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个战场,是没有硝烟和鲜血的战场,但却比有硝烟和鲜血的战场更加难以应付。⊙嗓舞小說网首發..”林逸青不想给面前的小萝莉增加压力,“不过,我会让晴子看到一个美好的未来的,一个光明的乾国和日本。”他看着江藤晴子,微笑道,“到时候,还需要晴子的帮忙哦。”
“您需要我做什么呢?”江藤晴子不解的问道。
“也许,象乾国这样一个古老封闭而落后的国家,才需要象晴子这样可爱的孩子来制定它的法律吧…”林逸青扬了扬眉毛,回答道。
“我?制定法律?”江藤晴子愣住了。
林逸青正要给她详细解释她未来的任务,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公,北京方向,有信来!”一个人操着生硬的乾语说道。
“拿来我看看。”林逸青答道。
门开了,一个灰衣人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个小小的纸卷交到了林逸青的手中。
林逸青展开纸卷,看了一会儿,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难道说,他们的手,都伸到天地会里来了?…”林逸青自言自语的说道。
纸卷是在通州方向潜伏下来的忍者小队以信鸽发来的,报告了他们发现的有关天地会的杀手们准备向林逸青发起暗杀行动的情况,为首者是一个年轻女子,他们正在追查之中,并且提醒林逸青,天地会的行动,可能和日本政府有关。
“不大可能…也许是因为常乐帮?天地会似乎和常乐帮还有海盗没有什么交集…”
突然间。林逸青想起了一件事。
那个在朝天门保护黄树兰一家的女侠…
“要是你的话。可就有意思了…”
林逸青知道。前来接自己进京的御用小火车已经到达,只是因为天晚,这个时代的火车还不能够开夜车,所以只能等到天明开车。
正在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
“将军,直隶总督署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一名部下来到林逸青面前,将一封写有“林瀚鹏亲启”字样的信送到了他的面前。
林逸青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不多时,他看完信后,不由得微微冷笑起来。
“想在皇城火车站要我的好看?哼哼,有那么容易吗?”
林逸青说着,将纸卷和信一并在灯边点燃,凝视着它在手中渐渐的化为了灰烬。
“请高木队长和岩根首领过来,明天的行程有变。”林逸青对部下命令道。
不多时,林逸青的护卫队长高木淳一和伊贺忍者的首领岩根山人一齐到来,林逸青和他们低声说明了情况,并交待了一番。二人心领神会,随即下去安排。
一切安排完毕。天色已晚,林逸青送江藤晴子回房歇息后,便去自己的妻妾居处,此时何韵晴和桐野千穗、岩崎尤佳和孩子们全都睡下了,看到桐野千穗的呼吸甚是平稳,林逸青放下心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此时还无睡意,是以躺下之后,又仔细的思考起觐见时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来。
此时此刻,林逸青并不知道,还有一个将来和他大有关系的乾国重臣,今夜也和他一样未能入眠。
书房中,军机大臣、内阁大学士李高阳一身便服,在来回的踱着步,他的手中,拿着一封信,他的眼光不住的在字里行间游走,虽然这封信他已经看过了好几遍,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读着。
“…学生驻法多年,受益良多。特捡一二为老师略述之…西洋诸国,园林茂盛,街巷整齐,市镇繁华,一路楼房宏丽,道路平坦。法京巴黎楼阁华美,人物繁盛,轮车铁道,玉石琼莹,…较他国都邑,又胜一筹。”
“…学生以为,三代以前,独中土有教化耳,故有‘要服’、‘荒服’之名,一皆远之于中土而名曰‘夷狄’。自汉瑭以来,中土教化日益隆盛,传诸西洋,以至政教风俗,欧洲各国现得专擅其胜。其视中土,亦汉之盛时之视夷狄也。中土士大夫知此者尚无几人,伤哉!”
