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端木瑾微微一笑,“不过,是让你的尸体回去。”
肖瑶瑶挂在唇边的笑容一瞬间就黯淡下来,愣愣地看着端木瑾:“你,你还是要杀我的……?”
“不会让你痛苦的,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保证。”端木瑾忽然有些孩子气地说话,然后笑了,拍拍手,一个身穿青衫的男人走进来,双手奉上一个红色的小瓷瓶。
肖瑶瑶瞪大双眼,吓得连连后退,可是马车狭窄,没退几步就无路可退了。
“端木瑾,你不能杀我,我,我还没准备好,不要,不要……。”
端木瑾根本不理会她哭泣的哀求,只是笑着吩咐道:“让她吃下去。”
那青衫人点点头,便上前来,板起肖瑶瑶的脸,他力气太大,让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觉得嘴巴里一股甜香的味道弥漫开,然后眼皮便开始沉重,脑海中所有的意识都抽离……
“不,不要……。”她胡乱挥舞着小手,想最后抓住点儿什么,可是一无所获,黑暗就像死神的翅膀,缓缓地,缓缓地把她包围起来…….
端木瑾看着她挣扎的动作停止之后,才慢慢地靠过去,伸出一只手来,试探她的鼻息,嘴角边慢慢溢出笑容:“果然没气了,一点儿都不痛苦。”
“请公子吩咐!”那青衫人跪在一旁道。
端木瑾碰了碰肖瑶瑶渐渐冰冷下去的手,道:“把她送回端木府去,亲自交给端木玉。”
“是!”那人领命,立刻抱起肖瑶瑶,从马车里飞跃出去,转瞬便消失了。
端木瑾靠在马车里,轻轻地笑起来。
“端木玉,真想看看你的表情。”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横尸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是什么样呢?端木玉,你很快就会体会到了。
就像我当时……看着夏瑜死在我面前一样,很痛很痛的,因为她,端木家大少爷终于和我决裂了。
端木府
所有人都还没有从刚才的剧变中回过神来,丫鬟仆人跪了一地,依旧浑身如筛糠一样颤抖着,小兰的尸体被抬出去之后,整个院子里都还弥漫着鲜血的气味,浓浓的,让人身体发寒。
端木夫人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神情僵滞地看着前方,眼泪一直流,乔乔在她身边低声啜泣着安慰她。
每个人都很伤心,惟独端木玉没有任何异样,也不去理会其他人的悲伤,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低着头,默默地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大少爷,夫人叫您呢。”秋月哭着走过来说,她的伤心一点儿都不比老夫人少,二公子从来到端木家,就是她在伺候,那个时候的二公子多好啊,就是有时候有些小任性,也是让人很喜欢的。
可是今天出现,却让人伤透了心。
那么残忍,那么冷酷的二公子,真希望这不是真的。
端木玉抬起头,显得很平静,站起来,转身走向端木夫人。
刚走出去两步,后面一个声音便道:“端木少爷请留步!”
一个陌生的声音,一时间让处在震惊中的端木家人都抬起头去看,只见一个青衫飘飘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院子中间,面容冷酷,可是怀里却抱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一头黑发全散在风中,没有目的地飘摇,身体像是一朵飞絮,静静地躺在他怀中。
秋月就站在院子里,一眼就看见青衫人怀中的人正是肖瑶瑶,大叫一声:“啊!瑶瑶,不,是太后!”
端木玉遽然转身,蓦然间和那青衫人对视,然后视线下移,才看到青衫人怀中的肖瑶瑶,心里猛然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中。
“瑶瑶……。”他踉跄向前走了一步,竟觉得双腿无法支撑自己,快要跌倒下去,幸好侍从小晴及时扶住他。
青衫人跨前一步:“我家公子让我把太后送回来,一定要亲手交给端木少爷。”
端木玉推开小晴,一步向前,把肖瑶瑶接过来,他记得她纤细的身子是如何的柔软,可是现在,却宛如冻僵了一般,身体没有了温度。
他低头去看,几乎认不出来,那张曾经骄纵飞扬的面孔,如今却是一片苍白,透着死亡的气息。
双手渐渐握紧,端木玉低哑的嗓子吐出几个字:“怎么会?怎么……。”
不是只带走她吗?他还想方设法,想着该怎样把她救回来,既保住了端木家,又不用和她分离。
他想两全其美,端木家和她,都是他生命中不能失去的一部分,他想两个都得到,唯有先对她松手,可是……只是这一念之差,她就已经送了性命。
“瑶瑶……。”
青衫人说道:“太后在车中突然暴亡,无痛无苦,我家公子心有不忍,让端木少爷安葬太后吧。”
“突然暴亡?”端木玉抬起头,看着这个说话的青衫人,冷笑,“如何会突然暴亡?你告诉我原因,她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暴亡!?”
青衫人没有被端木玉的怒气吓到,依旧冷静地说:“太后是伤心过度才会突然暴亡的。”
端木玉抱着肖瑶瑶,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了,噗通一声,膝盖重重跪在地板上,“我不相信,她不会死的,不会的……。”
“大少爷,冷静点!”小晴焦急地说,让大少爷这么伤心悲痛,以至于失去理智,这些人会很高兴吧?他们全都没有心,只想着看别人的伤心和悲痛!
端木夫人也从大厅里跑出来,看到死去的肖瑶瑶,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出来,然后看到失魂落魄的端木玉,更是悲痛。
她一辈子行善积德,自认为也算是个善人,可是老天爷为什么偏偏就这么爱作弄端木家呢?
青衫人看着一屋子的人悲恸哭泣,嘴角轻轻一扬:“人我已经送到,告辞了!”
“你不准走!”小晴上前想揪住这个冷血的家伙,可是青衫人速度太快,他的手才伸出去,青衫人便不见了踪影!
小晴气得大骂,转身对端木玉道:“大少爷,属下一定杀了那个畜生给瑶瑶姑娘报仇!”
“住口!”乔乔在旁对他使了一个颜色,让瑶瑶死去的人就是二公子,小晴口无遮拦这样说,不是让端木夫人更难过吗?
果然,端木夫人的泪水更加汹涌了,跪在端木玉旁边,看着肖瑶瑶发白的脸痛哭。
小晴也明白过来,立刻住口不说了。
“玉儿,我们端木家没福气,终究不能把瑶瑶娶进门,如今……你好好将她安葬吧。”端木夫人伤心地说。
一听到‘安葬’这两个字,端木玉立刻把肖瑶瑶紧紧地抱起来,有些神经质地说:“不!不能安葬!不可以……。”
他无法忍受,让她深埋黄土之中,任冰冷剥蚀她的身体!
更无法忍受一把火将她焚成灰烬,怕她连死去都要承受这样巨大的煎熬。
都不能!
他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的,说好的,她要嫁给他的,来的时候还说的好好的,她怎么可以一个人先走呢?
一定都是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瑶瑶……。”他低下头去,,眼中滚烫的泪水忽然滚落下来,砸在她苍白的脸上,再滚落下去。
端木夫人看着如此失常的端木玉,有些吓坏了,她的儿子,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多么大的变故,都不能让他失去该有的冷静,他总是沉稳内敛,情绪的变化,从来不会让人看见。
现在的他,已经完完全全失控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只是稍有悲伤,可是心里,一定是疼到麻木了吧?
