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的话，如巨石一般，敲击着她的心。

半夏低着头，那双空洞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唯独，她紧咬着的唇瓣，泄露了她的慌张。

“半夏，我们之间有郁锡，你呢？恩情能维系得了多久？”

朝露的声音，始终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没有任何喜怒。

“朝露小姐，你希望我退出，是出于什么目的？”良久，半夏缓缓抬起头来，“你爱上星炽了么？”

朝露眉头微皱，避而不谈，“我想，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你只需要知道，我和星炽都一样，想给郁锡一个完整的家庭，这就足够了。”

“这就足够了么？”半夏轻笑出声，她摇摇头，“不够的，这不够的。你只是想给郁锡一个完整的家，但是你并不爱他。你能牺牲掉自己的婚姻，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星炽也跟你一样么？”

“星炽爱我。”朝露打断她，“这是事实，不是么？还是，你想装作不懂？”

半夏一手捂住心口，艰难的喘息着，她懂，她一直都懂。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更自卑，更怯懦，更卑微……

“朝露，不可否认，星炽爱过你。可你呢？你爱他么？”半夏轻轻拉了一下小八的牵引绳，小八站起身，她也跟着站起身，想结束这场谈话，“你不爱他，却要霸占着他，你不就是仗着他喜欢你，所以肆无忌惮伤害他么？”

朝露风轻云淡的反驳，“汝非鱼焉知鱼之乐？”

她又不是星炽，怎么知道星炽不会快乐？

“看，你总是这么自私。那两年，星炽为你做了多少事，你装作视而不见。他的感情，对你而言是负担，是厌恶。现在你想要给郁锡一个完整的家，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星炽的痛苦之上，你爱的是星纵，却偏偏要霸占着星炽。你想让他一辈子活在自己哥哥的阴影之中么？”

这些话，本不该说的。

半夏从不知道，有人可以伤害别人伤害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是仗着那份爱，所以，才对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所以才自私得令人发指。

“半夏，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不想让出这个位置而已。”

半夏眼眶含泪，强忍着浑身的颤抖，“我可以让，但是是以你爱他为前提，是以你不会伤害他为前提。”

“好。”朝露弯唇一笑，“一周的时间，如果他还会回来找你，我认输。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们。如果他没有回来，我希望你干干净净退出。”

走出花园之前，朝露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汉白玉亭子里的半夏。

她牵着小八，小八发出呜咽的声音，不停的跳起来爪子搭在她腿上。

似乎在担心她。

而半夏一动不动，夕阳的余晖，斜斜洒在她身上，堵上了一层美得朦胧的柔光。

“半夏，这件事，你会保密吧？”她问。

那人，轻轻点了一下头，“我会保密。”

那她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