“…三代有道之圣人,非西洋所能及也。即我朝圣祖之仁圣,求之西洋一千八百七十余年中,无有能庶几者。圣人以一身为天下任劳,而西洋以公之臣庶。一生之圣德不能常也,文、武、成、康,四圣相承,不及百年,而臣庶之推衍无穷,愈久而人文愈盛。此法诚善,然非西洋之国,则势有所不行。西洋所以享国长久,君主政民赞政故也。”
“我大乾全隆以前,遐荒效顺,重洋慕化…今英法诸国知仁义之本,以臻富强,未始非由久入中土,得闻圣教所致。”
“西洋之政…与我中土致治之道多有暗合者。中土自天开地辟以来,历年最多,百数十大圣继起其间。而西洋近数十年,亦多有大贤兴起,其言理之深,亦有不下于中土者。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西洋以此为立国之道,盖民富则国富,泰西立国之势,与百姓共之。盖岂有百姓穷困而国家自求富强之理?…西洋藏富于民,民有利则归之国家,国家有利则任之人民,是以事举而力常有继,费烦而国常有余。是以祖宗旧法自有深意…中土地广物丰,人力充足,但须从国政上实力考求,而后地利人才乃能为我用,以收其利益,近年稍知讲求交接来,而于百姓身上仍是一切不管,而西洋汲汲以求便民,中土适与相反。…今言富强者,一视为国家本计;抑不知西洋之富,专在民,不在国家也。我朝宁全之世,轮免各省赋税,藏富于民。廪溢府充。民丰物阜。鞭挞直及五印度,西洋亦效贡而称臣,而今西洋亦遵此道,遂得大治…”
最后一遍看完了这封信,李高阳叹息了一声,将信重新折好,放进了原来的信封当中。
这封信,是他的学生。乾国驻法公使洪筠洪涛士几年前写来的。
李高阳拿着这封信,回想起往事,不由得叹息起来。
洪筠本是李高阳最为得意的弟子之一,曾高中状元,就任学政,在朝廷任命林义哲为出使欧洲的使臣之时,为了牵制林义哲,李高阳想方设法让洪筠担任了副使,以便沿途搜集林义哲“媚洋事鬼”的证据,好参劾倒他。但却不料一路上洪筠竟然受了林义哲的“蛊惑”,“中洋毒殆深”。最后不但成了乾国驻法国的第一任公使,还娶了“法兰西王妹”为妻!
这个消息对李高阳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搞不明白他最信任和喜爱的弟子怎么会变成了和林义哲一样的事鬼之辈,为了自己的名声和想要弄清楚原因,他一直隐忍未发,在洪筠回京后,他便等待着洪筠上门给他一个交待。而正向他期待的那样,洪筠果然登门了,但却并不是来给他做解释的,而是来和他断绝师生关系的!
因为洪筠已然知道了,他最为尊敬和爱戴的老师,竟然安排了一个仆人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事已至此,师生二人大吵一番之后,就此绝裂,洪筠回去之后,还特意写了揭帖,内容便是说李鸿藻派人暗中监视学生,行止有为师道的事,更是让李高阳无法下台,所幸得洪筠的好友张霈伦居中斡旋,两下弥合,这师生二人才言归于好,但情份比起往日,自然要生疏许多了。
好在洪筠是个念旧情的人,加上张霈伦、张芝栋、吴大澄等人的不断劝说,洪筠渐渐的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虽然他因为长年驻节法京巴黎,无法亲自前来探望自己,但问安的书信不断,在这些书信中,洪筠还适时的向李高阳介绍了许多在外国的见闻,令李高阳的眼界开阔了不少。
原本也是坚持“夷夏之大防”的中坚人物之一的李高阳,慢慢的发现,自己的观念,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他渐渐的明白,林义哲能施加给洪筠这样的影响,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的洪筠,对自己的影响,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洪筠和林义哲在出使欧洲诸国期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林义哲故去后,洪筠悲伤不已,特意携妻回京参加林义哲的葬礼,而那一次,李高阳也配合默契,不但亲自参加了林义哲的葬礼,并且还约束“北清流”门人,不得闹事。从那一天起,师生二人的情谊,又恢复如初,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这一次林逸青率萨人来归,洪筠自是全力支持朝廷接纳,而李高阳在心里也并不反对。
身为一个传统的文人士大夫,一直以维护儒家“大义”为已任,李高阳认为,林逸青在日本的所作所为,完全合乎儒家“拯民于水火”的“大义”标准,此次率部众来归,可比当年图尔虎特蒙古部弃俄来归的壮举,朝廷表彰接纳是完全正确的,但因为林逸青是林义哲的双生兄弟,回国后肯定是洋务派,清流一派吃过林义哲诸多苦头,自然不可能容忍于他,所以群起反对,而李高阳是“朝列有清望者,率倚以为重”的北清流领袖,这一次不免又被门人学生所劫持,只好不发一言。
但他知道,自己迟早还是要在皇太后面前,就这个问题表明自己的立场的!
皇太后的心思,他自然知道,可是如果自己真的顺着皇太后的心意来,那自己将来,又如何去面对一众门人弟子呢?
