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又名北邙山,位于豫省地界洛市的北面,是秦岭山脉的余脉,主峰翠云峰,峰上树木郁郁葱葱,苍翠若云,风景极为秀美。北邙山山势雄伟,水深土厚,伊、洛之水自西而东贯洛市而过,依山傍水,暗合古人“枕山蹬河”的风水之说。而且在北邙山地表以下5—15米的土层,渗水率低、粘结性能良好、土壤紧硬密实,因此邙山自古就被视为殡葬安冢的风水宝地。自后汉建武十一年城阳王刘祉葬于北邙山,其后王侯公卿多选墓地于此,就连朝鲜半岛的百济国国王在客死他乡后,也选择了邙山为自己的安葬之地。俗语道:“生在苏杭,葬在北邙”。皆源于此北邙山自东汉以来就是洛阳人的墓地,秦相吕不韦、南朝陈后主、南唐李后主、西晋司马氏、汉光武帝刘秀的原陵、唐朝诗人杜甫、大书法家颜真卿等历代名人之墓。由于北邙山自古就为阴宅宝地,所以很多神话故事也将其套入其中,有许多小说里所谓的邙山鬼王,指的就是此邙山。当然,邙山也是遭受灾难最为严重的一个地方,三国曹操的摸金校尉,后世军阀凑集军费,无不把主意打到了北邙山下丰厚的墓穴陪葬品的身上。所以上千年来,整个北邙山不知道被盗墓贼光顾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有多少帝王将相的尸骨被抛掷野外,不知道古代的风水大师在堪舆墓穴的时候,是否会想到帝王遗骸们今日的凄凉?张大牛家在北邙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里,由于多旱少雨,仅仅靠着种地,是很难养活一家人的,所以村子里的青壮年大多都外出务工,而留在村里的,则都是将主意打到了北邙山上。上千座帝王将相的陵墓,即使古人挖掘的再干净,那也是有漏网之鱼的,虽然现在已经成立的北邙墓葬保护群,但是在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仍然有不少夜间工作者。“小庄,车在前面坡上停一下……”翻过前面那个小山坡,再往前开上个七八分钟,就能到张大牛家了,不过庄睿接到了孟教授的电话,让他在山坡上停下车。“老师,怎么了?”庄睿让郝龙停车后,自己走了下来,迎上从中巴车里出来的孟教授。“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孟教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摆了摆手,径直往一个斜坡走去,看着一个上面满是手指粗细窟窿的断层土面,久久不语。孟教授指着那断层内看上去只有三四十公分直径的一个洞,对庄睿说道:“这里曾经有个墓,不过早已被盗空了,这个就是盗洞,这个盗洞最少要在100年以上了……”孟教授顿了一下,向庄睿招了招手,喊他爬上一个有点坡度的土墩上,借着落日的余晖,看着面前远处空旷的庄稼地,脸上现出一丝悲哀。“再过上几十年,可能邙山再无古墓了……”孟教授突然蹲下了身体,拿起一个长约十多公分,直径在六七公分左右的圆形土块,说道:“小庄,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个?”庄睿不知道孟教授给他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拿着土块看了一会,正想说不知道的时候,忽然想起洛阳铲的样子,记得自己以前使用洛阳铲带上来的土,就是这个形状的。“老师,这是盗墓人勘探墓穴遗留下来的?”庄睿试探着问了一句,他手中的土块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早就已经是坚硬异常,即使摔在地上,恐怕也不会散掉。孟教授点了点头,用手指往四处指了一下,说道:“对,你再四处看一下,地上有多少这东西……”庄睿按照老师的话,向地上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他顿时明白孟教授刚才嘴里所说的触目惊心的涵义了。原来,就在这山坡上,几乎每隔上个五六米远,就有许多这样的探土堆积在地上,圆形柱状很容易辨认。这也就是说,仅仅是自己身处的这个有点像封土堆的山坡上,就几乎被篱笆筛过一般,秦朝大墓,多是在墓穴上面建宫殿,筑封土,所以这个山坡也备受盗墓者的注意。