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低语呢喃，听在沈剑耳畔犹如晴天霹雳。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后头喷射而出，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伤势失去控制而吐血，而是因为急怒攻心所致。

“雪月，是你，这才是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沈剑几乎声嘶力竭地怒吼。

然而这一刻，看到沈剑去而复返，雪月似乎也像是找到了目标，冷厉大笑道：“是了，正是因为他，只要杀了他便可彻底斩断心魔，没有了心魔的困扰我便可杀死自己，踏入更高的境界！”

雪月玉手翻转，十指掐动间，一道十余丈长的恐怖剑锋，突兀地在她头顶浮现。

灿灿的神辉闪耀，绝峰之上的天宇虚空受到了剑锋威能影响，瞬间崩塌陷落。轰隆一声，剑锋随着芊芊玉手划动陡然向着沈剑****而来。

恐怖的剑锋威能，杀机惊天动地，还未到近前，沈剑便感觉到了一股无可阻挡的死亡气息。这一刻，他体内的玄功像是失去了作用，任凭如催动也没有人反应。整个人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在等待那剑锋将他斩杀一般。

神王一剑，惊天动地！

沈剑感觉双脚像是灌了铅般，难以移动分毫。神魂都要承受不住这道恐怖的杀机，想要冲出肉身逃离。然而就在那剑锋飞临头顶，沈剑大口喷血将要被斩杀当场之际，绝峰之巅的雪月陡然发出一声惨叫，身形一颤当空跌落了下来。与此同时，恐怖剑锋瞬间崩碎消失。

至此，沈剑已经非常清楚，是雪月的灵魂出了问题无疑，杀他绝对不是她的本意所想。知道了这些，原本失落和绝望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伤感怜惜。

看着那飞速跌落的身影，他动用所有手段激发玄功运转，瞬间腾空而起。

即便是他玄功走岔身死，也不能让雪月受到任何伤害。

他不知道雪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他能够肯定，杀他一定不是她的本意。

轻轻接住了那道柔若无骨的娇躯，沈剑将她轻轻放到了地上，神魂威能瞬间被他调动到极致状态，就要朝着雪月的命宫空间探查而去。

然而也就在这时候，雪月幽幽睁开了眸子。此时的双眼内，再没有了一丝的冰冷无情，有的尽是温柔和恬静。

但似乎是极度虚弱，她幽幽地道：“沈剑，是你，真的是你吗？”

沈剑一阵苦笑，就在前一刻，这些话他刚刚说过，然而现在却轮到雪月向他开口。

“是我，对不起，让你受苦！”沈剑双眼通红，由于激动再度喷出了一口鲜血。

“太好了，竟然是真的，这不是在做梦。能在死前看到你，我终于也得偿所愿……！”雪月眼中的清澈恬静渐渐迷蒙冰冷。

“不，你不会死的，快告诉我怎么可以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是谁让你变成这样，我会杀了他！”沈剑嘶吼，刚刚看到雪月恢复，然而刹那光景便又有了恶化的迹象。

然而这时候，雪月似乎感觉到自己时间无多，一阵苦笑道：“不是谁，是我自己，你要杀了我吗？”

看着那熟悉的容颜，沈剑的命宫空间就像是发生了大地震，瞬间一阵轰鸣。

他颤抖着道：“不，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

然而这时候，雪月猛地喷出一道刺目的血水，而后强忍着什么，依然面带微笑道：“听我说，我真的很开心，能够再次见到你……”

听到这话，沈剑伤心欲绝，虽然不知道雪月说自己杀死自己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的状态一定也和他有关。这次他没有在开口，只是一脸心疼地，静静听着。

果然，和之前感应到的一样，雪月的灵魂却实是出现了问题。

当年被太玄门镇压在洞窟之后，她的确怨过沈剑一段时间，近乎绝望。后来更是在绝望之下彻底放下了一切，在无悲无喜的状态下修炼了数十年。

因为被镇压在强大的禁制法阵中，她肉身得不到充足的天地能量加持，是以始终无法达到武碎真空的境地。即便神魂威能足够强悍，也无法突破。

最后为了破除困局，她便舍弃了肉身，以神魂之体接受天劫雷罚的洗礼，飞升灵界。

然而也正是因为灵魂体的缘故，她在进入灵界之后，被一道莫名玄功法决找上了。

绝冥天功，绝冥道的最强传承。可以说这是一道逆天邪功，可以自己感应搜寻合适的传承者，而雪月的神魂刚好符合这道邪功的各种条件要求。

无我无它，绝灭一切，以‘空’为引，不断斩杀新生的自己，灭掉一切心魔，而这个心魔便是所有的前尘牵绊。只有斩断这些，才可不断兑变强大，这也是绝冥天功的修炼要义。

当初雪月并不知道这道邪功的诡异，只是觉得此功法能够让她快速重塑肉身，晋升无上神境，便开始修炼。

而且修炼这道功法还有一层原因便是因为她从太玄门法阵禁制镇压中脱困，受到太玄仙门的追杀。修炼了这道功法，便可成为绝冥道的传承者，成为一代宗主。如此之下，太玄仙门便不敢对她如何。