端木夫人也心痛不已,抱着自己的儿子大哭。
端木玉却抱着肖瑶瑶站起来,望着院子里哭成一片的端木家众人,忽然冷酷地喝道:“哭什么?不准哭!瑶瑶睡着了,谁敢把她吵醒了?”
话一出,院子里果然鸦雀无声,人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冷静自持的大少爷,所有人心里,都闪过异样的感觉……
端木夫人被震得双目大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忘记了反应。
秋月小声地说:“大少爷,瑶瑶她……她已经死了啊……。”
乔乔连忙上来一把捂住秋月的嘴巴,秋月害怕地瞪大双眼。
端木玉转过头,看向秋月,漆黑的眸子里,流转着深深的无法捉摸的暗芒:“你竟敢说她死了?谁给你的胆子!?”
“玉儿!”端木夫人连忙站起来,也护在秋月身前,“玉儿,你冷静啊!”
“娘,”看到端木夫人的脸,端木玉心里又稍稍安定了一些,没有了刚才那么强烈的杀气,他低下头,温柔地看了肖瑶瑶一眼,说道,“娘,瑶瑶赶路累了,我带她去休息。”
端木夫人只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强忍着大哭出来的欲望。
端木玉轻柔地抱着肖瑶瑶转去后院了,那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怀中的人真的只是沉睡了一样。
所有人看着端木玉离开后,都沉浸在深深的震惊中,无法回神,好半天,才有人小声说:“大少爷,大少爷是不是……。”
这句话一出来,端木家众人的沉默越发深了,人人面面相觑,都露出惶恐的表情。
端木夫人悲伤地哭泣了一阵,便说:“大家还是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不必担心,玉儿他从小就是个明白人,这次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端木家人想想也对,大少爷是个什么人,他们是最清楚的,瑶瑶姑娘骤然死亡,确实给大少爷带来不小的打击,所以一时的无法接受也是常情。
于是各人都散去,该做什么便做什么,端木夫人待众人散去之后,才叫过忠叔,小晴等一帮人,坐在厅中道:“玉儿悲痛过甚,恐怕要修养几日,这几日,端木家大小事务,还要劳烦各位了。”
“夫人,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小晴急切地说,他看到大少爷那样,也觉得心神不安。
端木夫人摇摇头:“玉儿只是需要时间罢了,时间久了,就会好的。”
忠叔沉默着点头,忽然又说:“夫人,瑶瑶的后事,该怎样安排?”
端木夫人对这个倒是十分苦恼,现在端木玉守着瑶瑶的身体,怎么让她安葬呢?
正在冥思苦想,又看见秋月慌慌张张跑过来说:“夫人,大少爷他……。”
“怎么了?!”端木夫人一听见是端木玉的事情,便觉得心惊肉跳,有些不能支撑。
秋月流着眼泪说道:“大少爷抱着瑶瑶姑娘回去之后,就把房间里所有的门窗都关上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奴婢还听到房里大少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十分可怕!”
端木夫人揪紧了心:“好,你下去吧,我立刻过去。”
秋月擦擦眼泪,就跑了,端木夫人也辞别了其余人,赶往后院,走到一半,便问乔乔:“乔乔,你说这次该怎么办?”
乔乔平时最聪明伶俐,可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一点儿办法,事关大少爷,就不是小事,何况,这次,大少爷简直就是…..疯了!
“奴婢也不知道,夫人,这件事太可怕了,该怎么办呀!”乔乔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端木夫人狠狠叹了一声:“还能怎么办?瑶瑶一定要让她入土为安,至于玉儿,要让他清醒过来!”
“可是该怎么做?”乔乔茫然地说,她现在可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了。
端木夫人也怔住了:“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端木玉果然把房间的门和窗都关的紧紧的,因为听见里面他在说:“别怕,瑶瑶,不会再有人把你抢走的,不会的!”
无论外面的人怎么喊,他都不答应,只是锁着自己和肖瑶瑶,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在慢慢驶向京城的官道上,端木瑾悠闲地坐在车上,一点儿都没有为自己所作出的事情有过半点儿担忧。
他只是觉得有趣,对于不能亲自去看端木玉伤心欲绝的样子而微微失望。
端木玉的爱会有多深呢?这世间的爱,能维持多深?
可以到生死相忘,可以到不惜一切吗?
有谁可以像他一样呢?
嘴角噙着戏虐的笑意,没有的,世间的爱,都不会那么深,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终此一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出去送回肖瑶瑶的青衫人很快就回来,在车上细细对端木瑾禀报了端木玉以及整个端木玉看见肖瑶瑶尸体的情景,端木瑾笑道:“你当真看到端木玉精神失常了吗?”
“属下退出来之后又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端木少爷确实很不正常了!”
端木瑾掠停了一停,有些怅然地说:“想不到他还有些真心。”
青衫人欲言又止,忽然被端木瑾一个冷厉的眼神看了一眼,立刻便说:“公子,让太后就这么死去吗?”
“你想救她?”端木瑾笑着反问,语气既无情又给人于希望。
青衫人低下头,道:“属下不敢,属下只遵公子的命令办事!”
端木瑾看他一眼,狭长的凤眼中,掠过春风一样温煦的笑容:“附耳过来。”
青衫人恭恭敬敬地凑上去,听着端木瑾的话,点头不已:“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端木瑾挥挥手,让他离开,仍旧一个人在马车里靠着软垫闭目休养,只是嘴角边噙着笑意,久久不肯散去。
端木府
已经过了两天,端木玉把自己和肖瑶瑶锁在一间房里已经整整两天了!
这两天里不吃不喝,铁人也难以承受啊!
端木夫人自是担心不已,可是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院子里干着急,端木玉不吃不喝,她也吃不下喝不下,现在的情况,真要把人逼疯。
端木府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端木玉,可是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办法处理什么事情了。
而且也不知道肖瑶瑶怎么样了?堂堂一国太后,死去就这样放着不管吗?怎么说,也要入土为安啊!
“夫人!”
乔乔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跑到端木夫人面前:“外面,外面有个疯子!”
“给他一些东西让他离开,别来这里烦人!”端木夫人不耐烦地说,她现在已经被端木玉折磨得够受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管什么疯子跛子的?
“不是!”乔乔急切地摇头说,“那疯子听说我们家里死了人,特意来的!”
端木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大为恼怒:“我们家死了人他来做什么?办丧事自会给他们分派些食物的!”
乔乔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她跑得太急太累,什么话都说不清楚,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石桌上一杯茶水就喝下去,然后才说:“那疯子说,若是咱们家的死人不是外伤致死的,他就能起死回生啊!”
端木夫人正要打断乔乔叽叽咕咕的声音,她现在烦的都要发疯了!可是听到‘起死回生’四个字时,不免目光发亮:“你说什么?”
