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怎样?想打架?!来啊来啊!”
“玉殿长,你看他们这么嚣张……”
端木玉悠闲地坐在那儿打迷你电动游戏机,对眼前的一切恍若不知。他绝对是故意的!
“端木玉!”
我愤恨地拨开人群,(╬ ̄皿 ̄)笔直朝他走去:“你明明知道那天触犯禁条的人不止是我,为什么你不帮我解释,而且还……”
“不用担心。”
他的视线仍然盯着电动屏幕,口气也悠悠然:“虽然你犯了错,但身为殿长的我必须为每位成员负责。‘弑魂神殿’的宗旨是:共进退共衰竭共繁荣。即使面临大敌,也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冷笑:“谁要你负责啊!”
“即使不是你,任何谁都一样。”
我屁!└(`口′)┘他分明就是想借机引起公愤,让“弑魂神殿”的成员生气报复我!我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恨我,为了整我这样煞费心机!
而此时,原本或愤怒或哀怨的“弑魂神殿”成员都因为他的话噤了声,部分白痴女生还擦着眼角感动地哭了——
“玉殿长真的好温柔好善良……”
“都怪那个明瑶瑶!”
“呜呜,不管‘弑魂神殿’会怎样,我都永远追随玉殿长,支持他,做他最坚强的后盾……”
楚光带头拍起了巴掌:“这个场景,真的是令人好感动,好感动啊!哈,哈哈,哈哈哈……”这样的口气配合他傲慢的神情显得更加讽刺。
我咬牙,劈手夺过端木玉手里的电动游戏拍在桌上:“端木玉,你不必在这里装好心。如果有什么私人恩怨的话,你大可以对着我来,我不在意的。可是,我希望你能够光明正大,不要再玩这种阴暗的把戏。”
“那个女人在说什么啊……”
“做错事就算了,居然还这样诋毁玉殿长!”
“我真的不是一般的讨厌她!占着自己是明氏千金,刁蛮任性、为所欲为……”
身边又是一阵愤怒的吸气,从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就像一把把尖刀,闪着寒冷的锋芒拍上了我的脖子。在那一刻,我分明看到端木玉眼角掠过的笑意,只不过那么浅那么淡,那些搞不清楚状况就只会叽喳叫嚣的白痴怎会看得到。
不知道是谁说了声“处理祸害打死她”,就感觉有一只手从后面推了我一下,我的身体瞬间向前倒去,另一只手又推了我一下,我又倒向了另一边——本来膝盖上就有伤口站得不是太稳,这样被推来推去的我像个不倒翁。
视线变得混乱,(o≧﹏≦o)头顶全是明晃晃的光。
身边愤怒的人流七手八脚地推搡,有人趁机甩我的耳光。
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在那种“嗡嗡”声中,我忽然记起两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也曾被人流这样包围住,推搡着、诅咒着。
不知道谁又大力推了一把,我的身体猛地一个踉跄,原本围在我前面的人居然坏心地撤开,让我重重地栽倒在地。
膝盖接受再一次重创痛得我差点飙泪。
我咬牙起身,有什么东西从兜里滑了出来,是那枚孔雀胸针!不等我伸手去捡,一只手拽住了我的头发,下一秒我整个人摔出去撞到旁边的桌角,于是身后的桌子就跟多诺米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撞到桌角的背脊火辣辣地痛,我挣扎了几次想要站起来都没成功……
无数的脚就在这时迎了上来,孔雀胸针被淹没了。
(≧◇≦)我爬起来冲上去。
黑压压的人头,黑压压的人群,黑压压的脚……
就仿佛端木瑾星光般闪烁的眸子被淹没,被玷污,被践踏……仿佛听见他绝望而温柔的嗓音,叫我:瑶瑶……救我……
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边,孱弱的喘息回荡在迷雾般的上空,然后视线里出现了大片被鲜血染红的樱花草花束,红得鲜艳刺目……
我瞬间失去理智跪了下去,匍匐在N双脚下寻找那枚小小的孔雀胸针!头发散了,领口也歪向一边,沾着脚印和不小心划破皮肤时的血痕。
瑶瑶……救我……救我……救我……
我在救你,端木瑾,对不起……o(╥﹏╥)o我不是故意……
终于,我看到了它。它乖乖躺在某人的脚前,安静地躺着,全身发着炫目的七色光彩。
我弯起嘴角。
真好!它没有受伤……我的端木瑾,他没有受伤。
我的眼睛里泛起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水雾。
就在我伸手去拾回它时,那些脚忽然奇迹般地纷纷往两边撤退,很快将躺着它的地儿空出来。
一双修长的腿赫然出现在眼前——
“轰隆”窗外响过一道巨雷,从教室外适时刮来一阵风,掀起端木玉胸前的领带和飘逸的黑发,而他轻抿着嘴辰口定定望着我的模样,令空气都惊艳屏息。
忽然他蹲身,优雅拾起地上的胸针。雨就在这时“哗啦啦”骤然下了起来,一如他的出现那么突然。
(╬ ̄皿 ̄)我抬头凶狠地瞪住他:“给我!”
他保持着蹲身拾起胸针的姿势,而我则保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势,他的头就在我上面一点点,嘴辰口凑过来时正好贴着我的耳朵。
“你终于害怕了吧?”
他轻轻地说着,语气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得意:“没有了孔雀胸针,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你害怕了对不对?!”
这句话就像一枚重量级的炸弹,在我的脑子里炸开。
我瞪大眼,他抽身正面看我,眼里涌动着一抹洞悉一切的灵光。就在这一刻,我猛地惊觉——原来他知道! ̄口 ̄∥
他知道我不是明氏家族的真正千金!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以及,是否因为我冒充千金而欺压我,我都不感兴趣。我所感兴趣的是,管家老伯和我的合约协议,他是不是也……?
如果他以为胸针代表了一切,那么,肯定是不知道了。
“明瑶瑶,要想要拿回这枚胸针,和让我保密你的身份的话……”他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就主动挂着‘我是罪人,请求原谅’的牌子,绕着教学楼前的操场跑一百圈!”
说话的同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雨点“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户和树叶,明显下得更猛了。在那种闪电中,他第一次露出美如樱花的笑容。
我咬住辰口。
他的声音再次高傲响起:“怎样?你不乐意吗?!”
2,端木瑾派来的恶魔
雨下得这么大这么措手不及,好像连老天都在为什么伤感的事情痛哭。
教学楼前的操场——
“WOW~那个是明瑶瑶?p^O^q”
“贱人,她终于知道错了?!因为她一个人害我们整个神殿都这么惨,即使挂着牌子跑一千、一万圈我也不会原谅她!”
“别这么狠心嘛!人家冒雨跑步也很可怜耶,哇靠,跌倒了!”
“怎样,你心疼了?!我知道她长得漂亮,自从她转学过来,很多男生都对她想入非非……该死的,雨又变大了……”
因为下雨而突然中断了体育课,一群学生遮着头冒雨朝教学楼跑去,在经过我时混着雨声飘过来那些对话。
不时有男生打着口哨,边跑边回头看我。
天地氤氲朦胧,奔跑的脚步和嘻嘻哈哈的笑声。(.﹏.#)我跌坐在雨水地里淋着雨。
“你不要紧吧?”
