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锥虽然被迫站住了,双眼却还是紧盯着雪山之上那些赤身的鬼魂,一言不发,似乎眼前站着这个大鬼他根本没看见似得。
鬼面追了过去,跪在地上说:“小人是冥君身边的使者,此番是带了冥君的旨意送一个要犯去十八层地狱,结果不慎被他逃脱了。”
那大鬼嘴角带血,看向公孙锥缓缓的说:“他可是个阴阳师,阴阳师行走阴阳,死后不下地狱,你在蒙我吗?”
“他没死,难道鬼君没看出来吗?是冥君强行拘了他的魂关入地狱,就和那个巫族的老头一样。”
“原来如此,那你们走吧,别再让要犯逃脱了。”听到那个大鬼这样说,我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忽然只觉得地动山摇,我整个身子好像被一阵狂风卷着完前拖去,差点就惊呼出口,我忙用手捂住唇,将身子拼命抵在冰柱之上,可是那狂风力道之大,拖着我的身子撞碎了冰柱,飞了出去。
只觉得身子一紧,我被一直巨大的手从背后抓住了,我心下一叹,这下子可算是完了。
“那么这个躲躲藏藏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大鬼冷冷的问,他的手甚至比这冰柱更加冷,寒气入骨钻心的痛,渐渐的我体内升起一股子气来抵抗着这股寒气。
“放开她。”公孙锥脸色一变,总算是有点正常了。
“放?擅闯地狱者死,我要吃了她。”说着那大鬼尖锐的指甲就撕开了我身上的纸衣。
“糟糕了,不能撕。”公孙锥大吼,然而来不及了,纸衣滋啦一下就破了,在体内抵抗着寒意的那股气好像没有了束缚,一下子冲破出来,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大鬼的手瞬间就被地狱炼火烧成了灰。
他惊叫着跪在地上,我的身子在那股气的烘托下,居然浮在了空中,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冒犯贵人,是小鬼的愚昧,贵人饶恕我吧。”那大鬼不断的磕头,地狱炼火已经烧掉了他一边手臂了。
“小小,快收了那火,否则这主管第八层地狱的鬼就要被烧没了,他要是没了,地狱要闹事的。”公孙锥心急如焚的说。
“怎么收?”我只会放,不会收啊。
“用手盖住火焰就会熄灭了。”公孙锥说,我点点头,刚想着怎么过去,那股气就顶着身子往那大鬼身前去了。
“贵人饶命啊,贵人。”大鬼不断的在地上磕头,我来到地狱炼火前,伸手一压,那火果然就灭了,大鬼这才虚软在地上,哪还有一开始的气势:“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快把那纸衣给她穿上。”公孙锥大喊,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现在鬼差不敢来找我们麻烦了吧,他怎么还那么紧张?难道那衣服并非是掩盖阳气,而是别有用途?刚才我一直发不出什么力来,衣服一破却忽然发力,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大鬼忙把纸衣送到公孙锥身前,公孙锥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纸衣裂开的地方马上修复好了,他猛然一条,一下子套在我身上,我浮在半空的身子顿时坠落下来,鬼面站在下面刚好接住我。
“公孙锥,你不是第一次来地狱,刚才你那样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你差点害死我们了。”鬼面抱着我,愤怒的看向公孙锥,公孙锥缓缓落地,抿着唇一言不发,良久他才叹了口气说:“我找了她那么多年,从未想过她居然在这里受苦……”
鬼面轻轻放下我,我眼神迷茫的看着公孙锥一会儿,忽然瞪大眼睛说:“你说的是难道是……”
“对不起,小小,我不能陪你去第十八层地狱了,我曾经发过誓,只要找到她,无论她在哪里,我都要陪着她。”说着他竟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来。
“你要干什么?”我惊愕不已,鬼面却是不说话了,公孙锥褪尽全身耳朵衣裳,我都不好意思看了,他走到大鬼面前说:“我自愿留在这冰山地狱受苦。”
大鬼脸色一变,惶恐的看向我:“这个……呃……这个恐怕不太妥吧。”
“无妨,我是自愿的,没人会怪你。”公孙锥淡淡的说着就向冰山走去。
“你这样做她就能开心了吗?你是陪着她受苦了,那么她一心护着的女儿,你又如何处之?你一天爹没做过,你好意思去和她相见?在我腹背受敌的时候,你却将我抛弃在这地狱,你见了她,敢和她这样说吗?”我没想到公孙锥对我娘如此深情,居然肯留在地狱陪她受苦,我终于相信他对我娘是真心的了。
公孙锥的身子一顿,但是还是义无反顾的往前走,我叹了口气说:“由他吧,我们走。”
“可是……没有阴阳师,你怎么回去啊?”鬼面皱眉:“你是肉身下的地狱,不能走还魂路,更加不能过三生石,这可怎么是好?”
“既然都这样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们先去十八层地狱吧,找到巫医之后再想回去的办法。”先问到关于鬼蛊的信息然后再谈其他,我不知道地狱的时辰和阳间的有没有关系,我只知道,巫琳订的时辰只余一晚而已,我没有退路可选了。
“好吧,我带你去,只是那老家伙是被强行拘来的,脾气可不好使,没有公孙锥,我不知道他肯不肯见你。”
“求也好,跪也好,磨也好,我都必须要求得鬼蛊的解法。”
“尉迟苍漠对你就那么重要?”
“呵,我也不瞒你,公孙锥是我爹,或许我就是继承了他的深情厚谊吧。”我苦笑着说。
鬼面提着引魂灯走在前面不说话了,好久好久,他才喃喃着说:“我真的很羡慕他。”也不知道说的是尉迟苍漠还是公孙锥。
地狱越往下走越残酷,嘶鸣尖叫越惨烈,但是我已经麻木了,剩下的路上并未再出什么问题,我们驾轻熟路的就来到了第十七层地狱的尽头,这时鬼面却忽然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