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孕不育的原配 8
高长瑜一脸认真, 不像是玩笑。
杨兴嗣却愈发恼怒:“你装什么傻?不认识我是谁吗?”
高长瑜讶然:“抱歉,敢问公子是……”
杨兴嗣喉间一哽, 斥道:“我是这马车主人的夫君!”
闻言, 高长瑜满脸疑惑看向车夫:“大叔,我好像听说钱姑娘如今尚未婚嫁,这人……该不是脑子有病吧?”又恍然:“对了, 污蔑钱姑娘名声, 若是去报官,是不是会入罪?这人疯疯癫癫, 还是关进大牢最好, 冲撞了我还好, 若是冲撞了钱姑娘可怎么好?”
他忧心忡忡, 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回去把此事告知钱老爷, 让他务必重视, 凡是钱姑娘出门,多派几个护卫才好……”
越说越离谱,杨兴嗣气得脑子发懵, 大吼着打断:“我姓杨, 是婵儿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夫君!”
高长瑜默了默:“这样啊。 ”他刻意压低声音, 对着车夫道:“难怪钱姑娘要和离, 看这人, 明显快疯了。”
声音虽压低,却不高不低刚好传入杨兴嗣耳中。
杨兴嗣死瞪着面前的人:“蠢货!”
高长瑜侧头, 随口问:“蠢货骂谁?”
杨兴嗣正在盛怒之中, 想也不想地道:“骂你!”
高长瑜摇摇头, 对着车夫道:“我们还是绕路吧,这和蠢货讲道理, 哪里讲得通?别真被讹上才好。”
杨兴嗣:“……”
车夫:“……”
曾经车夫也是陪嫁去杨家的人之一,接送了自家姑娘几年,从来也没发现男主子蠢。相反,他还认为杨兴嗣很精明来着。
不过,现如今的男主子很可能会换成高长瑜,这做下人就得擦亮眼,要拎得清该听谁的话。当即也不辩解,拉着缰绳勒令马儿掉头,飞快往另一条街跑去。
马车中的高长瑜闭上眼,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明显心里有事。
钱家住在城中最贵的内南街,去往高长瑜的家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到巷子里时,正是各家吃午饭之时,性子里少见这样鲜亮的马车,看到的人都难免多瞧一眼,有那好奇的,直接站在门口,想要知道马车会停在谁家门外。
其实,大家同住巷子里,院子繁密,压根没有秘密。都听说了高家的事,看到这样一架马车过来,各家心里都有所猜测,果不其然,马车在高家门口停下。
紧接着,车夫撩开帘子,马车中走下来一位着月白衣衫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正是高长瑜!
大门打开的众人和对面的邻居互相交换眼色,还往外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
车夫一扣门,高家的门立刻打开,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利索打扮的妇人,这是秦秋婉派来照顾高家母子的。人称李嫂。
李嫂满脸笑容:“二公子回来了?”
高长瑜踏进门,看到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角落晒着还带着湿意的衣衫……呃,都是新的。他心里感动,笑着道:“多谢李嫂。”
李嫂急忙摆手:“公子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夫人和大公子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能够伺候他们,是奴婢的福气。”
高母奔到门口,面色虽有些苍白,脸上却满是笑容:“长瑜,你回来了?”
高长瑜几步迎上前:“娘,您觉得怎样?”
“好!”高母上下打量儿子,见他从上到下焕然一新,月白衣衫衬得他愈发气质卓然,再次道:“挺好。”
她拉过儿子进门,低声问:“钱姑娘待你如何?她是不是真把你当……”
母子俩日子好过,她却始终放不下心,就怕儿子被人苛待,这拿人手短,就算被苛待,儿子也只能自认倒霉。加上她知道儿子心意,只要钱姑娘愿意帮他们母子请大夫配药,儿子无论多大的苦都会往咬牙熬。
此事观儿子气色不错,精神也好,她才放下了心。
“大哥呢?”