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在头顶,刚刚经过我又跑回来的一个男生朝我伸出手:“即使跑再多圈,他们也不会原谅你的,还是趁着感冒以前回去吧!”
我咬咬,站起来继续朝前跑。
“喂——”
他不死心地又追了上来:“雨这么大,你不要命了?”他刚抓住我的手腕,我的手就很快地溜了出去。
雨声浩大,他的喊声渐渐被抛在身后。
漫天都是雨线,视线里除了雨还是雨。天地间模糊成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罩顶的天空不时“隆隆”响过巨雷,震得操场边的树枝都在抖。我跌倒,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
尽管膝盖痛得打架,尽管双腿早已举步维艰,我还是撑着力气奔跑。
“唰唰唰唰——”
雨线越来越密,雨珠越来越大,四周的景物像被泼了水溶成一团的油画,全都分不清了,全都看不清了。我的眼睛也不断冒着白色的雾气,酸酸涩涩,走一段路狠命地抬手抹掉被雨水滴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
恍惚中,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对面跑来。
身形单薄高挑,冒着倾盆大雨,好像随时会折倒的样子。
我在跑,他也在跑,我们相隔越来越近,透过漫天的雨帘,我稍稍看清了他的轮廓……熟悉而陌生的轮廓。
⊙_⊙在他的胸前也挂着一个牌子,用红色加粗的笔写着大大的“瑶瑶,I LOVE YOU”和一颗在雨水的冲击下红得鲜艳的心。
亚麻色的头发耷拉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眉毛和那双闪烁着星光的眼睛。为什么场景那么眼熟……我一定是遗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
奔跑的身影越来越近。
是他……
尚端木瑾?!
我完全震惊,脑海翻江倒海,就在他即将经过我时,我的手指穿透了他的身体,很快他的身影变成了一团白雾,在冲天大雨中弥散不见。
我的身子猛地一晃,呆呆站在雨地里丢失了神智。雨珠接二连三滴在端木瑾刚刚站过的地方,扩成一圈圈的涟漪……
原来我刚刚看到的,不过是自己的幻象……不过是幻象!是幻象!
我猛地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努力将某种酸酸的感情强压下去。可被遗忘了两年之久的记忆,终于在脑海里翻腾着浮出水面……
那天好像也下着这么大的雨……
是放学的时间,教学楼前留着被大雨困住不能回家的许多学生。我正从教学部走下来,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登场,在我出现的那一刻夸张地唏嘘尖叫。
然后我停住了脚步。
我看到被女生包围着的少年,穿着白底蓝格的休闲衫,V字形的针织毛衣,一双眼睛明亮得像星星。他的手里抓着一把粉红色的伞,紧张看着我,半晌,才仿佛鼓足了勇气,在女生们嫉妒的目光中朝我走来。
然而我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与他擦身而过。
男生哄笑。
“瑶瑶……”手忽然被他拉住。
我大力甩开,看着连绵的雨线口气冰冷地说:“尚端木瑾,我说过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下雨了,我只是……”
“我说过远离我,你真的听不懂吗——!”
我要走,他却再度拉住我的手,声音沙哑而急促:“要我怎么做?瑶瑶,你说要我怎么做,我才可以留在你身边?!
“如果你能绕着我们学校的操场跑够五百圈!”
“好!”没有一点儿犹豫,也没有一点儿不满。他将雨伞迅速塞进了我的手中,在一片惊呼声中冲进了雨幕中,大喊——
在停车库取车时瑶瑶才想起来问:“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他们通电话的时候他还说要后天才能回来的。
“昨天被老板召回来,今晚要去彩排,要熟悉一下演唱会的环境。”他转过身看着她,“顺便给你一个惊喜。”
是很惊很喜,这样意外,像是在人山人海中,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站在那儿。
“本来想带你见一个人。”他的表情一瞬间像越过千年的时光,“可是刚才给他打电话,他好像很忙。”
瑶瑶点点头,其实她谁都不相见,一切只要有他在就好了。
“这次可以留多长时间呢?”她巴巴地问,希望好不容易的相聚可以久一些。
高幽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这次事情多着呢,我想那么快走都不可能!”
他这辈子最大的庆幸,就是在五年前把她从海里救起来。如果端木玉走的时候他没有及时赶到,那么现在的他肯定会活在最深的痛苦之中。
很多时候,他感激五年前端木玉的突然离开,要不是他一去英国就是五年,而瑶瑶在经受了那么多劫难之后无依无靠,那么他永远都无法走进她的心里。
他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很卑鄙,甚至瑶瑶对端木玉的遗忘,他都认为是上天的恩赐。
当年凌圣高中让所有人羡慕的情侣,他们几乎成为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在校园里广为流传:‘端木家族’唯一继承人与孤儿院长大的女孩。
他们真的很相爱。
而他永远只能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年少的瑶瑶仰着脸庞,笑容天真明媚,望着端木玉。
他嫉妒地几乎发狂!
可是现在,什么都倒转了,相爱的人是他和瑶瑶,而端木玉,再也没有机会重新走进她的心里。
“你还记得端木玉吗?”瑶瑶坐进车里,却突然拉住正要把车门关上的高幽的手,目光明澈,看着他。
他的身体狠狠震了一下,心里有个缺口突然扩大了。
“谁?”
“端木玉,就是五年前和你一起玩的那个男生啊,‘端木家族’继承人……。”瑶瑶慢慢想说出更多关于端木玉的信息,却发现脑海里根本找不出更多的什么和他有关的记忆了。
“瑶瑶。”高幽惊恐地看着她,“你……他怎么了?”
如果她的记忆复苏,如果对端木玉的感情再次燃起,他一定会发疯的!
“没事,只是突然看到他,他还是像五年前那样光彩耀人。”瑶瑶撇撇嘴,淡然的表情,“赫,你怎么了?”
“瑶瑶,我们结婚吧。”他突然紧紧抱住她。如果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永远拥有她,那么他会毫不犹豫为了她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只要可以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停车场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瑶瑶听见他的声音在耳畔轻缓地回荡,如同一首忧伤的旋律,只是她早已忘却。
这么多年,她早已认定自己的一生会和高幽一起渡过,她从来没怀疑,并且一直等他,等到他可以正大光明将她带出去,告诉所有的人她是她的爱人。
“我能等你的,无论多久我都能等。”
本来打算好第二天向公司请假的,可是考虑到她才工作一天就请假,背后的人说不定怎么议论她。而第二天高幽要去排练,所以一切只能照常进行。
在家里软磨硬泡很久,她到公司时迟到了将近十分钟,所有看见她的同事都在无声地摇头。
那件事还深深印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或许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才能让大家淡忘了。
瑶瑶乘电梯上四十八楼,走进总裁办公室,发现没人。桌子上的杯子是空的,她猛然想起,秦力昨天交代她,早上应该帮端木玉准备糕点。
急匆匆转身出去,趁着他没来之前赶快去买东西!却没料到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她一转身,恰好就撞上了。
宽阔的胸膛,让她熟悉得莫名其妙的味道。
心跳突然加速,知道是谁之后,瑶瑶惊觉地想离开。
端木玉却没有如她所愿放开她,在她跌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便难以自制地抱紧她。
手臂箍得紧紧的,让她无法挣扎,无法喘息。
“小天使……。”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轰轰然一片,让她一切思维都在一瞬间分崩离析,零碎的片段游走在两人之间狭窄的距离里。
小天使
记忆深处如此清晰的一声呼唤,让她心痛得溃不成军。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的感觉?
