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个原配 二十三(1 / 1)

第十个原配 二十三

她越说越怒:“贺玉娘, 你傲什么?你才是插入我们之间的那个人,错的人是你!”

秦秋婉想了想, 道:“当年我和谭迁相看过后才定的亲。定亲那日, 他还亲自上门了的。”

所以,贺玉娘进门之后的许多年里,都从来不知道谭迁身边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

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

烟雨:“……”这事她不知道。

她狐疑地看向谭迁。

若是没记错, 当年谭迁口口声声说娶贺玉娘是因为长辈之命, 不敢违抗。

就算不看违抗婚约,不上门提亲总还是可以的吧?

他都上贺府提亲了, 还是违抗么?

一时间, 烟雨满心都是被愚弄的愤怒:“谭迁, 你怎么说?”

谭迁还能怎么说?

当初他和贺玉娘两人定亲, 算是门当户对。为表诚意, 无论是提亲还是走六礼, 他都亲自上门了的。

不过,烟雨出身不高,不懂得各家之间的应酬, 也不懂得这些规矩, 要是让她知道此事, 肯定不能理解。所以, 为了省事, 谭迁直接就没说。

烟雨那边,也只以为他是抗拒过, 只是没有抗争成功而已。

眼看烟雨激动无比, 谭迁怕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这事情就算不能推脱, 罪名还是越轻越好。谭迁提醒道:“烟雨,我为你做了许多事, 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就算当初我骗了你,那也是为了不让你伤心而撒下的善意的谎言。烟雨,你要信我。”

烟雨其实是信任谭迁的。

他不告诉自己,无非就是那几个理由。最可能的就是怕她伤心之后,找他理论而故意隐瞒。

说实话,当初的事情拿到现在,根本也算不上事儿。

烟雨恼怒的是,自己被他拖下了水。

明明这样隐蔽的事,如今闹得人尽皆知。她很可能会沦为阶下囚。

烟雨之前偶尔也想过事情,可能会败露,但都从来没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她很可能会有牢狱之灾,一个弄不好,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

想着这些,她脸上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秦秋婉上前一步:“大人,我状告他们,所求不是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只是想找到我的儿子。”

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身为一个女子,嫁人之后生的孩子被夫君恶意换走,搁了谁都得疯。

大人也不废话,直接问:“谭迁,你把孩子送去了哪?”

谭迁下意识瞄了一眼烟雨,道:“我没有丢孩子。”

都这时候了,已经有人证确认谭启郎是烟雨所出,而贺玉娘一个正在临盆的后宅女子孩子被别人换掉,除了谭迁,应该也没第二个人能做到。

这件事情已经审了太久,大人很是烦躁,但他不肯说实话,也不想再多问,抽出一根签道:“先打二十大板,要是不想说,那就继续打。”

“大人,您这是屈打成招。”谭迁振振有词。

大人扬了扬手中的供词:“你多看一下律法,那么多人证在,我就是打死你,也是你活该。”

听到这话,谭迁心底里漫起阵阵害怕。

换了儿子而已,怎么也不到丢命的地步。

他当即决定不再隐瞒。

说实话,他又后悔了。今日一上公堂,他就该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而不是在弄了半身伤后才说。

“我和烟雨两情相悦,却苦于长辈阻拦不能相守一生。我俩情难自禁,暗地里来往过不少次,情浓之际,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说到这里,谭迁仿佛又想起了那时候为了心上人愿意算计一切自己。

“她想落胎,不是不想生,而是不想让孩子生下来就成为外室子。”谭迁说到这里,觉得自己最开始就是从那时候错的,深呼吸一口气,道:“是我劝她生下的。当时她不愿意,我就承诺,儿子生下来后一定是我的长子嫡孙。”

烟雨木着一张脸。

那时候的二人感情深厚,恨不能天天黏在一起,海誓山盟的话说了不少,都以为对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她信他的话,所以生下了孩子。

另一边,谭迁继续道:“兴许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没两天,贺玉娘也诊出了喜脉。当时我就有想法换掉两个孩子。本来我是想着,把烟雨的孩子抱回来,再把家里这个给她养着。”

“可后来两人即将临盆时,烟雨果然跟我说她的一个远房表亲人到中年还未有一子半女,且他们本身也是疼孩子的人……言下之意,是想让我把孩子送出去。”谭迁说着这些,也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太蠢,话说得飞快:“我看她整日自苦,也想让她开心,便答应了此事。”

他再次磕下头去:“大人,草民知错。还请大人看在我说得这般仔细的份上从轻发落。”

秦秋婉追问:“孩子的下落呢?”