听说是一回事,但是现场看到这种场景,那种震撼是无法言喻的,庄睿喃喃自语道:“这……这也没人管吗?”“唉,当地政府也花了很大的力气整治,但是根本就管不过来,白天人影都看不到,都是晚上才出来,警察也是人,总不能24小时守着这大山吧?”孟教授对这里的情况极为了解,他的评论还是比较客观的,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更不要说这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本地人了,北邙山东西横旦数百里,就是扔三五百个警察进去,估计都起不到什么作用。财帛动人心,要想根治盗墓现象,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古玩不值钱了,自然就不会再有人去盗掘古墓。当然,以现在国泰民安的社会来看,这种可能性却是不大。孟教授指着沐浴在夕阳下的群山,对庄睿说道:“就在那个方向,有东汉、曹魏、西晋、北魏四朝十几个帝王的陵墓及皇族、大臣的陪葬墓,总数在千座以上,可惜,从古至今,完整保留下来的已经是屈指可数了……”“老师,随着法治教育的普及,相信以后人们会提高认识的……”庄睿安慰了孟教授一句,其实这话他自个儿都不相信,越是有文化懂法,那行事就愈发隐秘,就像余老大的盗墓团伙,追踪了十几个省跨度长达近十年,才能他们绳之于法的。“走吧,咱们尽自己的努力,能保护一点是一点……”孟教授有些意兴萧索,返身走下了山坡。对于这位一辈子致力于保护研究中国科考以及古代墓葬的专家而言,现实无疑是残酷的,就像是一个陶瓷专家,看着心爱的古瓷被人一点点的打碎掉。……张大牛家所住的地方,严格说来都不算是个村子,他家里包了一个山头的果园,就在山下建了房子,周围并没有什么住户。好在山路虽然难走,但总算是宽敞,庄睿那车的底盘不知道在凸起是石头上撞了多少下之后,来到了一个用青石和砖头垒砌的几栋房子旁边。“爸,我们回来了,东西都卖掉了……”车子刚刚在张大牛家的门前挺稳,张二牛就跳下了车,喊出来的话差点让庄睿咬到自己舌头,这什么人啊?敢情现在还认为那些古玩是卖掉的?“你这娃,都给你们说多少遍了,那些死人东西不吉利的,就是不听……”随着话声,一个五十出头的老汉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猛然见到家门口停了两辆车,一时愣住了。“爸,我们那些东西没卖,捐给国家了,他们都是国家的人,来考察古墓的……”还算有个明白人,张大牛踹了弟弟一脚之后,给他老子解释了一下,二牛根本就不在乎,直接往一个冒着炊烟的房子里钻去,这傻兄弟肚子又饿了。“快,快请进,俺们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位大哥,你别嫌弃,老婆子,晚上多烧一点饭,把我昨天摸到的黑鱼给杀了炖汤……”老张虽然是个农村人,倒是很有眼力,一眼就看出孟教授是领头的,把一行人让进了屋里。“老弟,我痴长几岁,托个大,叫你声老张吧,你千万别客气,我们要在你家里住上一段时间,有啥吃啥,别整的我们像外人似的……”孟教授和农村人打交道的经验很丰富,几句话就说的老张头心里暖烘烘的,人就是要个相互尊重,国王和乞丐从人格上来讲,完全都是平等的。不过现在有些人就是喜欢猪鼻子上插大葱……装象,来到农村就耀武扬威的,也不想想自己祖宗八代以上是干嘛的?等到孟教授把自己在这住宿和吃饭的开销说给老张听了之后,老汉顿时连连摆手,说道:“老哥,你这就是看不起俺们乡下人了,家里米面都是不要钱的,多几个人吃怕啥哩?俺家那憨老二一个人吃的比三四个人都多……”“张大叔,您就别客气了,我们平时干活要吃点肉,不是还要麻烦您去镇子上割吗?就这么说了……”最后在庄睿等人的劝说下,老张头收下了二千块钱,当时手都发抖了,他承包的这果园不怎么好,前几年挂果都不多,要不然两个儿子也不会外出去打工了。晚上吃的是老张家自己种的青菜,然后大牛他妈又把家里打鸣用的公鸡给杀掉了。要知道,农村打鸣的公鸡可是很受待见的,这可是招待最尊贵客人的礼遇,还有浓白鲜嫩的黑鱼汤,吃的跟随孟教授一起来的几个工作人员直叫好。晚上不能上山,庄睿等人一起动手,把空闲着的和放粮食的几个房间都收拾了出来,算是落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