瑶瑶变得不能思考,混沌的意识里只有头顶上软软的温度。
是他轻轻高山流水着她头顶的发丝,双辰口所到之处,也慢慢激化了脑海中潜藏的某种情绪。
“如果你因为五年前我的不告而别所以恨我的话,现在我愿意用一切来交换你,小天使,回到我身边吧。”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觉心脏狂乱地跳动。
他把现在的一切都归咎在五年前自己的不告而别。她的冷漠,她的淡然,一切都似乎在无声指控他!
眼眶里浮起一层透明的水雾,浮动在眼前,让瑶瑶看不见任何东西。
“放开我……。”她很小声地说,是挣扎了很久喉咙里仅有的声音。
他哑着声说:“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谈什么原谅呢?五年前你根本没有不告而别,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了啊。”
端木玉抱紧她的手臂渐渐松开,两手抓着她的肩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你告诉我,你要走了!你再也不会回来!是你说的!”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他的钳制,却因为用力过大使自己失去了重心,狠狠地跌坐在地板上,疼痛让眼睛里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慌乱不安,她抬着头看着他:“我没有恨过你,你不要……不要这样好不好?”
他觉得可笑,为什么她要编造这样的谎言来欺骗他?如果她真的痛恨他,真的不想再回到他身边,她可以告诉他!为什么要用这样可笑的谎言欺骗他?
她眼睛里尽是茫然,有些东西,被里面弥漫的雾气掩盖了。
是一切都挽回不了了吗?
失去的理智一点点回到脑子里,他嘴角噙着冷冷的自嘲的笑:“是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请原谅我刚才的冒失,肖小姐。”
肖小姐,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真的到了这样荒凉的地步?这么多年以来,原来只是他一个人还沉浸五年前那个梦里,他停留在那个地方痛心地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再见到他的小天使,可是当他终于等到这一天时,却发现当年的人都一步步走得好远了。
他们再也不能回到五年前的那个时候。
小天使,难道在这里,就要对你说再见了吗?
走回办公椅上坐下,他显得很疲惫,昨天在医院里躺了半天,今天一早拔掉输液管跑回来,只是想看看昨天的巧克力蛋糕会不会让她想起什么?看看她还会不会再给他买巧克力蛋糕?
可是等了很久,她没有来。等终于看到她匆匆赶来,却是两手空空。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没有底地一直往下沉陷。
“你出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他低下头开始工作,表情平静淡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觉得自己像陷在一个冗长的梦里无法醒转,原本的平静被这个多年不见几乎陌生的男人打破。
他怪异的话语,怪异的举动,一切似乎都在提醒她应该清醒。
可是她到底该怎样清醒呢?究竟是这个现实是梦,还是梦是现实?
恍恍惚惚走着,四十八楼是总裁专用办公楼层,除了几个机要秘书,以及保镖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
一路走过去,脚步声在走廊里空荡荡地回响。瑶瑶走到电梯门口,光亮如镜的门上完整地映出她的样子。
记忆中也有这样一张脸,会在无数个不安的夜里绽开笑颜。
看着她笑,也仿佛是自己也笑了,她们对于彼此,都像一面镜子。
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人,其实是件痛苦的事情。
瑶瑶看着门上的影像,没有意识到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里面走出的人和她面对面差点儿撞在一起。
她慌乱得后退一步,又因为过于匆忙,踉跄着退几步,又要摔倒,幸而突然伸出一只手,及时扶住她。
惊魂未定,只觉得头顶上两道灼人的目光盯着自己,让她心慌意乱。
“肖小姐。”秦力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解救了她的尴尬,她立刻让自己站好,脸上堆起笑容,“谢谢。”
没有回答,瑶瑶一直低垂着的眼眸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稳稳地踏过去,皮鞋的主人有一双修长的腿……
“都走了,还看!要报答英雄救美之情就得积极点儿!”秦力促狭地笑着,打趣完她才走过去。
瑶瑶满脸涨红地抬起头,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喊:“这只是意外而已!”
纯粹的意外!瑶瑶愤愤不满,目光收回来时不经意看见刚才扶了她一把的男人正转过一个拐角,似乎听见她的大喊,眼睛轻轻转向她,淡淡地瞟了一眼。
她还是没能看清楚那张脸,距离太远了。只是那个眼光很熟悉,确切地说,那个眼光透露出来的信息仿佛对她很熟悉。
秦力打开端木玉办公室的门,谢安阳走进去的脚步却在经过他身边时停住了,侧过头问他:“刚才那个女孩子是谁?”
秦力在国外跟了端木玉很久,对这位俞少爷也有些了解,记忆中他是和端木玉一样冷漠的男人,对于女伴,在国外那么多年,他只看见他们和其亿小姐接触多一些。所以现在谢安阳突然问起瑶瑶,秦力不得不再次对那个女孩子感到好奇了。
一个端木玉就已经让他吃惊了,再来一个谢安阳!肖瑶瑶身上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呢?
“他是端木玉的新助理,叫肖瑶瑶。”
谢安阳的目光无意转向后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她还是那么漂亮。”
他在赞叹某个人的表情,有种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夹杂在他黑色的眼眸里。
五年之后,瑶瑶还是回到端木玉的身边,这真的……是宿命吗?
“什么?”秦力没有听清楚,他的声音实在太小了。
“就像小天使一样。”谢安阳走进办公室,留给秦力一个孤傲挺拔的背影。
小天使?
把这个词套在肖瑶瑶身上,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儿感觉,像个小天使一样。
原来一样冷漠的端木玉和谢安阳都是梦幻类的男人呢,喜欢纯洁的小天使。
他转身去找瑶瑶,怎么端茶倒水的事情也该是她那个总裁助理来做吧。
秦力好不容易在休息室找到瑶瑶,却发现她一个人蹲在门边发呆,这种奇怪的姿势让他好笑,为什么里面好好的沙发不坐,却要蹲在门边?