“那疯子说他可以起死回生呢!”乔乔大声说。
端木夫人正待说话,忽然几日都不曾开过的门忽然打开了,端木玉憔悴不堪的面容出现在门后,下颚上长了青色的胡渣子,让他看起来颓废又俊美。
“玉儿!”端木夫人一看到自己的儿子,两日不见,竟成了这个模样,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端木玉直冲出来,一把将乔乔就过去,喝问道:“那个疯子在哪里?!”
乔乔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面对过端木玉,更别谈他这样愤怒,简直要吃人,吓得满脸呆滞,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在哪里!?”端木玉摇晃着她的身子,大声喝问,他双目像要滴血一样地红。
“在外面呢!”端木夫人怕他一时失去理智把乔乔给掐死了,连忙上来说。
端木玉松开乔乔,踉跄着就往外走去,走了两步不放心,又回转身来,对端木夫人道:“娘,把那个疯子请进来。”
端木夫人哪里敢耽搁,连忙自己亲自跑出去请了。
乔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头怔怔地看着端木玉重新走回房里,捂着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
刚才好可怕啊!一不小心,可能会被大少爷杀了呢!
端木玉房间里,在床边坐下来,握着肖瑶瑶冰冷的手,轻声道:“瑶瑶,你有救了。”
乔乔悄悄躲在门口听到,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那个疯子,说不准是什么人呢?怎么就知道一定能救瑶瑶,说不定是个骗人的,那样,大少爷会有多失望啊……
她偷偷看着肖瑶瑶苍白无色的脸,更觉的伤心,那么好的瑶瑶怎么就一下子没了呢?
二公子,真的好狠心啊……
端木夫人很快就带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进来,乍一看,眼神清明,倒不像是疯子,那人进了院子,环顾四周,翕动鼻子闻了闻周围,便说:“这人死了两日了吧?”
端木夫人连忙点头:“先生但说,只要可以救活她,什么事情我们端木家都愿意做。”
那人走前一步,端木玉便出来,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那疯子也看着他,视线两两相对,端木玉连忙行了一个礼,道:“请先生赐教。”
这个时候的端木玉,看起来倒不像疯疯癫癫的,端木夫人看了,也觉得欣慰。
那人拈着一缕脏兮兮的头发,也不要求进去看看死人,只说:“奥城雪潋湖之下,有上古时期,红鸟神遗落的琉璃珠,凡人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死人吃了,可以起死回生。”
“胡说!”端木夫人一声呵斥打断了那人的说话,有些微恼,“那只是传说,怎好拿来乱说呢!?”
“空穴来风,必有原因,那琉璃珠,也不尽然是假的。”
端木玉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幽深的眸子只看着那个人:“要怎样才能找到琉璃珠?”
“玉儿!雪潋湖底下多凶险!”端木夫人急切地道,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不希望他冒险去做这么可怕的事情!
“娘,我要救瑶瑶。”端木玉却坚定地说。
那疯子哈哈大笑:“端木少爷果然名不虚传!那雪潋湖底下,老夫也不知道该如何下去,只是心诚则灵,说不定真的能让大少爷找到也未可知。”
端木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早知道刚才就不去叫他进来了,听他妖言惑众!
“多谢。”端木玉鞠了一礼,什么都不多说,又转身进屋去,端木夫人匆匆让乔乔去送客,自己也跟着端木玉进去,一踏进内室,感受到里面凄冷的氛围,端木夫人就呆了一呆,看向床上。
瑶瑶啊……
“玉儿,切不可听那疯子胡说……。”
“娘,”端木玉微微侧过脸,“你也听过琉璃珠的传说是不是?”
端木夫人一怔,只好点头:“是,是啊……。”
“那就有机会……。”端木玉喃喃地说,就算只是一线希望,也是机会,只要能救活她,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
端木夫人看他那痴痴的表情,又怜悯又心痛,她这个唯一的儿子,从小就让她那么省心,没想到到头来是这样的结局,哎……
“孩子,”端木夫人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忽然觉得,这个孩子还是十多年前的小孩子呢,一点儿也没有长大,“娘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瑶瑶已经死了,你就让她安安心心地去吧。”
“娘!”端木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拼命压制着,“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他一连重复了两遍,接下来,却找不到什么话要说,只是目光哀切地,望着他心爱之人,“我,我要娶她的。”
端木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就是遗传了端木家骨子里的倔强,什么事情决定了就不会更改,比一头老牛还让人无奈。
端木夫人唯有叹息,心痛,流泪,这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良久,屋子里静悄悄的,端木玉还是低头看着床上的女子,伸手抚摸她苍白的脸颊,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温度。
心里还是不能相信,她真的死了吗?他竟一点儿都不能相信,她怎么会离开呢?这个世界上怎么可以没有她?
不能和她一起度过时间,一同呼吸这世界的空气,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端木玉嘴角微微颤抖:“瑶瑶,你睡得这么久,累了吗?”
缓缓抬起头来,“瑶瑶,不要怕,很快你就能醒了……”
“我会陪着你,你快醒来啊,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生气了,我说过不会让你再流眼泪的,瑶瑶,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此生都不会让你再哭,我要娶你,和你永远在一起……。”
“瑶瑶,你,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瑶瑶,醒醒啊……。”
“瑶瑶……。”
端木玉双目中含着微微的光芒,有些晶莹,他出神地望着那个不能回答他任何话语的女子,忽然觉得胸腔里被什么堵住了,他慌忙站起来,把四周的蜡烛都点亮。
“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端木玉再次附身下去,轻轻地在她脸颊上、了一下,“等我……。”
等我回来……
有时候,等待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端木玉这一去,竟然两天都没有回来,端木夫人在肖瑶瑶床边哭了整整两天,眼泪都苦干了,心肝都哭断了,那么悲痛,只有自己知。
这天夜里,端木夫人已经哭得在没有力气,晕了过去,被乔乔搀扶着回房去休息,端木夫人临走时对乔乔吩咐道:“快快的,让瑶瑶入土吧,这身体不能一天天这样放着。”
乔乔点头,扶着端木夫人走出去,有些疑虑:“夫人,要不再等等吧,大少爷也许……。”
端木夫人双目红肿,嗓子都是哑的:“他一个人悄悄的去了,又过了两天,叫我怎么……。”
“可是……。”乔乔说,“夫人没有发觉奇怪吗?按理说,瑶瑶去世已经四五天了,可是您看那身体,还完好如初的,除了没有呼吸,一切都像是睡着一样。”
乔乔这么说起,端木夫人也深思起来,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可一个人都没有呼吸了,不是死了还能怎么了?
“咱们派出那么多人去,都没见着大少爷,夫人现在不要太过伤心了。”乔乔安慰着。
端木夫人叹了一声,就是没看见端木玉才担心,他一个人去雪潋湖找琉璃珠,那雪潋湖里都是凶猛的红鲤鱼,早把人撕着抢着吃掉了……
“放着吧,放着吧……。”端木夫人也是心灰意冷了,她想不到自己活了这么大年纪,到头来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个儿子走了,一个却生死未卜……
乔乔把房间的门关上,对守在门口的秋月说道:“别让里面的烛火灭了。”
“是。”秋月答应着,自己也是双目通红,哭得泪人一般。
等看着端木夫人和乔乔都走了之后,自己在门外台阶上做了一会儿,看夜色慢慢把周围染透,才起身进房去。
大少爷走的时候把房间里点满了蜡烛,为的是让这亮光照着瑶瑶,让她即使睡着也不用害怕。
那儿臂粗的蜡烛点了两天两夜都没有熄灭,她只要剪剪烛花就可以了。
可是秋月进去,忽然觉得一阵风拂面吹来,冷飕飕的,屋子里到底躺了一个死人,所以心里还是毛毛的,她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没给吓死了!
