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无语,原来爷爷早就将她卖了。∽↗,
“他只顾着想妹妹,哪里想起来赶我。”秦铮摸摸她的头,“你知道你回京后,老侯爷为何不反对我娶你吗?那是因为,他老人家早就看出来了。当年才应允了皇祖母为我们定的婚事儿,后来,也不阻拦。”
“哥哥不赶你?”谢芳华瞅着他。
“真的。”秦铮点头。
谢芳华好笑地问,“真的?”
秦铮笑着道,“每年,我都会跑去忠勇侯府一趟,找老侯爷和子归兄喝两壶酒,望着你的海棠苑,醉了之后,就在你后庭院的海棠亭睡了。”
谢芳华偏头嗔了他一眼。
秦铮无趣地道,“你不在京城这些年,每年的年节我都觉得过得没滋没味。”
谢芳华点头,“以前,你每年的中秋,都是怎么过的啊?”
“两日后,咱们可以赶到和爷爷一起过中秋。”秦铮伸手搂了搂她。
谢芳华看着,感慨,“不知不觉,已经近中秋了。”
吃过饭后,秦铮喝了药,拉着谢芳华坐在营帐前,从半山腰往下望,夕阳西下,林木一片红黄。
青岩带着人搭建了营地帐篷,小橙子带着人搭灶饮炊。
秦铮睡了一日,人也精神了些,点点头。
傍晚时分,来到一处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青岩便来禀告秦铮,询问是否在此歇下。
因漠北通往天机阁浅水湾这一路,只有一条路,几乎全是山路,马车难行,是以,行程便没那么快。路上也没有任何可以歇脚落宿的客栈酒家。
秦铮睡了一日,她便时睡时醒。
因为惦记着秦铮身上的伤,怕他烧起来,便睡不实,没睡多久,便醒来一次看看他,见他从在军营吃了药压制住了高热,便放下心来。
不多时,谢芳华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她也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秦铮闭上了眼睛。
谢芳华点点头,陪着她躺下。
秦铮点点头,拽住她的手,拉着她躺下,“你也一夜未睡吧,跟我一起睡。”
马车上,谢芳华铺好被褥,对秦铮说,“你这一夜,一定累了,躺下睡一会儿吧。”
依照秦铮的吩咐,青岩派人将秦怜打昏了过去,很快就带出了漠北军营,前往京城。
除了二人早先带的隐卫和护卫,又暗中增加了青岩撤出北齐带的隐卫,前往天机阁浅水湾。
谢墨含不再多说,送二人出了军营。
“放心!”秦铮点头。
“仔细照顾妹妹。”谢墨含见二人都上了车,又嘱咐秦铮,“你也小心。”
她转头看向谢墨含,见他面色一松,想着哥哥这回可以放心地睡上一觉了。便上了车。
谢芳华无语地看着他,这……手段是干脆利落,可是也太霸道了吧?不问询秦怜的意见?但是又让她反驳不出来,既然交给秦钰,秦钰自然有办法稳住秦怜。
秦铮对她挑眉,“解决了?上车吧。”
“是。”青岩垂首。
“派几个人,将秦怜送回京城,交给秦钰。”秦铮懒懒地吩咐,“她若是不听话,打晕了,送回去。”
“公子。”青岩出现在车前。
秦铮眼睛眯了眯,喊了一声,“青岩。”
谢芳华低声说,“秦怜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她不愿跟我们一起,但这样下去,我又怕出事儿,哥哥拿她没办法,你可有什么办法?”
秦铮睁开眼睛。
她思索片刻,走到车前,挑开帘幕,见秦铮闭着眼睛靠着车壁,轻声喊了一声,“秦铮?”
谢芳华想着既然秦怜不愿意走,她和秦铮也不能强求,但她如今这个状态,不是太好。万一出什么事情,便真不好了。她只这么一个哥哥,自然不能让谁伤了。哪怕秦怜也不行。
谢墨含叹了口气,“你们见了爷爷,总会再折返回来吧?齐言轻和北齐军被重创,月内漠北军营应该安全。她不愿意与你们一起,还是先留在这里吧。”
她也觉得有些头疼,有些担心地看着谢墨含。
哥哥如此聪明,想必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十分辛苦。若非他避着秦怜,秦怜今日应该不会如此失态。
她这个妹妹嫁了秦铮,而秦铮的妹妹却喜欢他哥哥?
这又是怎样一笔难解的账?