“肖小姐。”他仍旧保持着笑容,走到她身边,她蹲着,于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确实很漂亮,真的很轻易就和小天使联系在一起。
瑶瑶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一直在发呆,也没注意到他过来了。
“谢总是公司的大客户,也是总裁的好朋友,你要小心哦。”他满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凑近她,“还有,这个机会很难得哦,谢总或许会对你感兴趣,然后……。”
“去的大头鬼!”瑶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走进去拿咖啡。
咖啡是最好的Kopi Luwah,据说是棕榈猫吃下的咖啡豆然后因为不能消化又完整地排泄出来,人们从棕榈猫的粪便中取出咖啡豆,经过特殊的加工和处理,形成一种独特的风味,因此Kopi Luwah在世界上久负盛名。
咖啡的香气四溢,Kopi Luwah有着让人沉迷的香气和甘醇的味道。咖啡豆有着丛林的天然清香,而特殊烘焙出的豆更有着很复杂的味道,厚重而带点焦糖味。又由于棕榈猫的消化系统中的胃酸和酵素对咖啡的发酵过程和用水来发酵有很大的不同,使咖啡具有糖浆般的浓稠。Kopi Luwah咖啡口感的醇厚和润滑,如巧克力浆般浓厚的咖啡让舌间能感到绵长而清晰的回味。
端木玉天生对巧克力过敏,可对这种咖啡却是情有独钟,除了Kopi Luwah,其他的他都不喝。
可是天知道Kopi Luwah贵得要死,一磅竟高达300美元!如果乔乔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奢侈的人,她肯定会用牙齿咬死他!
谢安阳是端木玉多年的好朋友,两人从小学一直到去英国留学都是同学,从小便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端木玉回国的时候,谢安阳也跟着回来了。这次趁着‘俞氏’和‘端木家族’有业务往来,谢安阳顺便过来看看他,昨天听说端木玉进了医院,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端木玉坐在端木豪华的办公室中,办公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四十八楼的高度,从这里可以俯视整座N市。
谢安阳走到他对面坐下,“身体好了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端木玉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着他,“回国还习惯吗?”
“还好,只是时差还没倒回来。”阳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谢安阳眯起眼睛,冷硬的面部线条稍微缓和了一些,“我刚才在外面,看到瑶瑶了。”
他想说些祝福之类的话,可是终究忍住了。
端木玉侧着头,倨傲地抬着下颚,嘴角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感到一阵森冷地寒意。
“肖瑶瑶,只要我跑够了五百圈!你就允许我爱你!”
当时奔跑着的尚端木瑾,是以怎样的心情呢?
支撑着他一点点跑下去的信念,是胸前牌子上爱我的信念吗?
虽然最终他没有跑完,轰然昏倒在雨地里被赶来的医护人员救走。也虽然我忘记了过去,可我就是坚信,如果他没有昏倒,如果他还有一口力气,他就一定会坚定地跑完那五百圈。
可当时的我……(≧◇≦)又在哪里呢?
当时的我,为什么就可以这么残忍呢——!
“其实,我很喜欢跑步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在跑步的时候,心跳和你靠过来的频率一样快。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会拼命跑步,这样,心跳得越快,就感觉你距离我越近。”
“傻瓜,这是什么歪门邪理!”
“这不是歪门邪理,是真的,不然,你靠近听听……”
在他含笑的目光中,我轻轻将自己的耳朵贴近他的胸口,果然听到他的心脏“噗通,噗通,噗通噗通”,一声比一声更响更有力的跳动。
我扬起头。
他微笑起来,半眯的眼睛里再度洒落他独有的星光:“你看,心最诚实最不会骗人。如果什么时候我不爱你,你靠过来听到的应该是沉稳的心跳。”
……
我猛地咬住嘴辰口,狠狠地咬着直到咬破皮尝到血腥的味道。
心脏在胸口有力而快速地跳动,呼吸要窒息了,这感觉就如同记忆里听到端木瑾的心跳声一样。它们在我耳边,“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像一条巨大的支流,急速流淌时一遍遍沉闷地撞击着河岸。
下课铃响了,很快上课铃再响。然后又是下课铃,上课铃……
每当休息时间走廊上就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嘲笑地看着在雨中竭尽全力奔跑的我。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
雨渐渐地小了……天也清朗起来,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的树叶不时滴下几滴雨水来,满操场都是清新的树木香气。
跑完一百圈的我瘫软在地,剧烈喘着气,喉咙的干渴让我仰起头来去喝雨水。雨珠砸在眼皮上,不轻不重,就像端木瑾温柔压下来的高山流水。
温柔压下来的高山流水……
我苦笑,艰难支起身子,踉踉跄跄地往回走去。
然而,就在我走到二年甲班的教室门口时,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绪再度崩溃……溃不成军。
樱花草……(≧◇≦)满教室都拥挤地摆放着樱花草花束……
一束一束的花,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刺进我的眼睛里,流出粘稠的血液,妖艳而鲜红。
端木玉从花海中起身,倨傲高贵仍然王子:“九百九十九束樱花草,明瑶瑶,它们美得像你。”
耳膜“嗡”的一声,我酸软地跌坐在地,眼前是炫目而恐怖的白光。全身上下所有的毛细血管都在这一刻紧缩,然后慢慢地,红色的疹子一点点爬满我的皮肤。
我抱住胳膊,发疯地将距离我最近的一束樱花草挥开……
白色花瓣高高抛弃、飘落,整个世界漾着清新的樱花草香气。
端木玉立在花丛中,表情波澜不惊,冰蓝色的瞳仁却在冷艳地笑。
在那种笑意的注视下,我极力竖起的坚强城堡坍塌了!站起来想要逃,眼前却猛地一黑,我头重脚轻地朝后倒去。
迎接我的不是冰凉坚硬的地板,而是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
樱花草的话语是:除你之外别无他爱。
“你做什么?哪里跑来的女人真该死!”蓝雅雅第一个反应过来,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闭嘴!小妞!”既然一时冲动做了傻事,她就知道在端木玉面前道歉是没用的。
反正她这个样子他也认不出来,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性感的外国辣妹’,出于国际友好的需要,他说什么也不能把她从这里扔出去吧?
蓝雅雅被顶了一句,顿时一愣,这两句简单的英语,她还是能听懂的,但接下来这个‘外国辣妹’叽里呱啦语速极快的一堆英语夹着不知道什么国语的话,她就完全听不懂了,只能傻瓜一样愣着。
“这位先生,你应该尊敬女性!”一大通不着边际的外文把蓝雅雅绕晕之后,肖瑶瑶把目光转向端木玉。
她这句话,当然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提醒他尊敬女性。
不仅仅是他的妻子许其亿小姐。
还有她这个‘外国小辣妹’…….
“尊敬?”推开正帮自己擦拭头发和脸上的奶茶的蓝雅雅,端木玉霍地站起来,身高的优势顿时把肖瑶瑶的理直气壮打压下去。
肖瑶瑶觉得穿十三厘米的高跟鞋,胸、部垫成D罩杯也不能让她在他面前找回自信。
她假装听不懂端木玉的中文,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端木玉一愣,忽然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
记忆中似乎也有一双这样水灵的眼眸,但他想不起来是谁的,而且这么妖艳的湖绿色,似乎又有些陌生……
不过这个小妞让他很火大倒是真的,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把奶茶倒在他头上!
还敢对他叫嚣着要‘尊敬女性’!
觉察到他眼中的怒火很旺盛,肖瑶瑶知道这次惹了大祸,暗叫糟糕,已经准备好一会儿情况不对立刻脱下高跟鞋准备逃跑。
“端木玉,有话好好说。”
许其亿也被这个‘外国辣妹’的举动吓了一跳,敢把奶茶往端木玉头上泼的人,全世界恐怕只有这个无知的外国女人才敢做。
可说到底,这事情也是因她而起,她不能坐视不管。
但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刻勾起端木玉心底的怒火。
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人,今天也是因为她弄得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还招惹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敢在他头上泼奶茶!
