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原配 5
眼看黑乎乎的砖头高高扬起就要拍下, 陈时鸿看了一眼不远处昏迷不醒的小文,心里焦急万分, 当砖头带起的风擦过他头顶,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灵光一闪,大喊:“我把身契还你!”
闻言, 秦秋婉手中动作顿了顿。
见状, 陈时鸿知道她动了心,急切道:“只要你放过我这一回, 我把身契还你。”眼见面前女子并没有欣喜若狂, 明显还在犹豫, 他强调道:“你知道我的手对我有多重要, 若是你毁了我, 我也不会放过你!康娘, 我们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说到后来,他语气里满是哀求之意。
秦秋婉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砖, 身契在陈家人手中, 她永远受制于人, 康娘的心愿之一是离开他们, 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身契在哪儿?”
陈时鸿大喜:“在客栈, 稍后我就给你。”
秦秋婉冷笑一声,重新拿起手中的砖, 走到小文那边狠踢他几脚, 把人踢醒后, 对着陈时鸿沉声道:“一刻钟后,我要看到身契, 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里距离陈时鸿住的客栈来回刚好一刻钟,他立即道:“我去给你拿。”
说着就要起身,身子刚抬起,就对上了一块大砖。
陈时鸿:“……”
“放你离开这巷子,你还会受我威胁吗?你以为我会那么蠢?”秦秋婉伸手一指:“让他去!”
陈时鸿无奈,方才手差点被敲断,他是真的想还了身契把这瘟神送走。但这会儿,他是真不太想还。
他低下头,像是妥协了一般:“小文,你快去快回!”
小文张了张口:“我……”
陈时鸿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快去!难道你想看你主子我被敲断手吗?”
小文根本不知道身契在哪儿,问话被打断,他隐约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还身契是假,让他出去找人帮忙,把这个威胁彻底解决,才是真的。
想到此,他行了一礼,转身就跑。
秦秋婉扬眉:“等等!”
小文没停下,秦秋婉大踏步冲上去揪住他衣领:“你知道东西放在哪儿吗?”
小文:“……”
陈时鸿怕她生气,急忙道:“就在我那件披风的夹层里。”
秦秋婉冷笑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拿不到身契,我宁愿去死。死前多余的事不能做,敲断你的手还是能的。”
声音不大,气势却吓人,满满都是同归于尽的凌厉。
陈时鸿吓得面色惨白,嘱咐道:“小文,你快去!别做多余的事,只拿身契就行!”
他经不起万一!
小文飞快跑出了巷子里,只剩下一站一坐两人。
一阵冷风吹来,陈时鸿只觉周身冰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里衣全都湿透了。他心里害怕,忍不住想要说话:“康娘,要不,你坐下歇会儿?”
秦秋婉侧头看他:“少废话!给我老实点!”
陈时鸿面色复杂:“我好像也没苛待你,怎么你突然就变了?”
论起来,康娘跟着他出来,比留在陈家的日子要好过得多。再说,从小到大苛待面前女子的是他的爹娘和姐姐,可不是他!
把陈家苛待于她的怨气全部算到他头上,他也太冤了!
秦秋婉侧头看他,居高临下道:“你一直都在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以前还好,最多让我做事,苦点累点我都认。可最近你让我骗人,我做不到!”
说着这些,她语气激动起来。
陈时鸿急忙出言安抚:“从今往后,我再不逼你了。”
秦秋婉冷笑一声:“那是当然,身契一拿,我们俩一刀两断,以后你自然逼不了我!”
陈时鸿哑口无言。
哪怕到了此刻,他也还没有彻底接受她会永远离开的事实。
“康娘,我们那么多年感情,你真的舍得下我?”
“感情?”秦秋婉唇边满是嘲讽:“你们把我当人看了吗?”都没把康娘当人看,哪来的感情?
陈时鸿默了下:“我从来都把你当做我的妻子……”
这话落在秦秋婉耳中,只觉得厌烦:“既然是妻子,你最近在做甚?打算纳曲晴梅为妾室吗?”
一句话,彻底让陈时鸿失了声。
寒风里,很快到了一刻钟。
小文急匆匆跑来,手中抱着一件大披风。论起来,这还是康娘亲手为他缝制的,秦秋婉接过,从记忆中的暗袋中掏出了一张纸。
远处灯会透过来的亮光中,隐约看得到上面有字。
秦秋婉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确定是身契后,仔细地将其折起收好。然后,她一步步靠近陈时鸿,又顺手捡起了地上的砖。
陈时鸿:“……”
他尖声道:“你说话要算话!”