那床上怎么会坐了一个人?
不不不!那个人这样面熟!不是瑶瑶是谁?
秋月看着,喉咙里咯咯地,像卡着什么东西,突然眼珠子泛白,仰头就倒了下去。
幻觉,一定是烛光太亮了,她看见幻觉了……
瑶瑶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坐在床上……
床上,当真坐了一个人,慢慢抬起头来,苍白的脸,漆黑的眼珠子,空洞地转了转,四下里看着。
头晕,眼前被烛光照得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地方?端木瑾呢?他不是要带她走吗?
无数烛光亮着,眼睛实在很难看清楚,她晃晃脑袋,头脑里清晰了一些,却忽然站起来:“端木玉!”
她记得的,睡梦中他在耳边一声一声的低语,虽然她不能醒来,可是知觉似乎尚存,只是太模糊,只能听见他低哑的嗓子一遍一遍叫着:“瑶瑶,瑶瑶……。”
可他现在人在哪里呢?
肖瑶瑶四下搜索着,没有看见端木玉的影子,心里突然紧绷起来,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他还说过什么来着?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安,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端木玉呢?头脑钝痛,像被人用木棍狠狠敲打了一下子,疼得让她想流泪。
可是,破碎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响起来:
………………..
“琉璃珠……起死回生…….雪潋湖如此凶险……红鲤鱼……。”
……………….
“瑶瑶,我再不会让你哭,我要娶你的…….今生今世都不会让你离开了……。”
…………………..
眼眶里两颗泪珠子突然坠落下来,滚烫的,砸在自己手背上,肖瑶瑶捂着嘴巴哭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似乎只是一个睡梦的时间,好像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她拉开门,看着外面夜色如墨,恍恍惚惚的,自己竟然身在端木府!
那么说,端木瑾终于是放过她了吗?
他能这么好?
怎么可能?
心里怀着那样的恨意,被怨恨扭曲了心性,性格如端木瑾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这期间必发生了什么大事!
回想那日他给她吃一粒香香的东西,吃完之后,所有的意识便都不见了,她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里,四处走着,却看不到有出口或者光亮。
怎知今日一醒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肖瑶瑶在端木府的院子里走着,到处找人,可是今日的端木府,却显得如此冷清,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好不容易,她听见打更的声音,连忙跑过去,原来真的是端木家的打更者,此时正过了子时,怪不得没人,夜已经这样深了。
“阿伯!”肖瑶瑶叫了一声,跑过去。
那打更者一下子听到个声音叫他,便循声望过来,想着这么半夜里,还有那个丫头没有睡觉?端木家的规定:子时之后,各房的丫鬟仆妇,只能在各自院子里行事,不遇急事是不准跑出来的。
现在大少爷不见了,家里又多了个死人,半夜更是没人敢出来,连小厮都不大出来,丫鬟就更别说了!
他一边想,一边回头看,一看之下,只见一个脸色极其苍白的女子朝他跑来,那衣袂飘飘,月色又不甚明了,看起来,就像没有用脚在走路,只是那样飘着就过来了!还有一头黑发,黑漆漆的,披在肩上,黑发衬托着一张白脸,加上深陷下去的眼窝,真惊得人叫起来。
“哎呀!”那打更的满口念着佛,连更鼓都不拿了,喊叫着就跑了,“鬼啊!鬼啊!”
“阿伯!”肖瑶瑶想追上去,可是那打更的跑的那么快,像是尾巴上着了火一样。
肖瑶瑶莫名其妙,昏睡四天,身上乏力,根本就追不上去。
怎么回事?看到她竟然那样就跑?
气死了,她从小到大,有哪个人敢这样对她的?
居然说她是‘鬼’!岂有此理!
肖瑶瑶气呼呼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没办法,她只好自己在四下找人,奇怪,平时那么热闹的端木府,此时怎么这样安静?
她循着认识的路来到前院,看见守卫的护卫抬着火把走过,连忙跑过去:“几位大哥!”
那几个人原本喝了些酒来壮胆的,本性里又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几个人一起转头,看见肖瑶瑶,酒都醒了一大半,脑子里顿时清明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一人说:“你,你是人是鬼?”
肖瑶瑶差点儿翻一个大白眼给他:“我当然是人!”
几个人对她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那脸色那样白,正常人会有那么苍白的脸吗?
肖瑶瑶已经不等他们验证自己的身份了,忙着问:“大少爷在哪里?”
“大少爷!大少爷去雪潋湖找琉璃珠了!就是为了救活你啊……。”说着,几个人再次面面相觑,瑶瑶不是好好的站在眼前吗?还用找琉璃珠?
肖瑶瑶一怔,脑子里纷纷想起睡梦中杂乱的话来。
琉璃珠,琉璃珠……
“端木玉!”她慌忙转身朝大门外狂奔而去。
怎么可以?端木玉,你怎么可以这样?
如果你出事,我会恨你一辈子,我也会恨我一辈子的!
你不可以让我陷入悲痛的境地,我不要你出事!好不容易,我才可以和你在一起的,你怎么可以出事?
一边跑,泪水一边不听使唤地纷纷落下,一路上洒满了悲伤的泪水,夜风凄冷,那风拂在身上,像刀子割过皮肤,是那样的疼!
大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远远的,看见月光照在一片莹莹的水光之上,像是明净的镜面反射着光芒,碧影沉沉。
夜风中隐约传来雪潋湖另一边,奥城烟花之地笙歌不尽,宛如天堂的另一边。
可是她的这一边,是地狱,深深的地狱!
当她跑到雪潋湖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一池湖水,静影沉璧,没有一丝声息。
“端木玉!端木玉!”她放开声音大叫起来,声音四处乱撞,扩散,回转,“端木玉!你出来啊!我醒过来了,你快回来啊!”
她看着一池碧莹莹的湖水,想纵身跳进去,他在哪一头?
她小心翼翼地四处看,眼泪害怕得怎么也止不住,哗啦啦就往下流。
“姑娘?”身后突然有个人叫她。
肖瑶瑶泪眼汪汪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站在身后,那人虽然肮脏不堪,可是眼神却很清明:“你在找人吗?”
肖瑶瑶急忙点头,深更半夜,原本就看不到一个人,她想找个人询问一下都不可能,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她连忙问:“先生,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高高的男人?”
那人看她一眼,忽然笑起来:“原来你要找的是端木少爷?”
“你见过他!?”肖瑶瑶吃惊地叫起来,她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怎么会知道她要找的人是端木玉呢?
