝时分,姚崇明本还打算去朱氏的院子的,但现在被小苗氏一番挑拨,早就歇了这个心思,便让人伺候她沐浴,要歇在小苗氏这里。
小苗氏心里是得意,却仍不让他歇在自己屋里,“大嫂怕是等了老爷一晚上了,老爷还是去大嫂院子里歇着吧!”
姚崇明捏着小苗氏的下巴,调笑道:“你可是生气了?老爷今日陪着你,你还不乐意?”
小苗氏打掉姚崇明的手,嗔怪道:“妾身可是说真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大嫂已经遣人来我这院子门口三四趟了,想来大嫂是有事找老爷的,老爷还是赶紧去吧!”
姚崇明平日里对朱氏也是宠爱的很的,只是刚刚一时有些恼她自作主张了,现在醒过神来,也觉得不好太过冷落她,便由着小苗氏派人将自己送到前面去了。
翠瑶见姚崇明走了,有些不解,“夫人,老爷明明是要歇在您这儿的,您怎么把人给推出去了?”
小苗氏冷笑一声,“我把人推出去,还能得个贤良的名儿;若是将人留下了,回头他不知要给那位赔多少个不是,这些帐可都算在我的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