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威廉明白这一点，但是利沃尼亚的迪特里希大公并不明白这一点。这个愚蠢的中年人（在宴会后，威廉对伊丽丝与夏露米语）似乎认为，他能够靠着红口白牙描绘出的瑰丽画卷，靠着自身的魅力和王霸之气，让威廉俯首称臣。抛弃与里雅斯特家族的盟约，转而支持他担任文德国王。

理所当然的，这不可能。对方的外交思想停留在一个非常原始，非常幼稚的阶段。不要说最高级的“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样，甚至连中世纪的基础水平，盟约，誓约，封建义务，家族联姻……这个等级都没有。这家伙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是收到的宠爱太多，所以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应该获得一切。

只是很可惜，威廉既不是他的臣仆，也没有求于人。而在宴会之后，迪特里希究竟摔碎了多少酒杯与花瓶，也完全与威廉没有关系。迪特里希大公注定失败。在威廉的计划中，迪特里希的利沃尼亚大公国将会被拆分。他的家族最多只能保留一个公爵领。除此之外的更多领地将被赫里福德家族与里雅斯特家族瓜分。

在调查利沃尼亚大公国的这几天时间里，威廉甚至带上了“看战利品”的感觉。

很快，这些东西就都是我的了。

每当想到这里，威廉就觉得心旷神怡。

是的，虽然不像是希隆斯克或者波洛茨克那样，有着威廉非常，非常，非常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利沃尼亚也有其优秀的一面。

那就是利沃尼亚的造船业。

有着广阔海岸线的利沃尼亚同时有着大量的优良港湾，大量的船坞与码头。这为利沃尼亚带来了巨大的财富与声望。同时也让利沃尼亚拥有一支足以左右波洛茨克海，乃至北海局势的强力海军。

利沃尼亚的船坞，利沃尼亚的造船工匠，还有利沃尼亚的大量优良港口，大量现成的远洋商船……这些东西都是威廉想要拿到手里的。为此，他甚至宁愿少要一点财富和土地。

“就这样吧。想必亨利大公也不是什么有才能的人，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财富与土地才更重要。他才不会想到这些造船工匠，商船与船坞呢。”威廉心里面这么想着，只觉得非常开心——在吞并了利沃尼亚的大量船舶之后，赫里福德家族商业体系的一块重要便可以填补。以利沃尼亚的庞大商船队，再加上赫里福德综合公司的生产能力，便能够将数之不尽的工业制成品倾销到全世界——威廉还记得布立吞的“另一位女王”说过的话。她可是许诺过威廉，可以让威廉进入她所控制的领地的所有市场来着。

“这样一来，赫里福德家族的财政问题就能彻底解决了。迪特里希大公，你还真是个好人啊。”威廉心里面这么想着。

就是这样，在利沃尼亚的考察与访问，带给了威廉极大的愉悦。在看着迪特里希大公的时候，威廉只觉得对方金光闪闪的，就像是一枚会走路的金钥匙一样。

这种目光让迪特里希大公觉得非常不舒服。而每次，他“旁敲侧击”的想要拉拢威廉，结果只能自取其辱的事情，也让迪特里希大公觉得非常不爽。看着威廉的车队远远地离开。迪特里希大公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结盟吧。既然无法拉拢到赫里福德家族，那么就必须与图罗夫的维亚尔结盟了……不过，那家伙似乎对文德国王的位置也很有兴趣。我们的结盟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真该死，难道要我支持那个杂种当国王吗？他可不是哥特人！是个斯拉维杂种！一个斯拉维杂种怎么能当文德国王？

不过……这也是一个优势啊。正因为他是个斯拉维的杂种……”想到了这里，迪特里希大公露出了笑容——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光明的前景。在击败了里雅斯特与赫里福德家族的联盟之后，五位大公公推国王的时候，失败者自然是没有任何权利的。而作为候选者的维亚尔是个“斯拉维杂种”。那么其他人就算再怎么不甘愿，也绝对会选择自己。

想到这里，迪特里希大公只觉得自己距离文德国王又进了一步。

“接下来，就要准备战争了——赫里福德家族与里雅斯特家族的势力比我们强，所以必须要先发制人才行——必须尽快与维亚尔取得联系！”