“在。”高母拉着他去了隔壁。
屋中,高大哥正努力坐直身子,看到他进门,眼神不着痕迹打量他浑身上下,然后才放松下来:“别担心,家里一切都好。那大夫很用心,我喝了他的药,已经没那么疼了。昨天还割了腐肉,过段时间就能下地。对了,我和娘所有的衣衫被子都重新换过了。”
高长瑜心里愈发感动于那女子的贴心:“大哥,你安心休养。我那边挺好,钱姑娘是个很好的人。”
“她找你……到底想让你帮什么忙?”父亲早逝,高大哥从小就混迹于街上,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知道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无异于白日做梦。
想要有所得,自然得付出一些东西。
高长瑜耳根红透了:“她想听我说书。”
母子俩一脸不信:“就这么简单?”
“她也没别的要求。”事实上,高长瑜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她对他仿佛不只是心血来潮。
可他又不认为自己真有那么好的命,能遇上这般美好的女子。所以,方才在路上碰到杨兴嗣,他故意惹恼杨兴嗣,就想看一下钱婵儿对此的反应。
当然,此事很冒险。若钱婵儿还没有放下杨兴嗣,他这无异于故意惹她厌恶自己。他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疯子,只要想到钱婵儿与杨兴嗣恩爱多年,他心里就嫉妒得发狂。
高大哥若有所思:“贵女的心思难猜,你要护好自己,机灵一些,见势不对赶紧撤。别让自己受伤。”
“受伤”二字语气颇重,似乎意有所指。
高长瑜狼狈地低下头:“钱姑娘是个好人,我会尽力报答。大哥,你好好养伤。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母子三人并没有相聚多久,高长瑜陪着母亲和兄长用了一顿饭,便起身告辞。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高母亲自送他出门,母子俩正话别,就看到巷子外来了一架青蓬马车。
母子俩本来没多在意,可几句话后,发现那马车停到了高家门外。
紧接着,从马车中走出来了一个浑身富贵的夫人。
田氏下了马车,看着破旧的小院,皱了皱眉。
她边上的婆子趾高气昂地问:“这里可是高家?”
主仆两人的眼睛恨不能看到天上去,语气也不甚好,明显来者不善。高长瑜挡住母亲,肃然道:“二位找谁?”
婆子上下打量他:“你就是高长瑜吧?”
高长瑜颔首:“我是,敢问两位有何指教?”
“指教?”田氏嗤笑一声:“你也配?”她上下打量高长瑜,语气讥讽:“果然有几分姿色。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不好,偏要学着吃软饭。你招惹谁不好,为何要去招惹我儿媳?别怪我没提醒你,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你这样的,还不配与我杨家为敌,给我离钱婵儿远一些。”
高长瑜下颌紧绷,明显生出了怒气:“我只是给钱姑娘说书赚些银子养家糊口……”
田氏厉声打断:“那也不成!”
高母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面色苍白,揪在儿子的袖子。
察觉到母亲的害怕,高长瑜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道:“我与夫人萍水相逢,夫人想要管我,未免插手太过。”
田氏本以为先威逼一番,再给些好处,应该就能把这野男人打退……实在是这人昨晚还在钱家过夜,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只是说书?
万一还做了别的……只要想一想,田氏就觉得浑身难受,心里也梗得慌。
“你不就想要银子吗?”田氏不耐烦与他纠缠,直接道:“我给你五百两,唯一的条件就是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钱婵儿面前。”
高长瑜面色紧绷:“无功不受禄。”
这就是不肯接了。
田氏板起脸,满脸威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需要亲自对你动手,就会有很多人来为难你。你们一家人到时候别想好过!”
“杨夫人,你可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富家夫人,出手就五百两,实在忒小气。”秦秋婉带着丫鬟,从马车后走出来,满眼鄙视:“高公子又不傻,难道我就只值五百两?”
看到她来了,高长瑜眼睛一亮,心里愈发感动,只觉这份恩情沉重,大抵一辈子也还不上。听出她的潜在意思,高长瑜耳根通红。
高母听了这话,知道这就是帮了自己一家的钱姑娘,顿时松了口气。不过,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
好像儿子和她有什么亲密关系似的。
她又想到钱杨两家的恩怨,心下隐隐猜测,兴许这是钱姑娘故意气杨夫人,才会故意和别的男子亲密。
高长瑜立即道:“钱姑娘在我心中如无价之宝。”
秦秋婉顿时眉开眼笑,睨他一眼:“这么多人在呢。”
言下之意,应该私底下说这些话。
话里话外无一不是表明二人直接暧昧不清。听得田氏当场险些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