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哎哟，我这胸口疼，也不知道还能活几日？”

张生慌了神：“我去，一定去！”

第二日，顾雅箬没去焕颜阁，用马车载着张氏过来。

张生穿上了新衣服，收拾的利利索索，精精神神的，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大哥，你若是看着顺眼，就定下来吧，早日把人娶进门，也早日有人帮着娘和翠姑分担一下。”

张生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觉得身上的新衣服也别扭，你说他一大把年纪了，还去相看，肯定会被村里人笑话，做着最后的挣扎：“大妹，要不你劝劝娘，这相看的事情就算了吧！”

张氏笑着摆手：“我可不管，你自己跟娘去说吧。”

张生立刻不吱声了。

翠姑留在家里看着人们缝制香囊和照看孩子，张氏和顾雅箬陪着张生先去了贺大嫂家。

贺大嫂一早就等着了，听到马车动静，出来把几人迎了进去，让贺二嫂去喊人。

贺二嫂很快把人喊来。

人一进门，顾雅箬和张氏同时看过去。人长得很好看，皮肤微微有些黑，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着，许是没有孩子的缘故，身材纤细，衣服虽然打着不少的补丁，但干干净净的，一丝尘土也没有。

两人一眼相中了。

三人站起来。

贺大嫂笑着指着女人介绍：“这是春娘！”

又指着张生介绍：“这是翠姑的公爹。”

春娘也不露怯，大大方方的打量张生。

张生反倒满脸涨红，局促不安。

顾雅箬心里发笑，解围：“贺大嫂，要不让我大舅和春娘单独谈谈？”

“不用了，不用了。”

张生慌忙摆手。

张氏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大哥脑子没有开窍，恨铁不成钢的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张生正不安呢，感觉到张氏拽自己，慌乱之下竟然脱口问：“大妹，你拽我做什么？”

众人愣住。

春娘嘴唇抿了起来。

张氏真想捂着脸走了算了，她这个大哥，怎么越来越傻了。不好意思的对着春娘笑了笑：“春娘啊，你别介意，我大哥这人实诚，没有心里没有弯弯绕，说话直。”

“看出来了！”

春娘笑着点头。

张生脸色腾下红了。

张氏却是更加喜欢她了，人爽利，能干，家里就是缺少这样一个主事的。

春娘再次开口：“我的情况贺家嫂子应该也跟你们说了，我不图你们家里多有银子，我只想有个家，有个知冷知热能疼我的人，不瞒你们说，这些时日也有好几人去给我说亲，我也相看过了……”

张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些结巴了：“那，你、你觉得我、我大哥怎么样？”

春娘也不拐弯抹角：“人不错，没我想象中的年纪那么大。”

张氏眼睛眼睛亮起来：“这么说，你同意了？”

春娘点头：“同意，不过，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我听贺大嫂说了，你们是怎么对待翠姑的，你们家人心好，我嫁过去也安心。”

张氏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我们立刻回去准备聘礼！”

春娘摆手：“不用了，我孤身一人，没有娘家，没有孩子，聘礼给了我，也是再原样搬回去，不用费那个事，你们要是同意，给我扯几尺布，做身喜庆的衣服，定好了日子来接就行。”

他的话落，张生动了动嘴，张氏看到了，动作利落的挡在他面前，对春娘说道：“好，我们回去以后，马上就挑日子，你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贺大嫂去给我们传信。”

春娘点头，眼光落在张生脸上：“你有什么话尽管说，若是不满意我，也不要紧。”

“我、我、我……”张生涨红着脸，支吾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话来：“要不要给你买几件首饰？”

春娘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笑容在脸上晕开，添了几分羞涩的味道。

张生心跳猛然快了一下，脸色更加红了，未等春娘拒绝，脱口而出：“我明天来接你！”

他这话出，不但春娘，就是张氏也愣住了。

“好！”

春娘不扭捏的应下。

张生咧开了嘴，傻笑起来。

春娘脸色更红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亲事成了，贺大嫂也很高兴，声音里都带了喜色。

“你等一下！”

张氏喊住两人，去了外面马车上，提了两盒精致的点心过来，递给春娘：“这个你拿着！”

“这……”

春娘犹豫了一下。

“拿着！”

张氏塞进她手里：“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拿回去尝尝。”

春娘不再推辞，拿着点心走了。

贺大嫂将她送出门以后回来，看张生眼光还巴巴的望着门外，心里发笑，脸上带了出来：“亲家爹，你放心吧，既然春娘答应了，一定跑不了！”