就这样，迪特里希大公下定了决心。他所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写过了给维亚尔大公的亲笔信，后脚在城郊，他的信件就被契卡成员拦了下来。然后在最短时间内送到了威廉的手里面。

“真是……有意思。想要先下手么？”威廉看着手中的信件，心里面这么想着。

在信件上，迪特里希大公耍了点儿小花招，用含糊不清的语言说出了“支持维亚尔加冕为文德国王”这样的话。

理所当然的，这样的话就算是白痴都不会相信。如果现在的局势不同，那么威廉相信维亚尔大公肯定会用迪特里希大公的信纸擤鼻涕。

“不过……维亚尔也不是笨蛋。他也应该明白现在的局势有多危险的吧。”威廉心里面这么想着：“局势与我所想的类似。两个家族对抗两个家族。不过站在我们这边的大公一共有三个人啊……”

“主人？”看着威廉微笑着将信纸丢回来，契卡特务不解的询问。

“将这封信重新封好。不要让人看出破绽。再然后，送给维亚尔。”威廉这样说道。

“这……是的，主人。”虽然不知道威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契卡特务还是什么都没问，直接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加快速度。还有一位大公等着我们呢。”威廉在送走了契卡特务之后，便这样下令——

“要打仗了吗？”看威廉很开心的样子，夏露米凑趣儿的这样问道。

“是啊，要打仗了。”威廉回答道：“这一战，将决定文德国王的宝座。”

“你想要让父亲当上文德国王吗？”另一侧，伊丽丝公主这样问道。

在确认了马佐维亚的里雅斯特家族已经没有重新复兴的可能之后，伊丽丝考虑了一下——比起被别的家族消灭与取代，将里雅斯特家族的头衔与领地，转交给夫家的赫里福德家族反而更好。至少这样子，里雅斯特家族还能够维持富贵与体面。

而且在她看来，威廉的能力以及赫里福德家族的潜力非常大。如果里雅斯特家族能跟随他们的话，未必不可以再进一步。甚至获得比马佐维亚大公更高的地位与权力。

作为威廉的正室夫人，伊丽丝未必不能成为文德王后，乃至是东哥特帝国皇后。这可比守着一个衰败的马佐维亚强多了。

在想明白这些道理之后，伊丽丝便下定决心，全心全意的辅佐威廉。也开始按照威廉的规划，学习管理学与经济学、逻辑学与外交政策。

她本来就是很聪明的人。在下决心认真之后，学起这些东西也很快。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赶上了进度，然后成为了威廉的得力助手——特别是在权谋与外交方面，伊丽丝总是能给威廉一些有意义的建议。

“是的，要打仗了。”威廉回答：“不过……文德国王么……或许还早了一点。”

“难道真的要把国王的位置让给那个人？”听威廉这么说，夏露米有些不高兴了：“那个亨利一点能力都没有，一点力气都没出。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或许吧。”威廉微笑着：“不过，这个馅饼可不是那么好吃到的。他想要真正获得赫里福德家族的支持，想要让我们卖命，不割肉可不行。”

“但是……我们真的要臣服他们吗？”伊丽丝皱了皱眉：“如果我们真的臣服他们的话，那么今后的行动，恐怕……”

“不会的。”威廉摇摇头：“在他获得文德王国的头衔的同时，赫里福德家族就会彻底从文德王国中剥离出去——”

“攻击霍尔姆嘉德，然后加冕国王？”听威廉这么说，伊丽丝马上明白了威廉的意思——霍尔姆嘉德——诺夫哥罗德——迈斯提亚——马佐维亚。控制着这些领地，并且有着足够威望的赫里福德家族，理所当然可以获得一个国王的头衔。与那位亨利“国王”平级。不需要做他的封臣。

“是的。”威廉点头：“想必皇帝陛下也很乐意见到，帝国的版图扩大，而且又多出了一位选帝侯的吧。”

“这样的话……亨利大公岂不是太可怜了？”伊丽丝带着笑意，半开玩笑。

“当然可怜了。”威廉悠然的说道：“图罗夫与他完全不接壤。那里是我们的盘中餐。而接下来，在利沃尼亚，我们也要啃下一块肉来。再加上马佐维亚……他这个文德国王刚一上任，就丢了一大半的国土。岂止是可怜那么简单啊。”

说到这里，威廉再忍不住，不无恶意的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