“滚!”凌厉的黑眸冷冷一扫,周围的人立刻闭上嘴,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你从哪里来的?”他不说英文,一边向肖瑶瑶步步紧逼,一边用中文质问。
肖瑶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假装听不懂,猛摇头。
“说!”声音并不大,可那震慑人心的冷酷还是让肖瑶瑶全身抖了一下。
“端木先生。”
正在剑拔弩张的关头,肖瑶瑶已经准备好踢掉碍事的高跟鞋逃跑,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打断了这冷硬的气氛。
黑色西装剪裁得十分合身,笔直地熨帖着他修长的身躯,一步一步走过来,从容不迫。
“小笨蛋,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说好我在那边等你吗?”他走到肖瑶瑶身边,伸手轻轻揽过她的腰,低下头亲昵地用额头抵着她的。
笑容十分暧昧。
肖瑶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了。
他说英语时口音带着迷人的磁性,如同中世纪的欧洲贵族一样,优雅而温柔。
难道他们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吗?
他开的车‘惊吓’了她,让她‘弄丢’了预约卡,而他为了道歉,好心把她带上来。
加起来认识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半个小时!
而这半个小时之内,他们说的话也绝对不会超过十句!
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中了他的某种陷阱,而成为他的‘小笨蛋’?
而且他还说好等她来着?
不过他这么努力地编造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她怎么也要稍微回应一下吧?
“嗯,我迷路了…….。”多么烂的借口啊…….
“傻丫头。”又换了一个亲昵的称呼,并且口气也更加宠溺了。
肖瑶瑶有些喘不过气来,陌生男人的气息离自己这么近,近在鼻端,他的呼吸很轻,似乎还有种特殊的让人沉醉的咖啡香气。
心跳莫名其妙的加速了,自认从小脸皮就很厚,可是这一次也忍不住脸颊燃烧起来。
“高先生,又见面了。”突然出现的男人虽然让人很震惊,不过端木玉却表现得很平常,眼光依旧如同鹰隼一样盯着高幽怀中的‘外国辣妹’。
高幽不动神色把肖瑶瑶往身后拉去,抬头迎向端木玉的目光:“今天的事情我想是个误会。端木先生,可不可以给我这个面子?”
端木玉的笑容浮在嘴角边,有些凉凉的:“我想,我和高先生的友情不应该被一个小妞破坏了。”
高幽温柔地回头看了肖瑶瑶一眼,眼神幽暗:“她对我很重要。”
端木玉微微眯起眼睛,像在思考什么,锁定着肖瑶瑶低垂的面孔。
“端木先生竞标的那块地皮,我退出了。”高幽开出了条件,像是回应端木玉的目光,证实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确实很重要。
“高先生为博红颜一笑,果然舍得下血本啊。”端木玉忽然一笑,眼中的戾气似乎散了些。“那块地皮,可是值一个亿的,买回来之后,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本万利的事。”
高幽报以温和地微笑:“钱可以慢慢赚,但是喜欢的人,错过了就很难再遇到了。”
肖瑶瑶差点儿没晕死过去。
她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为了她放弃那么一大笔钱!
她,她有那么值钱吗?
有些呆的抬起头,却迎向高幽向她看来的眼神,幽暗深邃,一眼望不见底。
心里似乎停跳了几拍。
在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状态下,被高幽带着离开餐厅,来到酒店外面,风迎面吹来时,思绪才渐渐回归大脑。
“谢,谢谢。”她紧张地开口,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竟然说得是中文。
“你会说中文?”他没有特别在意,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演戏,自然要演完。
“会一点。”肖瑶瑶尴尬地说,相比较中文,她还是英文说得好一些,毕竟从小在英国长大,语言环境是天生造就的。
“高先生。”她只知道他姓傅,具体情况不太了解,“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
“不用谢,我觉得你今天做得没错。”他出乎意料地说,线条有些冷硬的脸上竟然难得露出开心的笑。
肖瑶瑶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其实今天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如果她脑子清醒着,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也不用这样就放弃那块地…….”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肉疼,与其让他损失那么多钱,还不如直接让端木玉把她捏死算了!
“这些是我的私人决定,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她怎么可能过意得去?
那可是好几个亿啊!!!!
“你住在哪里?”车子飞快地驶上高速路,他车技不错,速度虽然快,但是很平稳。
肖瑶瑶眼睛一转,虽然他帮了她,并且付出了惨痛代价。
但她还是不能把真实身份在他面前暴露了。
上一次在端木集团他见过她,一旦拆穿了身份,他立刻就认出她来。
她当时大喊着‘我怀了端木玉的孩子’,如果他知道是她,今天的事情搞不好会以为她抱有另外的目的。
最重要的是,她受端木玉雇佣偷偷调查许其亿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不是什么专业侦探,但也拥有侦探该有的职业道德和操守。
所以她胡乱说了个酒店的名字,让高幽送她去。
但为了表示这次的感谢之情,她还是决定请他吃一顿。
“我发现一家不错的,你跟着我走。”停好车子,肖瑶瑶带着高幽绕着大街转来转去。
作为一个穷学生,知道每条大街上有什么物美价廉的美食是必备课程。
她今天带他来的饺子馆,算是她学生餐里比较昂贵的一家,当然,跟今天的奶茶是不能比的!
进了门面很小,而且看起来卫生不怎么好的小店里,高幽高大的身材和昂贵的西装,和周围的环境显得那么不搭调。
他气质高贵,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坐在灯光非常有情调,而且安静又贵的吓死人的那种餐厅里面,拿着刀叉切牛排的人。
店里还坐了几个客人,看见他走进来就对着他猛打量,其间还不乏窃窃私语。
反而肖瑶瑶这个‘性感的外国小辣妹’却无人关注,门庭冷落。
“别看这里环境不怎么样,可是牛肉水饺又多又好吃,一会儿你一定会赞不绝口的!”肖瑶瑶再次强调这家小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高幽没有觉得异样,看着她手舞足蹈在介绍各种口味的水饺,突然觉得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这家小店的环境确实很一般,水饺也不像她所说的那么好吃。
但是看她大口大口往嘴巴里送,吧嗒吧嗒没有形象地吃着,还一边劝他快吃快吃…….他觉得,过往严肃拘谨,被束缚被期望着的生活,是那么单调而苍白。
“咦,你怎么不吃?不好吃吗?”看见水饺端上来之后,他只是吃了那么几口,肖瑶瑶立刻紧张起来。
上流社会的大少爷们,会嫌弃这种廉价食品,确实很正常。
可是她还是有自尊心被打击到的感觉…….