若是秦怜喜欢哥哥,那……
而自始至终,她跟在身边的,只是哥哥。
当初哥哥要来漠北,秦怜缠着秦铮答应她跟随,后来途中,在临安城,她险些丢了一条命,后来依旧没回京,到底来了漠北,如今若说漠北军营也没什么好玩的,可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郡主,一待就这么些日子,便不能说她贪玩了。
谢芳华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马车,秦铮从上了车后,也没催促她,安静地待在车里,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谢墨含立即摆手,止住她的话,“妹妹,不可乱说。”
谢芳华忽然上前走了一步,小声问,“哥哥,秦怜她是不是对你……”
谢墨含似乎十分头疼。
谢芳华看向秦怜,见她像是哭着跑走,很是伤心的样子,她微微蹙了蹙眉,又看向谢墨含。
谢墨含无奈地苦笑。
秦铮看着他,“我就是不走,就要在这里,不用你担着心,死了我也自己负责,赖不到你。”话落,她转身跑了。
谢墨含顿时止住话。
秦怜忽然抬起头,恼怒地红了眼睛,“你日日赶我走,我在你这里,很碍你的眼是不是?”
谢墨含看着她,“郡主从到了军营,我便日日担着心,生怕对你照顾不周,出了事儿。你还是……”
秦怜低下头,看了一会儿地面,摇头,“我还是不一起走了,我要留在军营。”
谢墨含微笑,“郡主还是与秦铮兄和妹妹一起走吧,你是女孩子家,总是留在军营像什么话?”
秦怜闻言去看向一旁的谢墨含。
谢芳华笑看着秦怜,对她道,“我们要去见爷爷,你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继续留在这军营?”
秦铮懒得理她,上了马车。
秦怜一愣,“你要带上我?”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你是与我们一起走,还是留在这军营?”秦铮问她。
“哥哥不是受伤了吗?”秦怜瞪了一眼秦铮,“你们既然来了,不在军营待着?又要去哪里?”
谢芳华点头。
秦铮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秦怜一脸疲惫脏兮兮地跑来,看着秦铮和谢芳华,惊讶道,“哥哥,嫂子,你们要走?”
吃过饭后,喝了汤药,谢墨含也已经命人收拾好了马车。
半个时辰后,侍画、侍墨端来早膳,同时也端来了给秦铮熬好的汤药。
谢墨含走了出去。
谢芳华点点头。
谢墨含看着二人,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只能尽快启程了,我去给你们收拾准备一番。”
谢芳华沉默片刻,点头,“听你的,我们……即刻启程。”
秦铮摸摸她的头,“你与他的特殊联络之法,都联络不到他。说明两点,一是,他不想见你。二是,他不能自主。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谢芳华看着他,低声问,“秦铮,你是否知道什么?而是我不知道的事儿?言宸他……”
“你信他是一回事儿,玉兆天对我们下手是另外一回事儿。况且,他是北齐的小国舅。总归是玉家的嫡系子孙。当初,他为何去天机阁?你可想过?玉家的嫡系子弟,是轻易会被送去天机阁的吗?而我这一回,重伤齐言轻,没有言宸的医术,根本救不回他的命。”秦铮看着她,“北齐皇室和玉家,一定不会让齐言轻死。那么,只能让言宸救他。”
谢芳华抿唇,“天机阁是言宸出了无名山后,择的秘密之地建立的,浅水湾在天机阁的后山,我当初将爷爷派人秘密送去那里,也是因为信任言宸,至今我依然信他。”
秦铮摇头。
谢芳华看着他,“上次,我给你联络言宸的办法,你可联络上他了?”
秦铮道,“天机阁的浅水湾,未必就是安全之地。我在北齐大营看到玉兆天了。如今我重伤了齐言轻,玉兆天和北齐的人如今要全力救回齐言轻,还无暇顾忌找我报仇。在漠北军营,他们自然无法,但我们从漠北军营到天机阁的浅水湾,这一路,他们腾出手来,就会对我们下手。虽然我不怕他们,但是你肚子还有我们的孩子。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我们先到浅水湾再说。”
“不行,万一牵动伤口,愈合就慢了,不必这么急的。”谢芳华摇头。
秦铮握住她的手,“马车里养伤也一样。”
谢芳华一怔,“今日?”
秦铮摇头,“今日就启程。”
谢墨含不再问,站起身,对他说,“我去巡视一番大营,你好好休息吧。”话落,向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对他道,“我刚听妹妹说要赶路,是去看爷爷?不急这几日,你受了伤,先养几日再说。”
秦铮点点头。
谢墨含看着他,“你是被他伤的?”
秦铮摇头,“没有。”
谢墨含点头,对秦铮询问,“齐言轻真被你杀了?”
“哥哥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了。”谢芳华轻声说,“辰时了,你没睡太久。”
谢墨含揉揉眉心,“我竟然睡熟到你回来都不知,如今几时了?”
秦铮点头,“小伤。”
只见谢墨含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秦铮一眼,坐起身问,“受伤了?”