小文见状,道:“你再敢动手,我就要喊人了。”
只是几句话,已经有脚步声从远处过来。
这条巷子里住的人少,但也是附近的一条捷径。应该是有人抄小路从这里走。
秦秋婉手中的砖已经握紧,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到底还是将砖扔了出去。
想要收拾陈时鸿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搭上自己。
她转身就走,果然在转角处碰到了结伴而来的两人。
两人看到黑乎乎的巷子里钻出了一位姑娘,都有些诧异。不待他们问,姑娘已经飘然远去。
回到酒楼中,已经是深夜。约秦秋婉出门的姑娘早已经睡下。
她没有质问,回来后也躺下了。翌日早上,她找管事告了假,自己拿着身契去了衙门的籍司。
两刻钟后,她再出来时,康娘已经恢复了自由身。秦秋婉也觉得浑身轻松许多,回到酒楼后,又开始忙碌。
做伙计不是长久之计,她心里开始琢磨着以后的生计。
午后,她上楼送菜时,又遇上了熟人。
真计较起来,她并不认识。
屋中的那位富态公子,正是当初陈时鸿给她看的那幅画像上的人。
秦秋婉认出了来人,面色不变,将菜送上后,乖觉地往后退。
那公子却招了招手:“这位姑娘,劳烦你先别给我上菜,我的客人还没到。”
秦秋婉应了一声。
又往后退一步,面前却公子却站起身来:“曲姑娘,快请进。”
说着,向前迎了两步,还伸手一引。
门口的曲晴梅面色冷淡:“张公子有话直说,我还有别的事。”
张宇杰脸上笑容险些挂不住:“我点了你最爱吃的香酥鸭。”又催促门口的秦秋婉:“劳烦你快些给我上。”
秦秋婉再次应声。
这一会,惹得曲晴梅看了过来。
当她看清楚面前送菜的女子时,脸色微微一变,她反应也快:“快些去拿菜 ,我饿了。”
明显是想把秦秋婉支使离开。
此时正值饭点,酒楼上下都忙得很。秦秋婉飞快退下楼,从厨房中端着香酥鸭出来时,却被人拦住。
拦住她的丫鬟,和她有过两面之缘,正是曲晴梅身边的贴身大丫头。
“这位姐姐。”丫鬟满脸笑容靠上前来,手中递出一个荷包:“看姐姐辛苦,我家姑娘特意让我来道谢。”她压低声音:“我和姐姐挺有缘,好心提醒你一句,听说这酒楼中的伙计,要做到少看少言,才能过得长久。”
秦秋婉扬眉:“你的意思是……”
“陈公子也帮过你,你可别忘恩负义。”丫鬟含含糊糊道:“总之,你少说话就对了。”
劳得曲晴梅亲自吩咐丫鬟过来让她闭嘴,看来里面的张公子出身该挺不错。
那丫鬟说着,将荷包放入秦秋婉的袖袋中,飞快转身上了楼。
屋中,张宇杰正低声说话。
曲晴梅面色冷淡得很,见自己丫鬟进来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一颗心顿时放下,道:“张公子,梅林我去过,景致确实好。可再美好的东西看过了也就那样,最近我祖母身子不适,我想留在府中尽孝膝前。”
被佳人拒绝同游,张宇杰有些失落,不过,也不想勉强佳人免得惹她厌烦:“那就过几日,我们去看桃花。”
“再说吧!”曲晴梅随口敷衍道,看到香酥鸭进来,她眼睛一亮:“香酥鸭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
食不言嘛。
吃起东西来,也不用应付面前的男人了。
以前曲晴梅对这门亲事可有可无,只想着和未婚夫成亲后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可是,后来她认识了陈时鸿,只觉得那样出身贫寒凭毅力考中举人,才气斐然又气质高华的男儿才是良配,嫁给那样的人,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随着她和陈时鸿越来越熟悉,对着未婚夫她就越来越不耐烦了。
等到秦秋婉把菜色送完,再送上茶水时,曲晴梅已经起身告辞。甚至比送茶水的她还先一步离开。
看到张宇杰脸上的失落和不舍,秦秋婉眼神一转:“曲姑娘,您等等。”
曲晴梅回身,有些不耐:“何事?”
秦秋婉掏出一个荷包送上:“方才我端着盘子,拒绝不了您丫鬟的礼物。无功不受禄,这东西我不能收。”
丫鬟面色微变,恼道:“我都送给你了,你还送回做甚?你是不是嫌银子烧手?”
秦秋婉一本正经:“您放心,不该说的话,我绝不多言。至于荷包……我不能收。”
边上张宇杰眉心渐渐皱起:“什么荷包?”他看向曲晴梅:“曲姑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本意是想问清楚缘由之后,跟掌柜告状,让掌柜收拾这丫头一顿。
可曲晴梅最怕他追问,当下道:“吉祥看着丫鬟送饭菜还算尽心,想要赏她点银子。没想到她这般不识趣,那我收回就是。”
说着,看了一眼丫鬟。
丫鬟心里恼怒,上前接过荷包,还顺便瞪了秦秋婉一眼。
秦秋婉恍若未见,一本正经地解释:“姑娘担忧的是不会发生,我从不乱说别人的闲话,掌柜也不让我们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