张生这回不但脸更红，连脖子也全红透了。

几人回到家，曲氏一听春娘同意，从床上下来，穿着鞋往外走，喊张氏：“凤花，你跟我去村长家，让他看看哪天是好日子。”

……

京城，程家。

府里的气氛很是压抑，主院中又传来争吵声。

下人们早已习以为常，刚回到家中的程骕却是紧紧的皱起眉头。

啪！

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

程夫人怒恨的声音传遍府里的每个角落：“程明，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程明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上，对于她的指责充耳不闻，眼睛似闭非闭，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胭脂香。

啪！

又是一个茶盏摔在地上。

程明睁开眼，吩咐屋外大气不敢喘的下人：“去，再给夫人拿几套茶盏来，让她摔个过瘾！”

“程明，你不要欺人太甚！”

程夫人闻言更生气了，尖声斥责。

程明依旧是漫不经心：“夫人何出此言？你喜欢摔茶盏，为夫便命人为你准备好，如此体贴，你竟还是不满足吗？”

“你……”

程夫人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

自从她怒恨之下，说了马氏的事后，程明很是消沉了一阵，每日浑浑噩噩的，没什么精神头，她看在眼里，自是着急，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想要让他振作起来，这么大的家业，只靠骕儿一人，会累坏他的。可任凭他用尽了百般手段，程明半丝也没改变。为此，她也没少去程父、程母面前告状。程父、程母对着程明恨铁不成钢的痛骂，但也没丝毫用处，反而程明更加的颓废了。

可后来不知为什么，程明忽然就振作了起来，恢复了以往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和程父、程母大喜，以为他想开了。

却没想到自那日开始，程明便三五十日不回家了，每每回来，身上都是满身的胭脂味。

她恼恨不已，吵过，闹过，无论她怎样闹，程明都满不在乎，该如何就如何，就当她不存在一般。

程夫人已经气疯了：“程明，你不为我着想，你也得为骕儿想想。他今年已经十八了，连亲事也没定下，你做出如此的荒唐事，是想毁了他吗？”

程明眼皮抬了抬，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站起来，朝着床铺走去：“昨夜玩了一整夜，我现在困得很，要睡觉了，夫人请出去吧！”

“程明！”

程夫人歇斯底里得尖叫。

府内众人都听到了，就连程父、程母也皱起眉头。

程明却仿如没有听见，径直脱了外衣，躺在了床上，闭上眼，挥了挥手。

程夫人怒恨的恨不得上去将他的脸抓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她若是那样做，明天程明会真的顶着那样的脸出门，不出一个时辰，她这悍妇的名声就会在京城传开的。

程夫人怒气冲冲的转身出去。

床上的程明睁开眼，看着她的远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睡去。

“吩咐备马车，我要回娘家一趟！”

出了程明院子，程夫人吩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要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马车备好，程夫人坐上马车回连家。

连家位于京城西面，和程家相隔很远。

程夫人心里有事，催促车夫赶的快一些。

不过两刻钟后，便回到娘家。

下了马车，程夫人带着怒气的走进府内。

沿路的丫鬟、下人纷纷给她行礼。程夫人仿若没有看到，直接去了自己爹娘的院子里，还没等丫鬟通禀，便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爹、娘，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连父脸色瞬间难看下来，连母出声斥责她：“多大的人了，还如此的沉不住气。”

程夫人有了哭意：“娘，你不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了。两年了，都没进过我的院子！”

连母看了连父一看，见他脸色愈发难看，又斥责程夫人：“闭嘴，你一个当家主母，连这点事情也处理不好，还有脸回娘家来说！”

程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了出来。

连父太阳穴突突直跳，动了怒：“你给我闭嘴！”

程夫人立刻没声音了。

连父又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他若有中意的人，你作主，给她抬进来就是了，整日里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

“我不！”

程夫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反驳：“我凭什么要给他抬人进门？这么多年了，要不是我们家扶持，我打理，他程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吗？凭什么要让别的女人来享受。”

连父气的脸色铁青：“那你就别回来哭闹！”

连母也是相劝：“把人弄眼皮子底下来，你好看着，也不至于整日里这么闹心。”

提起这个程夫人更恼恨，“我派人跟过他，可都被他发现了，我至今还不知道他到底将人藏在了哪里？”

连母却是想到了什么，问：“程明突然变得如此荒唐，莫不是知道了当年的那件事吧？”

连父和程夫人同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