谢芳华刚要再接话,榻上传来动静,她立即转头看去。
“一边赶路,一边养伤,这点儿小伤不算事儿。”秦铮无所谓地道,“北齐这回受了重创,没一个月,缓不过劲儿来。一个月后,燕亭和崔意芝带的援军也就到了。我们要办的事儿最好在一个月内都办了,有些不明白的事情,要弄清楚了。一个月后,到时候两军再交战,就不是这样你来我往的事儿了,就是真正的谁死谁亡了。”
谢芳华摇头,“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赶路吧。”
秦铮摇头,“这伤也不算重,赶路是没问题的。”
谢芳华也看着他,“在想你这伤没个七八日,伤口是不会愈合的,没个半个月,是不可能痊愈。”
“在想什么呢?”秦铮看着她。
不管他和哥哥是如何部署的,不管他如何重伤了齐言轻,只要他如今回来,平安地在她身边,她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如今她不过是一个需要别人看顾只会是拖累的女人,两国打仗,她想插手,都有心无力,不知道也罢。
谢芳华只能陪着他坐下,本来想问他是如何只身潜入北齐军营,又是如何重伤了齐言轻的,但见他其实很疲惫,却硬撑着不睡,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便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秦铮放开抱着她的身子,但却拽着她不松手,“我不饿,也不累,你陪我坐一会儿。”
谢芳华点点头,不再责怪他,“低声说,你放开我,我吩咐人去做早饭。躺下休息一会儿,吃过早饭后,药也熬好了。”
秦铮叹了口气,不忿地道,“谁叫他是皇帝呢,南秦可以没有秦铮,但是不能没有秦钰。”话落,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我是有十全把握能回来,否则,哪怕为了南秦江山祖宗基业,也誓死不冒这个险。”
“他是皇上,更不能以身犯险。”谢芳华白了他一眼,“你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秦铮顿时笑了,抱着她说,“这破差事儿,以后爷可不做了,以后再有,让秦钰那丫的自己来。”
谢芳华舍不得推开他,也怕碰触他伤口,只能任他抱着,也小声说,“知道你只身一人前往北齐军营,我这心就一直提着,如今也算是放下了。”
秦铮摇头,只抱着她,小声说,“唔,虽然我安排得天衣无缝,但还是怕另外出差错,出去这一趟,极其的不放心你,如今看你好好的,我这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谢芳华立即低喝,“别乱动,触动伤口。”
秦铮伸手抱住他,不屑地道,“他想多那一分力,也要有那个本事。”
谢芳华剜了他一眼,“伤的虽然不重,但是染了风寒就会加重伤势,别拿这伤不当回事儿。他的剑再用力一分,你就会被剑劈两半。”
秦铮舒服地躺着轻轻哼哼,“媳妇儿是神医的感觉真好,可以不必受庸医所苦。”
谢芳华用娟帕沾了清水,拧干,给他敷在额头上。
侍画、侍墨立即拿着药方子下去了。
谢芳华做完一切,看着他,这才注意他脸色不是正常的失血过多的白,而是有些潮红。她伸手摸摸他额头,滚烫的连手都放不住。她撤回手,又给他把脉,片刻后,走到桌前,快速地给他开了一个药方子,吩咐侍画、侍墨赶紧去煎药。
秦铮一直静静地躺着,看着谢芳华。
不多时,打来清水,拿清水和酒清洗后,谢芳华拿出伤好的创伤药,给他涂抹上。做好一切,又给他仔细地包扎了。
二人应声,连忙去了。
谢芳华抿了抿唇,对一旁的侍画、侍墨吩咐,“快去打水拿药箱来。”
“北齐军中有好大夫的话,他死不了。”秦铮道,“不过一个月下不来床是肯定的。”
谢芳华收起了眼中漫出的水雾,小声说,“齐言轻没死?”
秦铮拽住她的手,“比起齐言轻差点儿送了命来说,这个伤,自然是轻的。”
她抬眼瞪着他,“这叫伤得不深?”
这道口子虽然没伤到筋骨,但很深。显然是被他简单地处理过,抹了些止血的药粉,血液都凝固了,只流出血水。
谢芳华不说话,将他拽到躺椅前,让他半躺下,伸手解开他内衣的扣子,只见从左胸到右肋,被剑划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秦铮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榻上睡着的谢墨含,即便他回来弄出些动静,他依旧睡着,没醒来。他的脚步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也轻了,小声宽慰谢芳华,“胸前给剑划了一下,伤口不深。”
谢芳华惊醒,拉着他进了营帐。
秦铮伸手握住她的手,“乖,进去再看。”
谢芳华手一顿。
秦铮无奈地看着她要继续扯他胸前的里衣,立即伸手抓住她的手,小声说,“如今天亮了,你这是要大庭广众之下脱我的衣服,传扬出去,我脸往哪儿搁?”
她的动作太快,三两下,便将秦铮铠甲和外衣给撕了。
谢芳华听到他这样说,立即伸手去扯他的外衣。
秦铮看着突然冲出来的谢芳华,愣了一下,连忙说,“大多都是别人的血,不是我的,我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别担心。”
秦铮还没言语,谢芳华便从里面跑了出来,看到秦铮,脸唰地一下子就白了,看着浑身是血的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青岩一直守在营帐门口,见秦铮回来,骇然道,“公子,您受伤了?”
天明时分,秦铮果然如他走时所留下的话,准时回到了漠北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