李高阳原本坚持不移的信念,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缝,显现出崩塌的迹象。
“涛士啊!也许你是对的,可是,你可明白为师的难处么?…”
李高阳徘徊良久,夜已深了,终于,他感到了一丝困倦,便将书信文稿整理好,和衣睡下了。
这一夜李高阳睡得并不实,天刚蒙蒙亮,李高阳便给一阵嘈杂声惊醒了。
“何处如此喧闹?”李高阳心中不满。叫来一名仆人问道。
“回老爷的话。小的不知。一大早的,便听见这好大的动静儿,不知出了什么事。”仆人小心的回答道,“不过,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皇城根儿的火车站。”
“皇城根儿车站?”李高阳听到仆人的回答,心里不由得一惊。
他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人进京觐见的日子。
李高阳急急忙忙的起身,洗漱完毕,匆匆用了早点,正要准备去皇城根车站一看究竟,却不料门人詹事府洗马张芝栋前来拜见。
“孝答可知,这皇城根儿火车站,今日为何如此喧闹?”李高阳问道。
“老师难道不知道?今儿个一大早儿,科道言官们便去皇城根儿车站堵着了。”张芝栋似乎料到了老师会有此一问,立刻回答道。
“堵谁?堵林逸青?”李高阳大吃一惊,“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想把林逸青堵在火车上。不让他和他的日本妾室下车。”张芝栋倒也毫不隐瞒,“这样一来。觐见自然不成了,然后大伙儿再一同上奏,把他撵回去…”
“真是胡闹!”李高阳听得眉头直皱,顿足道。
“老师…要去看一看吗?”张芝栋观察着李高阳的表情,小心的问道。
“不用去了,他们不会成功的。”李高阳瞬间恢复了平静。
“老师为何如此说?以学生看来,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张芝栋没有想到老师竟然会说这次行动不会成功,不由得愣住了。
“不会成功的!那林逸青在日本,什么样的场面都经历过,生死之战都不在话下,这小小的把戏,岂能难得住他?这班人真是将他看扁了!”李高阳摇了摇头,沉声道,“再说了,让他进京觐见,是皇太后的旨意,皇太后会让他们这班人胡闹么?”
听到老师这样说,张芝栋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替前去火车站堵林逸青的清流们暗暗担心起来。
北京,皇城根火车站。
站台前,一众身穿各色官服的清流官员们,正高举着他们亲手书就的一道道横幅,翘首看着远处的铁轨。
几条白色条幅上,写着一个个黑色的大字,当中有楷书,有隶书,甚是醒目,而有一些较小的条幅,则多写着草书,一望之下,难以辩识写的是什么。
“林家竖子!滚回东瀛去!休要玷污了天子之土!”
“噬血恶魔,屈身事鬼,有何面目来天子辇下!”
有人高呼起来,立时引来一阵喝彩叫好声。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之中,一身便装的张霈伦端坐于二楼雅阁之内,透过窗户,看着火车站发生的一切。
今天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天气分外的冷,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是以一大早,便有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出来用大扫帚扫起雪来,可能是清流们的喊声惹得这些属于内务府太监们招募来的工作人员火起,他们故意将积雪扫得老高,尽往清流人堆里扬,将一些清流官们扬得一头一脸。
也难怪这些人生气,清流们接连几天来火车站闹事,已经大大的影响了皇家铁路公司的生意。
皇城根儿的这条铁路本来是为了园工而修建的,因为园工所需的大量建材是从外国采购的,装船运到天津之后,需要经陆路或运河运往京师,为了方便运输,在李绍泉和林义哲等洋务派官员的推动下,内务府和海军衙门以园工为题目,联合出资,修建了这条从天津直达北京的铁路,和原来清绮园及宫内的小铁路联在了一起,被称为“京津铁路”或“津淀铁路”,在园工告竣之后,这条铁路原来的运输任务没有多少了,但京津两地及沿途的商民百姓却看到了商机,纷纷打起了这条铁路的主意,向这条铁路的实际经营者内务府走门路,“求代为运输商货”,内务府的官员们意识到了这是发财的好机会,于是在和海军衙门协商后,成立了“京津铁路公司”,为了不招致顽固守旧大臣的反对,这个中土第一个铁路公司是采用“商办”的形式,“交民间熟悉铁路情事之殷商打理”,专门在皇家园林运输物资任务不忙的时候,为有需要的京津商民来回运送货物,赚取利润。铁路公司成立之后,生意异常红火,不但京津商民得其便利,内务府也赚得盆满钵满,民间有“日进斗金”之说,见到铁路于官于民皆有大利,海军衙门又建议“许民间投资,扩大规模”,于是铁路公司改为股份制,“内务府、海署、商民各占其一”,引入大量民间资本进行扩建,不但京津之间的主干线变成了双线,还增设了客运列车,专门运送客人往来,极大的便利了京津两地的交通。
属于“西洋奇技淫巧”的铁路从一开始便遭到了顽固守旧大臣们的竭力反对,但因为内务府是后台,加之商民大力支持,是以虽然屡经波折,但还是成功的建成并顺利投入了运营,但守旧派们不甘心就此失败,时不时的便会找铁路公司的麻烦,这一次在车站堵林逸青,其实也是针对铁路公司的顺便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