那人笑道:“两天前见过,是老夫告诉他,雪潋湖里有琉璃珠,可以使人起死回生。”
肖瑶瑶一怔,头脑里慢慢消化着这个人的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猛地冲过去,揪住那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骗他!没有什么琉璃珠,根本就找不到!你为什么要骗他?”
那人只是微笑:“你没找过,怎么知道找不到呢?”
“怎么可能找到?那不过是传说而已!”肖瑶瑶大声说,她真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人!
都是因为她,端木玉没有了办法,才会去找什么琉璃珠!
“端木少爷已经去了两天,在这雪潋湖里,常人都只敢下去半个时辰而已,他却两天都没有上来。”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感触地说。
肖瑶瑶心里像被什么狠狠剜了一刀,疼得滴血:“我要杀了你!”
“端木少爷为你而死,在这么冰冷的雪潋湖里,他的尸首也不知在何方,肯定很可怜。”那人浑然不惧肖瑶瑶的威胁,只是望着湖面微笑。
肖瑶瑶深深一震,泪如雨下:“端木玉,端木玉……。”
脑袋里轰隆隆的,远处青楼的歌声,变得好清晰,就像在耳边吟唱一样,肖瑶瑶缓缓地松开那个人的衣领,踉跄地向后退着。
怎么会这样呢?
不该这样啊……
端木玉怎么可以死,他才说过要娶她,说过一生一世的话,怎么可以就此死去呢?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他,她还为何要活着?
她后退着,不知道已经渐渐临近了湖边,透着寒气的雪潋湖就在身后,她闭上眼睛,端木玉,你就在里面是吗?
我,我来找你了…….
那个疯子一样的人静静地看着后退,看她眼睛里的绝望,突然有些触动,想上前去拉她一下,不让她跌下去,可是突然想起公子的吩咐,又生生忍住。
公子不希望这两个人得到幸福,这是公子的部署,他,不可以破坏……
可是!
公子这样未免太残忍,瑶瑶郡主好歹是一国之后,就这样摔下雪潋湖被红鲤鱼吃掉,太残忍了。
他看着肖瑶瑶泪流不止,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生存的信念,只有绝望地一心求死,狠狠一咬牙,上前去一把扯着肖瑶瑶的手将她扯离湖边。
“你放开我!我下去找他!我要陪着他去!”肖瑶瑶死命地挣扎着,她就是不想活了,没有端木玉,这个世界如此可怕!
“太后!”那人大喝一声,拉着她到围墙的暗处,压低声音道,“端木少爷没有死,他还活着。”
“你说什么?”肖瑶瑶不相信,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不是说端木玉去了两天了吗?
那人道:“你去雅雅楼,找一个叫雅雅的女人。”
他是一时心软才说出来的,说出来后不免有些后悔,他是眼镜蛇的人,这样做,无疑就是背叛了公子,哎,可是人的感情,怎么可以全部抹杀呢?
公子不是照样也有情吗?只是对于别人,他真的太无情了。
那人只说完这一句,便转头匆匆离开了。
肖瑶瑶还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人说什么呀?她还懵懵懂懂的,没有明白过来呢!
“喂!”她追出去,想叫回那个人仔细问一问,可是黑漆漆的夜色里,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这么快!
………….
“你去雅雅楼,找一个叫雅雅的女人。”
…………
肖瑶瑶转身,就朝雪潋湖另一边飞奔而去,夜晚,湖面上的船只都被锁起来了,她只能绕着巨大的雪潋湖跑了一圈,等到了对岸,听着莺歌燕语,阵阵笙歌时,早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头上大汗淋漓。
昏睡这么几天,不吃不喝,体力不支,她只想倒在地上。
可是,端木玉就在这个地方,她要去把他找回来!
一家青楼里有几个妖艳的女子走出来,送走一位醉醺醺地客人,转头看见肖瑶瑶就在门口,连忙笑着过来说:“哟!这么俊俏的姑娘也会来咱们这种地方,快进来快进来,咱们这儿啊,有比你更俊俏的哥儿呢!”
肖瑶瑶有些排斥,本想挣开这些秽乱女子的手,可是一抬头,赫然看见楼上匾额上大书的‘雅雅楼’三个字,立刻放弃挣扎,跟着那几个女人进了灯火如昼的青楼里面。
四处看着,那几个女人早就叫来了两个漂亮的少年,一左一右拉着肖瑶瑶说:“姑娘是要听曲还是观舞?或者直接开始?”
肖瑶瑶看看那两个少年,眉眼清秀,倒是很好看,可是和端木玉根本是没法比的!甩开两个少年的手说:“走开!别烦我!”
两个少年同时一惊:“姑娘不喜欢我们吗?”
“谁喜欢你了?快滚!讨厌!”她看也没看那两个少年,便径直上了二楼,站在二楼走廊上,俯瞰着底下混乱的场所,大声说:“谁是雅雅?!”
她声音一出,所有人同时静了下来,抬头看着她。
刚才拉她进来的几个女人不约而同笑道:“不喜欢男人,原来是好这一口的,也是慕我们花魁的名而来,呵呵……。”
“姑娘,雅雅姑娘价钱很高的,况且,她现在陪的客人可是端木府大少爷,你能和端木少爷比吗?”几个人讥笑起来。
肖瑶瑶一听说雅雅在陪端木玉,一股怒火就从心底钻了出来,狠狠一拍栏杆,大声道:“他在哪里?!”
那个人说的果然不错,端木玉没有死!
她那么担心他,可是这个臭男人!居然不知检点跑来青楼逍遥快活!
端木玉!!!
“雅雅姑娘岂是你想见就可以见的!”几个女子一同围上来,“想闹事的话,劝你还是早走!”
“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是——。”后半句话生生咽在喉咙里,她现在已经不是皇后的身份了,哥哥也离开了京城,她的身份,已经烟消云散了。
“你是什么东西?”那几个女人一起笑起来,讥讽的味道就含在笑声里面。
肖瑶瑶被她们逼得退到角落里,可恶!她睡了那么几天,哪里有什么力气?这几个女人就算不会武功,合起来也能揍死她了!
“等等!我找的是端木玉,我是他妻子!”肖瑶瑶忽然大声说,理直气壮地望着那几个女人。
青楼,原本就是男人偷偷出来快活的地方,多少有妻妾的男人在这里,这些女子平时最怕的就是他们的妻妾找上门来。
可是端木府天下闻名,端木少爷至今未婚更是人人皆知的,这个丫头胆敢说自己是端木少爷的妻子,还想来招摇撞骗,简直就是找死!
“哼!你是端木少爷的妻子,我们还是皇后呢!”几个女人又讥笑起来。
肖瑶瑶眨眨眼睛,她虽然不是‘当今’皇后,也是‘前任’皇后啊,这些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敢冒充她?!
“我真是他的妻子,不信你让他出来问!”
“你少来,识相地就快滚,看你细皮嫩肉,要是把你扔出去,毁了那张脸,到时候你才后悔呢!”
肖瑶瑶捂着自己的脸,心里窝火。
死端木玉臭端木玉!好好的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害的姑奶奶也要来这里受气!
“几位姐儿这是做什么呢?”一个灵秀的小丫鬟走过来,看着这里一群人微笑。
那几个女人顿时散开了,笑着说:“这个丫头想要见雅雅姐姐呢!”