“不。”他凝视着她,“我只是在想,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一般来旅游的外国人,关注的都是这个城市某些地方的人文艺术,很少会来这种破旧巷子里寻找食物。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这一带都很熟悉。
“其实…….。”她滞了一下,努力寻找措辞,“其实每个人关注的东西都不会一样的吧。”
付钱的时候,他束手无策地站在一边,钱包里只有各种卡的贵公子,来到这种地方,也只有靠女人请客的份。
第二天
高氏集团
秘书敲门进来,把几张资料放在桌上,有些无奈地说:“总裁,那家酒店里没有您说的那位小姐的登记,那间房这几天都是空着的,并没有客人预订。”
高幽俊美的面容有些深沉,冷冷地抿着薄唇:“知道了,你出去吧。”
秘书转身出门,今天忙了一个早上帮总裁找一个女孩子,可是居然见了鬼的连个影子的消息都没有。
什么时候他们阴沉冷漠的总裁大人也会对女孩子感兴趣起来了?
实在匪夷所思!
数学课上,把长刘海全部用发夹夹住,露出光洁额头,奋笔疾书的肖瑶瑶,耳边听着高菲的唠叨:
“你要补偿我,你昨天那么晚才把包包还回来,被老姐发现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一个为她损失了几亿的男人,她总不能连一顿饭都不请他吧!
“不管!昨天差点儿被老姐追杀到死,你要补偿我!”高菲不肯罢休,想起昨晚的悲惨经历,她就后悔被肖瑶瑶各种甜言蜜语骗了,竟然偷了老姐的宝贝包包出来。
笔记做完,肖瑶瑶终于可以歇息一会儿,一只眼睛瞟着黑板,一直眼睛瞟向高菲:“午餐我请行了吧?”
最近,她为什么总是破财?
被高菲强行带到水饺馆,肖瑶瑶一路抱怨着贵死了,她原本只打算请高菲去学校食堂吃一顿,最多给她多买一个鸡腿。
“哼!你以为我就那么好忽悠吗?”
两个少女走到水饺馆,却莫名地发现水饺馆前一条巷子里都有各种穿黑衣塞耳麦的人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张类似照片地东西走来走去到处看。
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这一带向来治安不错,小偷之类都不多,触动这么多人,难道发生了重大命案?
“不好意思,今天不做生意了,请明天再来。”老板和老板娘带着伙计站在门口,对每一个来吃水饺的人道歉。
不会是里面出事了吧?
上高中以来,肖瑶瑶和高菲经常来这里吃水饺,老板老板娘人都很好,每次都给她们多几个水饺,所以看到这里出事,还是着急地跑过来看。
结果跑到门口一看,肖瑶瑶差点儿没掉头就走!
水饺馆门面本来就很小,现在突然被几个高个子黑衣保镖站住了,一瞬间就有种要塌下来的感觉。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安安稳稳坐在桌子上吃水饺的男人!
气度如此高雅,行头如此名贵,长相如此俊美,周围保镖如此彪悍…….
冬日,皑皑白雪覆盖了整座城市,一片冰晶。
雪花如精灵纷纷扬扬地下落,落在树梢上,尖尖的屋顶上,宽阔的马路上……积雪在灯光下晕染出温暖的色泽。
那种色泽,像漆黑天幕间闪烁的星星,又像少年澄澈透亮的眼睛……
他捧着花束站在家属楼前,大口呵着气,被包装得格外精致的樱花草拥挤地躺在脚前。粉的、蓝的、白的……千万朵绚烂地盛开。
这是全卡兰市最杂乱肮脏的胡同。地上糜烂的食物和散发着臭气的垃圾跟他高贵帅气的身形格格不入。
然而他站在那里,捧着花束仰头等待的姿势,就像一副静止的画卷。
2005.12.03日,凌晨2:12分。我终于不忍心再看下去,拉拢窗帘,在漆黑的房里抵着墙壁缓缓滑落……
我不爱读书,他总是变相地用各种小奖励来引诱我,每天放学等在校门口,接我去附近的奶茶店做习题。
“答对一道,奖励一颗水果冻。”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要什么?”他的眉因为苦恼而皱起,眼睛依旧亮如星辰,“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我很讨厌他皱眉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眉皱起来,会让我觉得心脏被揪紧了一样。
于是我轻轻执起他的手,俯身,将一个轻柔的高山流水印在他的手背上:“我要……”抬头的时候故意慢动作,并且扬起他最无法招架的笑容来,“你帮我做。”
“瑶瑶……”
他会害羞,耳根红通通的不知所措,像个慌乱无措的小孩子:“你答应我了吗?”
“笨蛋!”我得意大笑,引得附近餐桌上的人全都望过来。可只有自己知道,嘴角的弧度是涩的,心是痛的。
我不能答应你。尚端木瑾,我不能是你的女朋友。
“不准笑!让别人看见你的笑容把你抢走了怎么办?!”他立刻用手挡住我的脸,说得郑重其事煞有介事,脸也格外严肃和认真。
我笑得更开了。
空气里飘着奶茶的香甜,窗外的天空被洗过一样,碧蓝碧蓝,云朵像棉花糖一样仿佛随手摘下就可以吃掉。
“肖瑶瑶,你真是个妖精。”他忽然看着我说,眼睛闪烁如星星。
我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别用那种词形容我!”
“可你的确……”
“喂!尚端木瑾!”我指着整整一桌的水果冻,口气很坏地打断他,“你说了我最讨厌的词。那么,就罚你把这一桌的水果冻全部吃掉!”
这是他为了我,而花尽心思从全市收集而来的不同味道的水果冻。有心形的、有星形的、有三角形的、也有花边形的……颜色更是五彩斑斓。一个个乖巧地躺着,在每颗水果冻的外面都贴着一张纸:
“吃掉我吧!吃掉更多的尚端木瑾。”
他的眉再次皱紧:“什么?一桌!我怎么可能……”
“你说,这个周末我有没有可能和你过?那种可能率,也许刚好等于你吃掉这些水果冻的可能率哦。”说着我朝他笑。笑得很坏,很任性,很甜腻。重点是,我知道只要我笑他就会舒展眉毛,我的心也不会那么痛了。
果然他舒展了眉毛。
果然,他用他那双星光般闪耀的眼睛看着我,一起笑。
他开始吃水果冻,一边吃一边帮我做习题。他吃得很快,可是却动作优雅,附近餐桌上的女孩频频朝这边张望我是知道的。
可是我却不敢看他……
我拿出提琴跳上旁边的窗台,裸着双腿,风吹着琴谱一页一页打开,我在二楼窗台上拉起琴弦。整个世界都是曼妙的琴声……
“是那个妖精——!据说有过很多男朋友,门槛很低,只要有钱就可以追到手!”
“胡说什么!人家清纯得像个仙子!”
“灵魂的肮脏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她每天来这里拉提琴,就是在勾引谁!跟她沾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脚上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一只,掉了下去,楼下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那些男孩朝我尖叫,打口哨,舞鞋被抛来抛去最后被一只手抢到——穿着米色王子装的少爷站在保镖的簇拥之间,接过随从帮他抢到的鞋。
他抬起头看我。
我目不转睛地回看他,没有停止拉琴。被风吹乱的发丝遮住我的眼睛。
天蓝得更纯粹了,不远处的广场上飘起了风筝,是一朵红幽,荡在天空就像一朵绽开的血。几分钟后,他推开人潮,在保镖的护送下果断进了奶茶店。
衣角忽然被扯了扯,身后响起端木瑾低沉的嗓音:“瑶瑶……如果我吃掉了所有的水果冻,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再说吧。”
“不要继续这样下去了……好吗?”
