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子的原配 十
沈月华强调:“三公子说, 那个香包不是他配的。定是有人借他之手想害你!”
秦秋婉嗤笑:“若不是他……富贵人最是惜命,章老爷怕是早就着急了。”
昨天章老爷一点都不着急, 还说要暗地里慢慢查探。
甚至还阻止秦秋婉报官, 当时章鸿泰也没嚷嚷着报官证明自己清白……这香包到底是谁配的,不言而喻。
沈月华才十几岁就能把一手医术学得出神入化,本身也不是个蠢人, 听到秦秋婉的话后, 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秦秋婉双手撑着下巴,道:“人家为了你都敢杀人。这样的感情……啧啧……”实在是有病。
后面那句话她没说, 落在沈月华耳中, 就是面前女子羡慕章鸿泰对自己的这份诚意。
她再次解释:“这不是我所愿。”
“无论是不是, 反正事情已经如此。你们俩以前如何, 现在轮不到我管。以后如何, 我更没资格过问。你也没必要来跟我解释这许多。”秦秋婉站起身, 伸手一引:“我前面还有客人要应付,还请沈大夫给个方便。”
沈月华也没强留,临出门前, 满脸歉意:“孔姑娘, 对不起。”
秦秋婉似笑非笑:“你这话太轻了。一句对不起, 能让我重新做回章三夫人, 能让我们夫妻恢复以前的感情吗?”
孔玲珑成亲后, 很快发现了章鸿泰对自己真正的态度。那时候她已经没想着和他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只希望夫妻俩相敬如宾, 各自尊重, 不让家人担忧而已。
偶尔被章夫人骂得狠了, 她也会萌生去意。虽然只是一瞬,可若是日子久了, 她很可能真的能下定决心……可惜,她还来不及求去,就丢了一条性命。
沈月华咬牙:“我去帮你劝他。”
秦秋婉笑容愈发嘲讽:“就算是重新和好,你以为我们还回得去吗?”
沈月华飞快答:“我离开恭城就是!”
“章家与周围几个府城的客商都有来往,你要躲去哪儿?”秦秋婉摆摆手:“道歉没用,我不想背一个棒打鸳鸯的坏名声,你不必多说,赶紧走吧!”
沈月华面色发苦,外头这样的传言,于她很是不利。
好多人说她假清高,故意说不想为妾,其实就是想做三夫人!
沈月华不想在这样的情形下和章鸿泰定亲,但她也实在舍不得放弃这样一个待她以诚的男子,简直是进退两难。
章鸿泰满心都是即将和心上人相守的喜悦,外面的传言下人不太敢告诉他,他自己整日忙里忙外,也没听说。就算隐约觉察到了,也根本没当一回事。
就在和离的五日后,他带着媒人上门提亲了。
对此,章夫人无所谓。
她当然也知道沈月华如今的名声,可那又如何?只要沈月华能够管束儿子走上正道,她就无所谓。再说了,当初儿子求娶孔玲珑时,也是大半年不去花楼赌坊,结果如何?
说白了,她没必要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和儿子闹翻。
沈月华还在纠结,不想接下小定。
章鸿泰眼神时时刻刻都看着心上人,眼看沈月华面色不对,立刻把人拉到了院子里:“你是有什么顾虑么?”他保证道:“如果你怕我对家人不好相处,等我们成亲之后,我让人把这怡然居修缮一遍,修成别院的模样,就我们两人住。逢年过节回去应付一下就成。”
见她还是愁眉不展,他想了想又道:“章府规矩多,但我们住在外头。我娘管不了你,我不会拦着你给人治病,我还会帮你接待病人。”
他眉眼间满是焦灼。
沈月华对上他的眼,和他眼中的慌乱,实在找不到拒绝这门亲事的理由,她试探着道:“外面好多人都骂我是搅和了别人婚事的坏女人。”
章鸿泰隐约听说过一点,当即一挥手:“月华,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便他们怎么说。这城里那么多人,整日东家长西家短,我最近和离,他们才会拿来议论。等我们成亲安安静静过日子,他们自然就把嘴放到别人身上了。”
这话也有道理。
沈月华眉心微蹙:“我们的婚事可不可以缓一缓?”
缓一缓?
也就是说,她答应这门亲事了?
