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话才说完,我就觉得后脖颈一痛,然后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等我再次醒来时,是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的。
“醒了?”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我眯着眼看过去,却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这种鲜明的对比,只有一个人。
“阎婆?”我吃惊的轻唤:“你怎么在这里?”
“有人拖到我这儿来了,让我照顾你。”她微微皱起额头说:“你身上这味儿太重了,快去洗洗吧。”她抬手往里面一指。
“哦。”我坐起来,身子不重了,也不难受了,所有的异样似乎都消散了。
“我没事了?”那一身的鬼气,压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现在却没事了?
“你说的是身上的鬼气吗?我帮你驱散了,也亏得这点鬼气,否则,你早被那些阴兵给抓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千岁府……毁了吗?”
“赶紧洗洗去,你这一身的味儿熏人。”阎婆不肯回答我,站起来往外走出去了。
屋子里总算是点了烛的,不再是昏暗,很是明亮,我下了床,后面就有浴桶,沐浴更衣之后,神清气爽的,这才推开房门走出去。
阎婆坐在外屋喝茶,看见我走出来,这才点点头说:“好歹像个人样了,刚刚你来,就跟个鬼没啥区别。”
“呵,我那一身鬼气,还有个鬼胎,自然和鬼没区别。”
“坐吧,我吩咐人准备了小点心,给你哄哄胃。”阎婆淡淡的说着。
“这里是你家吗?”我四下打量着。
“我没有家,这不过是那位爷给我暂时安置你的地方罢了。”她抿着唇轻描淡写的说。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听到她的语气不怎么好,我忙道歉。
“呵,早已无所谓了,家若是没了主心骨,那就是个大屋子。”她淡笑一声,继续喝茶。
我坐下来,犹豫了半天才说:“千岁府……”
“诸葛九九,以后别再提千岁府了,千岁府没事,但也和你再无瓜葛,你不是拿了休书的吗?”
“……”我低下头,咬着唇,半天才说:“休书我丢了。”
“并没有丢,在这里。”阎婆却把那休书拍到了我的面前。
“我以为丢了……就等于没有拿到,就等于没有这回事儿。”我轻轻的说着,咬住了唇。
“千岁府的女人都想要这一纸休书,你应该高兴。”
“是啊,我是应该高兴的……”可是我心里只有痛和沮丧,当真是不复相见,当真是,再见形同陌路,当真是无心无情。
“那就庆祝庆祝吧,要喝点酒吗?”阎婆忽然抬头看我:“好多年了,我都是一人独酌,难得今天有人相伴,喝点吧。”
“我一杯就倒,要是不嫌弃,那就喝点。”人说借酒浇愁,喝醉了是不是就什么都不用去想了呢?
“来人,摆酒。”阎婆把手里的茶碗一放:“喝什么狗屁的茶,还是酒来得带劲儿。”
“主子吩咐过的,您不能饮酒。”然而这时却走进来一个男人,男人戴着一副银面具,一头银发十分耀眼。
“无情,你也要管我吗?”阎婆没有抬头看他,沙哑着嗓子,声音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涩意。
“我只是听命行事。”男人沉声说着,没有一丝起伏。
“今天我一定要喝,你能拿我怎样?”阎婆似乎也来了脾气,站起来冷冷的反问。
“主子有命,一口酒,一块肉。”他淡淡的说完,抽出了一把匕首。
“你的肉,关我何事?”阎婆冷笑一声:“拿酒来。”
“阎婆,这怕是不好吧?”我忍不住开口阻止。
“你闭嘴,要么喝,要么滚。”她一双美目充血一般泛着妖异的红光看向我,我顿时闭嘴了,这是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纠葛吧,我还是别插嘴的好。
很快,几个侍女就端了酒上来,阎婆端起一碗说:“记好了,一口酒,一块肉。”
无情一言不发,举着匕首,阎婆大大的喝了一口,与此同时,无情毫不犹豫的从胸口割了一块肉下来,血顿时喷溅而出,阎婆的脸色变得苍白,但是她还是不依不饶,冷哼一声说:“看看到底谁最先撑不下去,就算你成白骨,我也不会动容的。”
说完她又喝了一口酒,无情再次割下一块肉,然后,他脚一软,整个人就跪在地上了,面具下面露出来的唇瓣泛白,血流的很快。
“阎婆,别喝了,他会死的。”明明她的眼里全是痛,为何却还要如此坚持,不肯松口?
“这里没你的事,闭嘴。”阎婆冷冷的说。
“何必呢?你的心不疼吗?”我拉住她的手说。
“我没有心,如何疼?”她淡淡的说着又把碗靠到唇边,无情现在连握匕首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抖得厉害,却忽而勾唇一笑,轻浅的说:“你终于肯让我为你而死了。”
啪的一声,碗掉在地上碎了,酒溅到了每一个角落,阎婆拍了拍手袖缓缓的说:“无情,你记住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也不会给你任何赎罪的机会。”
无情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唇瓣始终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时候阎婆又吩咐道:“把他抬下去吧,好好疗伤,死了,我唯你们是问。”
几个家丁走进来将无情抬走了,地上还留着一地的血,我呆呆的看着,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也能知道,两个人之间有什么。
“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管别人的闲事吗?”阎婆复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抿着唇叹了口气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什么都不说了。”
“不,我和你不同,你或许还有机会,而我……”阎婆苦笑一声:“你以为我这把嗓子怎么坏的?”
“对了,你和凌霄公子是什么关系?”我忽然想到凌霄公子到门口却脚底抹油溜了的事儿。
“那个不孝子,到门口也不愿意进来看看我这个做娘的。”阎婆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