但是修炼之后她才发现，这道功法竟然是一门恐怖的邪功，每一次的神魂升华兑变之后，都需要引动杀死自己的灵魂，然后重新兑变出新的灵魂。一旦修炼，即便你中途停止，它也会自动运转，带动你的神魂进化成长。

这个过程便是功法的核心威能所在，也正是绝冥道修炼的根本精髓：心如绝冥斩断前尘，灭杀心魔，不断让自己兑变新生，变得更加强大。

按照邪功的划分，雪月产生的其中一道心魔就是对沈剑的情义，为了保留这道心魔记忆，雪月并不甘心成为邪功的奴隶，在修炼中将心魔记忆打入了胎神本体上的命格图案内。因为每一次的灵魂生灭，这道图案却始终存在，即便记忆同样会消失，也不会一下子全都失去。

是以这么多年，雪月一直在压制绝冥天功的进境，努力封印守护自己的一份记忆。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再见到沈剑，而后她便可无怨无悔地选择死去，不受邪功的奴役。

“不，我不能让你死，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一定有！”沈剑心神皆颤，声音近乎沙哑。

如果不是因为他，雪月不会被太玄门镇压。如果不是因为他，雪月便不会以肉身状态进入灵界，被绝冥道邪功找上，更不会经历不断杀死自己的残酷修炼过程！

究根朔源，一切都还是因为他，雪月才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既然知道了是因为邪功所致，沈剑便不会让雪月有事。他相信一定有办法可以终止邪功的运转，当即毫不犹豫地释放神魂朝着雪月的命宫空间探去。

即便是他死，也不能让雪月有事，这便是沈剑此时的心境。

然而此时，雪月却虚弱地无奈道：“没用的，唯一的出路就是唤醒我死之前的心魔，也就是对你的情义记忆，只要唤醒后杀死自己便可彻底死亡，摆脱邪功的奴役，恢复到从前的灵魂状态，入轮回转世。除此之外，别无他途！然而就是这样的邪功，在灵界还有很多人想要习练，但是苦于得不到这道邪功的认可……！”

“怎么会这样，竟然还有这种邪门的功法？绝冥道怎么可以在人间界并称只为东道十门？简直是对修炼道门的侮辱，我一定会灭了他们！”沈剑咬牙切齿，看着雪月忍受痛苦的神色，眼角泪水不住滚落。

如果可以，他愿意替代雪月承受这一切，但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月受苦而无能为力。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让他濒临崩溃。

然而这时候，看到沈剑为她流泪，雪月却是开心地笑了，带着眼角汨汨滑落的血泪在微笑。她轻轻伸出玉手，缓缓轻抚在沈剑脸上，温柔道：“今天终于见到了你，我好开心。而且也终于可以摆脱绝冥天功的控制。谢谢你，若不是你不要命地接近我，我想心魔记忆也不会因为感应到你而让我醒转。现在只要杀了我，我便可进入轮回重生，逃脱邪功的控制！”

“不，我绝对不会向你动手！”沈剑坚决道。

“沈剑，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不杀了我，等它掌控了我的灵魂将这道心魔记忆彻底抹杀，我新生的灵魂便会更加强大，到时候绝对斩杀一切和我有关的前尘牵绊，成长到更恐怖的境地，而我也会永远沦为它的奴隶！”雪月凄婉笑着，仿似在述说着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

沈剑泪如泉涌，看着绝美的容颜，在生死之间挣扎徘徊，这种滋味让他不能自己。

“沈剑，你喜欢我吗？”似乎感觉到沈剑如何也不会向她下手，雪月便也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接着又微笑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忘记我吗？”

“你不会死，不要说这些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沈剑心如刀绞，想要仰天长啸。

然而这时候，雪月似乎极为在乎他的回答，又认真询问道：“告诉我，你喜欢过我吗？”

沈剑哽咽，强忍着使自己平静下来：“喜欢，以前和现在都喜欢，我不会忘记和你在一起的所有记忆，永远都记着！”

雪月绽颜一笑，似乎极为开心：“好，我记下了，我也不会忘记你！”

不知道怎地，雪月开心的笑颜让人看了心疼，沈剑狠狠将她的娇躯抱在怀里，生怕下一刻失去了一样。

就在这时，雪月却轻轻挣动，扬起带着一丝羞红的绝美脸庞，将她那充满诱惑的红唇，在沈剑沾染泪痕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一下。

湿湿的温温的，沈剑有些错愕，而后又惊又喜，不自觉间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

然而，也不知道是抱的太紧，还是抱得太用力。随着他的激动相拥，雪月的嘴角陡然溢出一缕殷红。

鲜红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滑落，在如玉般的白嫩脖颈映衬下，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雪月，不……！”沈剑大吼，心神皆颤抖。

雪月带着一丝幸福的微笑，她的右手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压在心口，直接震断了心脉。嘴角溢出的血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染红了洁白的长裙，也染红了沈剑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