“再说吧。”
“瑶瑶……”
我跳下窗台将提琴装回盒子里,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位少爷托着我的红舞鞋朝我走过来。我倚在窗边等他,我不敢看尚端木瑾的眼睛,那会让我觉得我在犯罪。
欺负尚端木瑾是犯罪。
拒绝尚端木瑾是犯罪。
让尚端木瑾难过更是罪上加罪。
可是罪人在犯罪的时候,也许会比受害者更来的心痛。你不要喜欢我吧,我不能被你喜欢,为什么你这个傻瓜,却还是要喜欢我呢。
……
雪花纷飞,满世界都是清新的樱花草香气。
忽然“滴”的一声响,我抽回思绪摸出手机,收到一条新来的短信息:
“九百九十九束樱花草,你最喜欢的花,瑶瑶,我会一直等你。”
窗外的雪更大了,他单薄的身形铺了厚厚的一层雪,我不停听到他剧烈的咳嗽声。
终于没有办法再看着这个样子的他,我披了件外衣走出家属楼,迎着漫天的雪花朝他走去,拖鞋在棉花般的雪地上留下一长串的脚印。
端木瑾看见我,灰暗的眼神倏地发亮,又绽放出那种耀眼的星光。
“瑶瑶……我等你好久了……”他脸色苍白,由于站了太久全身僵硬,抖了半天才从大衣兜里拿出一个礼物盒,“你看,这是我送你的。今天……昨天你的生日,咳,我本来准备了好多的惊喜……”
我从他的手里接过礼物盒,当着他的面拆开,从里面掏出一个漂亮的水晶球。球内只有一朵绽开的樱花草,闪着晃晃的阳光,很耀眼、很幸福。
原来太阳可以在这里升起……
忽然水晶球里的樱花草笑了,因为站在我面前的端木瑾在笑:“瑶瑶,你喜欢吗……”
“别再来找我了!”
我冷冷扬起手,当着他的面松开,水晶球落下去狠狠砸在地上,碎了,玻璃割破了樱花草的花瓣。于是,端木瑾脸上刚刚扬起又僵掉的笑,定格成我记忆里永不可磨灭的画面。
“瑶瑶……瑶瑶……”
他通红着眼睛,咳着嗽,颤抖着蹲身去抓那一把碎裂的玻璃。手掌被割破,鲜血大滴大滴砸在脚前的樱花草花束上,他奇异地笑了:“樱花草……真美……像你一样……可是明天会像今天这样绽放吗……”
我说:“会的。”
“我却只能够远远的看着你……”
我说:“我也是。”
他忽然笑出了眼泪,玻璃和鲜血模糊在指尖,染红了雪地上躺着的樱花草花束:“我还是逃走吧……逃到看不见你的地方,逃离这个怪圈……”
我说:“去哪里?”
他抓着一手碎裂的玻璃,轻轻摊开来:“去这里。水晶球里。”
……
……
去这里。
……
……
水晶球里。
……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泪水濡湿在前面的胸口,我睁开眼,眼前一片雪亮。
“明瑶瑶……你没事吧?”
我?我怎么了……
我迅速伸手擦掉眼泪,抬起头,是高幽?我什么时候在他怀里?!
“放我下来。”
他听话地将我放在椅子上,我头重脚轻,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眩晕的悬崖。
我终于记起来了有关尚端木瑾的很多事,虽然不全面,可却可以肯定他曾疯狂而又炙热地喜欢过我。为什么我可以对待那样一个纯真的男孩那么狠心,为什么……
“对不起,医师出诊不在,我是新来的小护士……”
忽然思绪被打断,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小护士端着托盘走来,查看了一下我身体的过敏症状:“我、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有点……紧张。”
她好像真的很紧张的样子,霹雳啪啦在药柜里翻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拿了一瓶,插药瓶的动作也不灵敏。最后给我的手腕扎针的时候,手居然还抖来抖去……
“喂!你小心一点!”
就在小护士准备扎过来的那刻,靠在窗前的高幽担心地朝她吼了一声,结果针一偏,没扎进血管!-_-#
“对不起对不起。”
小护士立即吓得脸色苍白,一脑门的汗水。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鼓励她:“没关系的,再来。”
“可是——”
“来。”
她手指继续抖,因为扎歪一次更没有信心,就在她瞄准了血管准备扎进去的那刻,高幽忽然冲了过来,吓得她又一抖……
“喂,你想死啊!”他一把捞起小护士的衣领,高高地提在半空,“我女人的手就是给你这样扎来扎去的?!”
“对不起,我说过我是第一天上班,我……”她的脸都要苦成了麻花。
“放开她,我没事。”
高幽皱眉瞪向我,眼睛里一片冰天雪地:“她的技术这么烂,你怎么就放心!”
“如果没有你在这儿捣乱,我相信我的手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我吸吸鼻子,猛地一指病房口,“再啰嗦的话,请你出去。”
他眯起眼睛:“你命令我?”
“……”
“明瑶瑶,你似乎搞错了!竟敢命令我!”他忽然捏住我的下巴,我不得不与他对视,红红的眼睛倒影在他晶莹剔透亮的眼玉里。他忽然变得安静,看着我,那双妖媚的鸳鸯眼灵光暗闪,火气慢慢退了下去。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他抽回手,声音干巴巴的,眼神闪躲着不再看我。忽然转过头冲小护士凶狠地警告,“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再不成功,就准备你的身体被扎满针孔!”
小护士一听,急得脸都绿了,手抖得更加厉害。
于是三分钟后,针头一次也没有扎中,小护士哭丧着脸,看着高幽带着危险的低气压朝她一步步逼近。-_-#-_-#
“对不起——”
“把针给我。”在高幽实施恶行以前,我出声这么说道。小护士赶紧扔烫手山芋似的把针递给了我。我寻了根皮箍扎紧了手腕,拍了拍手背,将血管拍到皮肤表层,麻利而又准确地将针头推了进去。最后贴胶布固定住针头,搞定。
小护士惊奇地睁大眼,⊙0⊙嘴巴张成了鹅蛋。
我掀起裙摆,一边解开绑在膝盖伤口上的缎带一边说:“麻烦你去拿瓶双氧水,顺便还有棉签和纱布。”
忽然一只手扣住我的手腕。
我疑惑地抬起头,看到高幽俊秀的面庞。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真不像个女孩。”
我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女孩应该是看到针头就会哇哇大叫,然后想方设法地询问,‘可以吃药吗?可不可以不打针’等等。会在针扎过来的时候喊痛,会在针扎歪的时候哭。”他的眼睫忽然耷拉下去,投下层层的眼影,而他的手也不知何时搭在我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可你完全不是这样。甚至,你比男孩还勇敢。”
“你说了这么多,是在夸奖我吗?”我嘲讽地掀起嘴角,“你在夸我……勇敢?”
“不,我在怜惜你。”他眼神一震,忽闪忽闪着某种光火,“这样的你,一定是因为没有人疼爱保护。从今往后,我保护你。”
我嘲讽的嘴角瞬间僵住(“⊙□⊙)……!!!!!