小丫鬟走到肖瑶瑶面前,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个遍,笑道:“我是小红,是伺候雅雅小姐的丫鬟。”
肖瑶瑶点点头,她要见的人是雅雅,又不是雅雅的丫鬟!
小红看她不说话,也不恼,微笑说:“雅雅小姐请你进去一叙。”
肖瑶瑶瞪大了眼睛,她不是听错了吧!
围观的一众女子都露出不满的表情:“雅雅姐姐要见她干什么?哼!这个丫头来历不明,心怀不轨!”
“你们才心怀不轨呢!”肖瑶瑶有些恼,她对那个雅雅是半点儿意思都没有!她要见雅雅,是因为端木玉!
“好啦,我们进去吧。”小红拉着她的手一起进去了,留下一众木凳口嗲,忿忿不平地女人。
从另外一把楼梯上下去,穿过小楼,到了幽静的后院,这里一般不允许客人进来,是平时雅雅楼姑娘们休息的地方,晚上姑娘都出去陪客,所以静悄悄的。
虽然是青楼,可是假山流水,奇花异草,雕梁画栋,修建得倒是精致,没有一点儿庸俗的感觉。
足见主人的品味,绝不是一般青楼女子可比。
肖瑶瑶跟着小红走了一阵,便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那琴声美妙,宛如天籁。
小红转身笑道:“雅雅姑娘的琴声,是雅雅楼一绝,在海港,也是赫赫有名的。”
肖瑶瑶扬眉道:“你听过二少爷的琴声吗?”
二少爷以琴声闻名天下,传说他的琴声,让人听一次,便终身不忘,甚至愿意舍身赴死,只是二少爷太过神秘,从来不肯露面,他的琴声,也只有少数几个人听过。
肖瑶瑶也没听过二少爷的琴声,不过却听过当日师从二少爷的梁双儿一曲,真是人间极品!
梁双儿只得二少爷点拨一二,便有那样的境界,可见二少爷的琴是何等精绝了!
果然,小红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二少爷的声名,她当然是听过的,自家小姐虽然琴艺卓绝,但是和二少爷相比,还是有很巨大的差距。
“如果二少爷出来弹奏一曲,你们姑娘真要羞死了。”肖瑶瑶冷笑,想着那个女人竟然在云间身边卖弄风情,就恨得牙痒痒,加上她从小就不知道要奉承别人,所以说出来的话,让人很尴尬。
小红尴尬地笑了笑:“可惜二少爷的琴声,也没几个人听过。”
“没几个人听过,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吗?物以稀为贵,二少爷可不会像某些人,天天卖弄。”肖瑶瑶酸溜溜地说。
但是忽然又想起二少爷不就是端木瑾那个变态吗?她干嘛这么夸奖他,哼!
小红气得脸色发白,青楼女子,在世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是雅雅姑娘,却不是寻常青楼女子,若不是家道中落,故国被端木家大少爷铁骑毁灭,怎么会流落风尘呢?
雅雅小姐一直洁身自爱,卖艺不卖身,无论是皇室贵胄,还是世家公子,都对雅雅小姐礼让三分,她的言谈举止,才艺休养,比多少大家闺秀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臭丫头凭什么嘲笑雅雅小姐是青楼女子呢?
身不由己,谁愿意在青楼卖艺了?
况且眼前这个丫头,又能尊贵到哪里去?看她也不像什么大家闺秀,浑身狼狈,又目中无人,哪里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影子!
竟然大言不惭出言羞辱雅雅小姐!
肖瑶瑶看见小红满脸气愤,心里终于有点儿解气的感觉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处独立的小院落,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院子里,种了几棵梅花树,此时红梅绽放,乍一看,像是一团团红色的烟雾聚集在那里。
梅花淡雅,幽香,肖瑶瑶实在想不明白,一个青楼女子,竟会喜欢这种花,在她的印象里,青楼女子多是妖艳的,喜欢的也只是那些浓艳的花朵。
琴声从房间里传出来,不知为什么,她刚才觉得雅雅的琴声实在没什么,她从小听惯了宫廷礼乐,那都是顶级的高手弹奏的乐曲,所以要求极高,觉得雅雅的琴声不过只是一般而已。
可是忽然进到这所院子里,看到那些梅花,便有了一番不同的心境。
梅花的香气淡雅,若有若无,恍若烟雾。
雅雅的琴声也是淡雅,若有若无,恍若烟雾。
原来是这样一种感受,散在空气里,缓缓流动,除非心静,否则不能明白那种感觉。
她和小红的脚步声踏进院子里,琴声便停了,只听房间里传出一个悦耳的女声来:“到了吗?”
“正是!”肖瑶瑶不等小红答应,自己就扬声答话,迈步走进去。
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体态轻盈的女子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门槛外,对肖瑶瑶盈盈一拜:“见过瑶瑶郡主。”
肖瑶瑶抬头看那女子,双眉若柳,双眸似星,唇如朱丹,肤若凝脂,柳腰纤纤,身姿绰约。
好个美人!
肖瑶瑶在心里暗暗想,雅雅的面貌,算是她见过的美人中上等的了,虽不能同端木家大少爷那种绝色相比,但是却能和夏瑜,静芳,还有她大嫂上官初雪媲美了。
看到雅雅长得这么漂亮,心里更加酸溜溜地,难道端木玉也是个见色忘义的,看到雅雅,就忘了她?
哼!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就算长得美,可她是青楼女子,和端木玉根本不可能嘛!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雅雅都不可能,她这个前任皇后,就更不可能了!
她都嫁过一次人了!人都说,嫁了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没有价值了!
呜呜……她现在都是个没有价值的女人了!
肖瑶瑶撅起嘴,忽然觉得很气馁。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端木瑾看着远方横卧的巨龙发怔,山风拂耳,轰隆隆若有实质。
两个人之间,静得连风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半响,肖瑶瑶有些不耐,她一向不是能安静很久的人,虽然如斯美景不好打破,但是一直枯坐却让她万万不能忍受,何况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一个人。
“端木瑾?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让你看看周国的大好河山。”端木瑾淡淡地说。
“拜托!看大好河山白天看才好,晚上哪里看大好河山啊?”
端木瑾的手动了动,把掌心里肖瑶瑶的手握得更紧,片刻后,又松开一点点,像是生怕捏坏了她。
肖瑶瑶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端木瑾牢牢握着,不由满脸通红,幸好四周黑漆漆的,没人会看到。
“你脸红什么?”端木瑾轻哧一声,像是黑暗中生了一双精金火眼。
“你才脸红呢!”肖瑶瑶大声反驳,她声音越大,却越觉得心虚。
是啊,她脸红什么呢?不过是手被他拉着,这种事情,根本不奇怪,可是该死的她的脸为什么越来越红?!
霍然一声站起来,顺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肖瑶瑶站在悬崖边上,指着端木瑾大声道:“你这个登徒子!半夜三更把本姑娘骗到这里来,你意欲何为?”