要不是在这公堂上需要师爷记录来龙去脉,秦秋婉才没耐心听他讲这么多废话。

谭迁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孩子的下落。”

大人凌厉的眼神看向了烟雨。

一个外室,竟然混淆家中血脉,偏偏谭迁竟然还要护着,甚至还出手帮忙,简直不配为人父。

烟雨吓得一抖,双膝一软,直接趴跪在地:“我……”

她不想说。

但此时却由不得她不说,烟雨嗫嚅半晌,道:“本来我想把孩子远远送走,可又觉得太狠心,于是,我把人送回了……谭府,他被偏院的一个婆子捡回去养着,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正是夫人面前的长安。”

围观众人一阵嘘声。

秦秋婉似笑非笑:“长安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马棚刷马,堂堂谭家公子,被你害成这样。你竟然还好意思说想让我们母子离得近一点?既然你这么好心,为何又要换子?我们母子那么多年住在一个院子,你却从未想过要告知我真相,你这还不算狠心吗?”

她逼近两步:“依我看,你是嫉妒于我,故意把孩子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又让我们母子不得相认,对不对?”

对!

烟雨不敢回答,别开眼:“我真的只是想让你们离近一点……”

秦秋婉看向上首大人:“求大人为我们母子作主。”

长安也在围观的人群中夹着,听到这话,整个人傻了眼。

边上另外的车夫得知他的身份之后,满眼羡慕。

谭家的公子,以后谭家的家主,未来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想,长安明明是富家公子,却沦落到刷马的地步,这运气并不算好。

长安好半晌回不过神,秦秋婉已经上前将他拉了进来:“快来感谢大人让我们母子得以相认。”

事情就此,落下帷幕。

因为天色太晚,期间牵扯的事情太多,大人并没有当日就判案,而是让人把烟雨和谭迁收入牢中。

撒谎的谭启郎也一样。

说话模棱两可的胡敏依没承认自己知道内情,谭启郎也没有开口指认。最后,她得以全身而退。

走出公堂时,一整条街上灯火通明。长安有些忐忑,好几次偷瞄母亲的眉眼。

其实,他做了车夫后,确实有人玩笑一般说起他和夫人的模样长相相似。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像,但都以为是人有相似而已。从来没想过他和贺玉娘竟然是亲生母子。

外头一片黑暗,马车早已经等着了。

秦秋婉到了马车旁边,道:“长安,我们去一下大牢。”

府城的大牢里,周围黑得如浓墨一般,既然昏黄的油灯,只能照出脚下方寸之地。

秦秋婉一路往里走 ,这回还能听到稀稀疏疏的不知名虫鸣声,还有老鼠在过道上跑来跑去。

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谭迁。

这一路过来,动静挺大。谭迁以为是有人给自己送东西,抬眼一瞧,看到是秦秋婉后,道:“这里是大牢,你不能碰我。”

言下之意,是说秦秋婉不能在此发疯打人。

秦秋婉走到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道:“我没想打你,只是特意来探望你。”黑暗中,她看不清牢内情形,接过长安手中的灯提高了些,看到里面除了谭迁再没有别人,当下笑了:“你和烟雨恩爱多年,怎么能分开呢?”

她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看守:“劳烦小哥去跟大人说一声,我看不得一双有情人分散,想让他们同住一室。”

谭迁和烟雨如今正互相埋怨,刚才被押着过来的这一路上都吵了几句嘴。要是放在一起,还不得天天吵?

如今的谭迁可经不起吵,他得想法子自救。

秦秋婉说要挪人过来,也不是征求他的意见,看守跑了一趟。这位知府大人善于敛财,很快就收下了银票。

秦秋婉还没离开,烟雨就被人拖了过来丢进大牢。

本来烟雨是个好面子怕羞的人,如今落到这种地步,也都顾不上了。被丢到地上后,立刻爬起身,扑倒了谭迁身上又抓又咬:“老娘遇上你,简直倒了八辈子霉,谭迁,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你还是个男人?早知你这般废物,当初我绝对不会跟你。”

谭迁也是同样的想法。

早知道烟雨蠢成这样,他也不会放不下她这么多年。

谭迁受伤很重,不过,他是个男人,天生力气就大,加上这一会儿他怕烟雨让自己伤上加伤,急忙起身躲避。

两人一个追,一个赶,又因为受伤不能跑跳,谭迁就在地上爬啊爬,烟雨在后面追想追。

秦秋婉看着两人在干草堆里逃窜,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天色不早,我这就告辞,你们放心,等我得空,就会来探望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