下一秒,我被揽进了一个怀里,脑袋紧紧地扣在他的胸口。听见他微微有点慌乱的心跳。
这真的是高幽吗?怎么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确定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却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
我想我有点晕了。
结果我真的晕了……
4,食物吃到嘴巴旁边
唔……(o-﹏-o).oО头好昏好沉,眼睛沉重得掀不开。
睁开眼,白色。
再睁开眼,吊瓶。
再再睁开眼,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以及很强的光线……
高幽漂亮的脸出现在这片强光之中。银色的披肩发反射着莹白的灯光,乍看之下,似乎发丝本身在闪烁光芒,像个俊美的天使。
“喂,我的女人躺在床上这么久都没有醒,该不会是变痴呆了吧?!”此时他一步步向一个瘦小的身影逼近。
“对不起高部长!我拿错了药,给她注射的是一般的镇定剂,昏睡一觉就好……绝对不会变痴呆的。”
“那……有没有什么药会让她暂时忘却记忆?或者更直接点的,有没有药能让她爱上我!”
“失忆?爱上你?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药啊……啊啊?高部长!你想对我干嘛?!别过来,救命啊——”
真的是吵死了!(o≧﹏≦o)
我抬手捂住耳朵,慢慢从病床上坐起来,全身都倍感无力。被高幽逼在角落里的那个小护士一看见我,立即像看见了救星般大声嚷嚷起来:“呀,明小姐醒了!我、我去拿食物,她睡了这么久一定都饿了……”
果然,她的叫声分散了高幽的注意力,就在他回头看我的瞬间,她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我这才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现在是夜晚了?我为什么会睡到现在?联想到高幽和小护士刚刚的对话,一定是上午给我注射的药水拿错了。
那个小护士果然是笨蛋!-_-#
耳边响起椅子擦地的“吱嘎”声,高幽在床前坐下。我疑惑地侧头过去——就在我刚刚发怔的那一小会儿时间里,他的手里奇迹地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而那个小护士也回来了,皱着一张苦瓜脸,悲惨兮兮地站在旁边。
“我会开除你。”
高幽一边舀着粥驱散热气,一边冷冰冰地对小护士说道:“不会打针,也不会抓药,绯叶医务室留着你这种人干什么!到底是谁让你混进来,我会深度调查。”
“呜……高部长,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害明小姐这样,我很抱歉。”闻言,小护士的苦瓜脸皱得更苦瓜了,大大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你可以惩罚我,不管怎样都行!只是求求你,不要追究医师的错。我的家境非常困难,爸爸是个瘾君子,妈妈又爱赌博,我还有个哥哥,整天不学无术,我因为家里没钱高中都没念完……医学方面我的确都不懂,可是在这里工作的医师是唯一肯帮助我的好人,他也只是想帮助我才……”
“我有让你啰嗦吗?”
高幽猛地扬高声调,吓得小护士立即噤声,泪水滴溜溜在眼眶外打转,却始终不敢落下来。
“是不是?”他低吼了一句,手臂越发用力了。他那练过武的手劲儿对于养在深闺娇弱(??)的肖瑶瑶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肖瑶瑶疼得眼眶里的泪水都在打转,端木家大少爷忽然手一松,把她放开了。她顺势靠在柳树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也不好惹??
他高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秒钟,迈开步子就走出去,连头都没有回。
晚上肖瑶瑶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复杂,按理来说端木家大少爷去沙场时肖瑶瑶还是个小毛孩子,端木家大少爷怎么说都不可能对一个毛娃娃(而且还是个男的毛娃娃??)感兴趣!
小晴守在帐外,听见里面的动静,低声问道:“少爷睡不着吗?”
肖瑶瑶爬起来,隔着帘幔道:“小晴,端木家大少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黑暗中小晴一张小脸唰地红了:“??神一样的人??。”
“怎么神?”她耐心等待一个花痴姑娘的话。
“端木家大少爷十四岁就上公司博弈的战场,平定各处内乱,又指挥铁骑到遥远的东方,灭了最强盛的龙岩国,十八岁挥师北上,把蛮夷的越族打到更北的极寒之地。海港城的版图自老太爷后又扩大了无数。”
功高盖主
肖瑶瑶倒吸一口气,好惊人的功绩!单凭这一点,他在朝中的地位都是无人可及了吧。
小晴笑了笑:“海港城有端木家大少爷在的一天,便没有一个国家敢来挑衅。谁都怕被端木家大少爷的铁骑一夜之间给踏平了!少爷记得这些吗?”
“模模糊糊记得??。”肖瑶瑶心虚地躲在黑暗里吐舌头,同时对端木家大少爷暗暗加深了几分敬意。
“端木家大少爷功高盖主,朝廷里没人敢多说一个字,因为端木家二老爷一直庇护着端木家大少爷,端木家老太爷也没办法,只能派端木家大少爷驻守边疆,害怕他谋反。”
肖瑶瑶心中一凛,大凡古代的公司的最高决策人,都害怕有卓越战功的我子吧,比如清朝时的鳌拜。由此可见,端木家大少爷和端木家老太爷的兄弟之情很薄弱,唯一的兄弟都这样,所以一直感觉端木家大少爷很孤独。
“端木家二老爷?”小晴口中提起的这个人她还是首次听说。
小晴叹口气:“少爷你忘记的事情还真多,恐怕明日要找大夫来看看了。端木家二老爷是先帝临终任命的辅政大我,也是先帝的同胞兄弟,在朝廷里呼风唤雨,当今端木家老太太也是他的女儿。”
“哇!”那端木家老太太和端木家老太爷是堂兄妹了?肖瑶瑶睡不着了,干脆拉开帘幔,和小晴面对面坐着,“我忘记的事情还真多,小晴,你再多说一些!”
小晴噗嗤一笑,打趣道:“小姐心里不惦念端木家的二少爷了?”
肖瑶瑶撇撇嘴??她到现在为止连端木家的二少爷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惦念个鬼啊??
“没??。”她只好放手,还是秉承慢工出细活的原则,不要太心急了。
肖瑶瑶躺回去,小晴在外面低声笑着说:“您自小就崇拜端木家大少爷,怎么竟会连他都记不得了。”
当然崇拜了,别说肖瑶瑶,连她都开始崇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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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经过德阳门时,肖瑶瑶半眯着眼睛坐着。忽然轿子东摇西晃的,差点儿将她从里面摔出去,好不容易保住了自己,却听见外面哀叫连连,一阵汽笛的轰鸣声擦着风过去了。
肖瑶瑶掀开车门,远远地只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绝尘而去,那潇洒的背影,仿佛被一个黑白的相框,定格在清晨墨青色的天边。
肖瑶瑶一阵恍惚。
跟来的小厮从地上爬起来,惊魂不定地拍着胸口,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子:“少爷没事儿吧?吓死我了。”
肖瑶瑶问:“那是谁过去了?”
小厮茫然地看着前方:“没看清楚啊??。”
一个轿夫爬起来道:“看起来像是端木家的二少爷|。”
小厮更加茫然了:“端木家的二少爷前几天不是出城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