“你以为我意欲何为?”端木瑾偏头,冷哼。
肖瑶瑶眨了三下眼睛,忽然一笑:“我说王爷,您该不会爱上我了吧?”说完不顾形象大笑起来,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不过可以逞口舌之快,她倒是非常高兴。
黑暗中,端木瑾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是又如何?”
肖瑶瑶像被人用地雷轰了一下,骤然后退,谁知她本就站在悬崖边,这一退,脚下忽然踩空,重心不稳,整个人朝悬崖下跌了下去。
千钧一发的时刻,端木瑾竟没有想到自己性命,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生命安全,手一伸,抓住肖瑶瑶的手,她下坠的力量太大,他又是匆忙去拉,悬崖边没有可以依持的地方,自己也跟着坠下去。
下坠中,端木瑾勉力收手,将肖瑶瑶拉进怀中,双臂牢牢护着她,生死关头,他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她!
肖瑶瑶眼中一热,泪水就断了线,视线朦胧中,,急剧的下坠速度中,他轻声道:“别怪我趁人之危,这样,我死了也不会遗憾。”
一字一句,沁人肺腑,深情厚意,只有在生死关头才最真挚。
他话中绝无半句虚言!
肖瑶瑶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耳边哧啦一声响,端木瑾的身子当先擦过繁密的树枝。
她绝望的心情豁然开朗,有了这些树的缓冲,可以卸去不少下坠的力量,他们着地的时候,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端木瑾将她的头紧紧护在自己胸膛里,沉闷一声响之后,两个人落在地上。
肖瑶瑶趴在端木瑾身上,忍不住欣喜地说:“我们没死!我们没死!”
淡绿色的眸子在月光下轻轻一闪,闪过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绝美的面孔令人窒息,他望了肖瑶瑶一眼,笑着,忽然眸中光线一黯,慢慢合上。
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上,那里面,一颗心脏正跳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如此美丽的生命,在她眼前慢慢陨落……
她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咯噔’一声,整个人都凉透了!
“端木瑾!端木瑾!”她摇晃着他,满是恐惧。
以身相互,以命相拼,这样的感情,来的比潮水还要突然,难道,也如潮水一样退得突然吗?
泪水潸然而下,肖瑶瑶手忙脚乱从发带中取下一粒小小的红色胶囊,塞进端木瑾口中,胶囊一遇口中唾液,立刻化成冰凉的液体,慢慢流入端木瑾喉咙。
这是每一个第一批刺客被制造的时候,都会配备的一颗紧急救命胶囊,无论什么样的重伤,只要吃下去,便会很快恢复。
肖瑶瑶双手轻轻按在端木瑾胸膛上,那心跳如此微弱,胶囊已经吃下去,为何一点儿起色都没有?
难道胶囊只可以治伤,却不能治命吗?
“端木瑾,醒一醒,你不可以死的!你是周国的左大将军,你死了,整个周国都会倾覆,你怎么可以这样离开?你醒一醒啊!”她大声吼叫着,希望他可以听到。
此时繁密的树枝忽然悉悉索索响动起来。
肖瑶瑶生性敏感,此时立刻竖起耳朵,听出声音的来源,眸光如刀,在黑夜中闪烁。
“是谁?!”
另一边,树枝也悉悉索索响起来。
黑夜中,视线不是太好,但她是刺客,视线比起人类,自然要更上一层楼,在黑暗中梭巡,立刻判断出危险!
一共十个人,而且个个是绝顶高手,正向他们的方向包围过来!
是谁?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和端木瑾来了这里,就算知道,他们掉下悬崖,也可不能有人立刻就坠下来!
除非——这些人是早就在悬崖下面的!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三更偷偷躲在这里?
不管是什么人,今天谁要敢惹她,她立刻让他们化成灰!
悄悄举起了手指,对准一个方向,忽然间一支箭急射而来,不是朝着肖瑶瑶,而是朝着躺在地上昏迷的端木瑾!
“卑鄙!”肖瑶瑶低骂,挥袖挡开那支箭。这样一来,她为了保护端木瑾,就只有束手待毙!
那些人越来越靠近,如果使用激光炸弹,范围太小连自己也会受到波及。
她原本不想动用太多现代化武器的,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不由得她不想了!
端木瑾不顾一切的保护她,她,自然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手指抬起,肩上一痛,黑暗中,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出另外一支箭,准确地偷袭到她的后方!
此人好厉害的隐藏踪迹的功夫,竟连她也没有察觉到!
箭上有毒,刚刚接触到皮肤,肩膀立刻松软无力,抬都抬不起来!
紧接着,另一只肩膀上也中了一箭!
不可能的!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这样了解她!
肖瑶瑶惊恐中,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端木瑾,他究竟如何了?吃了那胶囊,到此刻还不醒的话,便是没有希望了……
胸中剧痛!
她怎么都没有想过他,没想到为自己付出生命的男人竟是端木瑾!
“你不要死……。”她无力地垂着手臂,跪坐在端木瑾面前,箭上的毒慢慢渗透,她全身都没有力气了。
怪只怪高先生把她完全仿真成了人类,竟连中毒都不能幸免。
黑暗中那些人看见她完全没有了抵御能力,才敢大胆靠过来,迅速围成一个圈,把肖瑶瑶和端木瑾包围在中间。
“没想到初到周国,就有这么好的运气,抓到了周国的左大将军。”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来。
肖瑶瑶一怔,只觉得这个声音分外熟悉。
是……端木公子?
没有理由,她立刻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此时周国集结军队已经开往高安两国边界,战争一触即发,端木公子刚刚登基,朝廷混乱,他应该忙着朝政和战争的事情,绝不可能出现在周国。
月光从树枝中渗透下来,斑斑驳驳,有些暗淡,树枝上隐约有个黑影,肖瑶瑶凝眸一看,才看出是一个人影。
长长地衣摆从树枝上垂下来,白色的袍子染着点点月光,恍若缀着无数珍贵宝石,一晃一晃的衣摆上垂下一只手,那双手修长如玉,一看便知不惯用武器,而是惯于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手。
那只手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弓弩,手的主人笑声低沉:“肖姑娘,好久不见了。”
肖瑶瑶感到头一阵一阵发晕,勉力才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端木公子?”
“原来姑娘还记得在下,实在有幸。”端木公子低笑,倚着歇枝,垂眸看着她,“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确实。”肖瑶瑶坦诚。
端木公子从树上跳下来,落地轻盈,看得出轻功造诣极高,“月光城一别,在下对肖姑娘日思夜想,所以,特意追到中京来了。”
“多谢公子抬爱。”肖瑶瑶镇定下来,虽然身体不能动,却也不害怕。
端木公子若要害她,就不会只射伤她的手臂,让她失去反抗能力了。
他蹲下来,静静看着肖瑶瑶的脸,半响,才摇头道:“好一张娇俏可人的小脸,如此佳人,本公子怎么都不敢相信会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肖瑶瑶眨眨眼睛,佯装天真:“那么,让公子失望了。”
“不,没有失望。”端木公子淡淡摇头,反而笑起来,“我早说过你非常对我的胃口,我非常喜欢。”
肖瑶瑶抬头看着他,月夜下,他眸光闪烁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既然他来,又用这种手段对付她,那么表示上一次刺杀,让他对她起了疑心,唯一的纰漏,恐怕就是那个淑妃了。
肖瑶瑶也不怕,想要杀死她还是要费一番力气的,现在让她顾忌的,便是昏迷的端木瑾了。
既然端木公子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那么身为白国新的统治者,抓到周国左大将军,自然不会轻易罢手了。
她眼睛一转,抬起头来,对着端木公子嫣然一笑:“既然公子喜欢我,为何对我这样呢?”说着眼睛瞟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我是很想放了你,不过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炸成灰?”端木公子一脸风流倜傥的笑容,深沉的目光慢慢转向端木瑾,眼睛一眯:“周国的大将军,果然不愧倾国倾城,就算我是男人……。”
他的话里充满狎昵,听得肖瑶瑶一阵发麻,本能地动了动,挡在端木瑾面前,阻止端木公子继续用目光侵略他。
端木公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他?”