章鸿泰大喜,上前握住她的手:“月华,你答应嫁给我了?”想到她提出的缓办婚事,他不舍道:“我巴不得每一日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你,月华,咱们不能为了别人的话而耽搁了自己的日子。我会对你好,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说撵鸡我绝不撵狗……”
沈月华忍不住笑了出来。
章鸿泰把人拥在怀里,撒娇道:“嫁给我好不好?”
沈月华害羞地点了头。
暗地里关注二人的不少,那边刚一定下亲事,不少人就得知了消息。
饶是孔家人刻意不提及章家那边,可那边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送入他们耳中。
晚膳后,孔大嫂恶狠狠道:“忒不要脸了。”
“别骂人。”孔母挥挥手:“随他们去。依我看,定亲了才好!”
秦秋婉深以为然。
那两人越快定亲,越显得孔玲珑无辜。
当初孔玲珑成亲时,孔家夫妻下了血本置办嫁妆。
如今嫁妆收回,全都堆在库房里。孔家人一致认同,等到孔玲珑再嫁时,把那些嫁妆淘换过一遍给她陪嫁。
之前孔家铺子里是请了伙计的,本来家里就有几人,现如今又多了她,事情少了,伙计也开始偷懒。
所以,秦秋婉最近正琢磨着自己另开一间铺子,她先是将手头的嫁妆全部出手,然后在离孔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一间铺子。
这几乎花掉了她大半的嫁妆,剩下的那点,她请了几个妇人,开始调制胭脂。
半个月后,铺子开张了。
秦秋婉的方子与当下胭脂有所不同,一开张,制好的胭脂瞬间被人一抢而空。
赚到了银子,她多买了原料,又多请了人。两个月过去,连内城的许多夫人都知道了她的胭脂。
秦秋婉跑去内城租了铺子,短短半年,又开了几家,最后开起来在那家,铺子和胭脂都挺精致,最便宜的,也要几钱银子一盒。
随着她生意越来越好,孔玲珑的名声也愈响亮。她自己也搬到了内城去住。
新铺子开张,也是她第一回把价钱卖这么高,需得亲自守着。
恭城很大,却又很小。
有些人知道这几间胭脂铺子都是孔玲珑所开,但也有人不知道。比如,对胭脂一窍不通的章鸿泰。
秦秋婉正坐在柜台后面算账,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进来,当下手中动作一顿。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胭脂拿出来。”
大概是喜事将近,章鸿泰一脸春风得意。
伙计和丫鬟都知道一些东家和章鸿泰之间的恩怨,下意识看向了秦秋婉。
秦秋婉才不会把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示意他们拿那几盒最贵的。
听到价钱,章鸿泰微微侧目,不过,身为章府公子,若是掏不出银子来,怕是要闹笑话。
随从见他没拒绝,只得掏银子付账。
章鸿泰最近筹备婚事花了不少,一般人再娶都会比头一回要简单,可他不同。他认为迎娶沈月华无论如何也要比当初迎娶孔玲珑隆重。他把从双亲那里要来的银子花了个精光后,自己的私房也贴了不少。
再有,他这些年来三天两头和友人相聚,根本也没攒下多少银子。今日买胭脂需要花十几两,是他万没想到的。
不想表露自己不舍,他眼神胡乱扫视,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柜台后的秦秋婉。确定自己没看错后,他忍不住脱口问:“你怎会在此?”
秦秋婉站起身,落落大方一拱手:“多谢三公子捧场。”
“你是东家?”章鸿泰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她:“不对,你哪来的胭脂方子?”
秦秋婉忍不住笑了:“章三公子这话好笑。你出去问问这一条街上所有的东家,谁会告诉别人自己方子的来处?包括你们章家那些蚕丝和绣样,难道你爹会跟人说来处吗?”
章鸿泰察觉到自己失言,别开脸道:“我只是随口一问,又不是真的想打听。”想到什么,他皱眉问:“你刚才是不是讹我银子了?”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秦秋婉伸手一指胭脂上的价钱:“章三公子若是买不起,我们铺子也不强求。但您可不能张口就来。”
“谁买不起了?”章鸿泰冷哼一声:“于我章家来说,就你这点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秦秋婉颔首:“那就好。”
章鸿泰:“……”
“你最近怎么想起来开铺子了?”
秦秋婉一本正经:“听说三公子即将大喜,我在此祝公子和心上人和和美美,携手到白头。”
章鸿泰满脸狐疑:“你真不在意?”
秦秋婉巴不得!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沈月华成为章家儿媳后鸡飞狗跳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