“美色当前,我怕公子定力不够深,这一位,是公子得罪不起的人。”
端木公子玩味着肖瑶瑶的话,半响喃喃低语:“定力不深?我若定力不深,怎么会忍受十八年不见阳光的日子?”
肖瑶瑶眼睛睁大,不敢相信地看向端木公子:“你是……?”
“哈哈……。”他仰头大笑起来,“没想到是吧?十八年不见阳光,这种日子非常人能忍受,可我若不这样,他们怎会放过我?”
十八年前他刚出生的时候,白国正进行着激烈的太子之争。
他生母贵为皇后,可惜原本权倾白国朝野的外公意外身亡,母后失了权势,后宫权衡渐渐向张妃倾斜。
张妃生有一子,因为依仗着生为三军统帅的兄长,子凭母贵,她的儿子被立为太子。
而张妃时时担心他将来会夺取太子之位,处心积虑要杀死他,母后为了保全他,对外说他出生便不能见阳光,养他于黑暗中。
十八年,不曾见过阳光。
痛,深值入骨髓,日升日落,十八年六千多个日日夜夜,若他定力不深,如何熬过来?
皎月慢慢往天边移去,天很快便要亮了。
肖瑶瑶身上依旧无力,端木瑾依旧昏迷,她的心都快凉透了,这么久不醒,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抬起头,看着端木公子落寞的表情,忍不住说:“原来公子卧薪尝胆,苦熬十八年,竟是在等我肖瑶瑶。”
“没错!”端木公子抚掌,“想不到为我清除障碍的人,是你!”
肖瑶瑶苦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恐怕杀死白国的君王和太子,是她犯的一个大错,真正该杀的,是端木公子才对!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端木公子已经看出她厉害所在,也抓得住她弱点,她想要奈何他,怕是很难。
如果现在没有端木瑾在,她要脱身就会容易一点,可是……
“端木公子,”肖瑶瑶冷声道,“你抓了我和端木瑾,想要干什么?杀人灭口,还是挟为人质?”
“你觉得怎样好?”端木公子皱起眉,像是征求她的意见。
“公子若是聪明人,就该杀了我,然后放了端木瑾,否则,后果公子绝对承担不起。”肖瑶瑶仰着头,语气微有些冷淡。
“是吗?”端木公子抚着下颚,像在思考她的话,忽然展颜一笑,“我照你的话做,有什么好处?”
肖瑶瑶美目一转,从容道:“公子杀我,其一,我再也不能威胁公子的性命,否则,以我的性格,将来必定让公子死无葬身之地!其二,杀了我端木玉端木瑾失去了最好的刺客,是一大损失。”说着,她眼中笑意盈盈波动,“公子放了端木瑾,其一,不用触怒端木玉,得罪周国,引来周国大军压境,白国生灵涂炭;其二,公子也可做顺水人情,与周国结盟,休养生息,对公子百利而无一害。”
端木公子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肖瑶瑶并不怕死。”
“我知道。”端木公子看着她,摇头啧啧叹道:“可惜了这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有一身本事。”
肖瑶瑶眼睛一斜:“公子若想收买我,为你所用,我劝公子打消这个念头。肖瑶瑶只会助周国!”除非,周国已经没有高幽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偿还对高幽的愧疚。
端木公子不恼不怒,笑看着她,声音低沉:“我真是越看你越喜欢。”
肖瑶瑶扬起灿烂纯真的笑容,让人错以为她真的只是明媚的少女。
“美丽的花朵,都是有毒的。”端木公子笑着,身子微微前倾,“可我,就是喜欢中毒。”
热血上涌,全都冲上头顶,肖瑶瑶大怒:“滚!”
端木公子斜睨着她,笑容里说不出的得意:“这是你第一次,是吗?”
肖瑶瑶目光赤红,狠狠瞪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生气嘛,我是真心想的,而且还会考虑你刚才的建议哦。”
肖瑶瑶看着他,端木公子又一笑:“你真聪明,提出这样的建议,既保全端木瑾的性命,也让我下不了手杀你,你真是了解我。”
他站起来,对身旁的人道:“把端木瑾送回中京大将军府,不得怠慢了,至于你——。”目光转向肖瑶瑶,邪邪一笑,邪恶地摸着她细腻的脸颊,“就跟本公子走吧,本公子会好好待你,咱们共同探讨探讨人体的艺术。”
肖瑶瑶这一次学聪明了,不怒反笑:“那么,有劳公子了。”
此时此刻,在周国的都城中京,天刚刚蒙蒙亮,皇宫里便闹腾起来,准备到大将军府迎亲,可是这时,从大将军府却传来一个巨大的消息:
婚礼延期!
皇上的大婚延期!
如此大事,不和任何人商量,大将军仓促间便决定了,让一帮臣子惶恐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宫人在长乐宫来来去去把准备迎接新皇后的物品都放回去,气氛相当沉闷。
只有皇上一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悠闲地让太监在院中梧桐树下放一张躺椅,半躺在那里喝茶吃点心,完全置身事外。
没人敢猜测这位最近变得非常奇怪的皇帝,所以只敢站在远远地地方默默看着。
高幽的手无意识地碰着指上的戒指,脑中那个人的面容怎么都抹不去。
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他不知道,原来相思,可以入骨,而且入得这么深,怎么都拔不出来。
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如果大婚照常进行,她会不会出现?这么多日不见,她躲在什么地方?那一天,不该把她气走,明明很想看见她,明明想说一些温柔的话,但是话出口,却是连他都不敢相信的冰冷。
那不是他的原意,他只是很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喜欢,这两个字在面对着她时,那么难以出口。如果当时说出口,也许现在就会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看着天上悠悠白云,他闭上眼睛,下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一定要说出这句话来。
一个太监急匆匆进来禀告:“启禀皇上,右大将军求见。”
高幽抬起眸子,看见端木玉已经走进来,他伸了一个懒腰,赖在躺椅上:“大将军有何事?咦?怎么不见左大将军呢?”记忆中这两兄弟从来一同出现的,从未单独见过任何一人。
端木玉紧紧抿着唇,绿色的眼眸冷冷看着高幽:“皇上带着新皇后,去了何处?”
“新皇后不是还没娶进来吗?朕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