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太璞看着她赌气的样子,摇头浅笑,这也是长亭这么久第一次看他笑。长亭为证明自己,一跃而起,躺在了麻绳上。
可她难以掌握平衡,晃了一下,转头就摔落下来。
石太璞忙冲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两人紧紧搂在一起,都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长亭双颊微红,却听石太璞心跳如鼓,显然也十分激动。
他面现尴尬,忙推开长亭。
还得想出办法让长亭有地方睡觉才行。石太璞站在月光下,掏出了几个小法器,挨个放在草坪上,随即用树枝画出了一片区域,让长亭走了进去。
他也站在长亭身边,双臂一展,已经做出了一个透明的结界。结界像是海底的气泡般透明,反射着淡淡月辉,散发着朦胧瑰丽的光芒。
“哇,真是太美了,从这里看出去,所有的东西都在发光,我们像是在月亮上一样。”长亭忍不住感慨,陶醉地看着结界外被镀上了一层月晕的景色。
可她说出的话却久久未得到回应,她回头看去,只见石太璞已经疲惫地睡着了。他五官英俊却太过硬挺,如刀刻斧凿一般,只有在沉睡时才流露出几分柔软。
长亭温柔一笑,将他的头拨过来,放在自己的肩上,想为他提供一晚的温暖和支持。而她自己却并不休息,幸福地看着这天地间的美景。
一夜时间转眼即逝,石太璞被林间鸟鸣吵醒,才发现自己竟倚在长亭身上睡了一夜。
“身为捉妖人竟睡得这么沉……”他颇为自责,问向长亭,“你为何不叫我?”
“因为你时刻紧绷着神经会累坏的,而且你确实需要养精蓄锐……”长亭眯着双眼,严肃地回答,“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帮忙。”
石太璞登时神色一凛,面前的长亭已经不是昨晚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浑身散发着威仪,让人无法违抗。
清晨时分,正是翁家一天中最喧闹的时刻。
狐狸主仆们早早起床,在晨光中运用法术完成各自的工作。一名婢女在大厅中用尾巴当掸子,甩来甩去地打扫着桌椅上的灰尘,她的尾巴甩到哪里,哪里就焕然一新。
花园中园丁双手一甩,露出了尖利的狐爪修剪枝叶,不到片刻,树木都被修剪得别致有型。
厨娘在厨房中露出狐耳,高声跟主人沟通着一天的饭菜花色,翁老在房中吩咐她即可,根本不用来回通报。
头发花白的管家老胡正在鸡窝前抓鸡,他年纪虽大,但捕鸡的本事依然出色,如狐狸般四肢着地地扑过去,轻易就抓住了一只鸡。
可他们突然同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鼻尖微动,似闻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翁老也不例外,他正在房中饮茶,手骤然一僵,茶杯跌落在地。
石太璞一路上听长亭说着狼妖来翁家害人的经过,立刻义不容辞要来帮忙捉妖。他觉得放跑狼女是他的过错,自己有义务承担这个后果。
可刚刚靠近翁家大宅,他的脸色立刻一变,风中送来浓重的妖气,这怎么看也不像凡人的居所,倒像是妖怪的巢穴。
他不知妖气是不是狼妖留下来的,只能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跟在长亭身后,走入了大门。
“爹,有客人来了。”长亭一进门就提醒父亲留意,可穿过前厅,却见翁家老小全部表情凝重地站在客厅中恭迎。
翁老和灰耳道行高深,在石太璞未接近翁家时,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立刻使法术掩盖住了身上的狐味妖气。
“这位是?”翁老满脸堆笑地问向女儿。
长亭向石太璞介绍了父亲和二叔,又马上向家人们介绍石太璞,只是她语气中有几分刻意,似在提醒他们当心:“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石太璞,是我请来捉妖的,是位法力深厚的捉妖人。”
她此话一出,翁老和灰耳尚能镇定自若,但身后的家丁婢女却绷不住了,被吓得鸡飞狗跳,纷纷跑到了后院。
石太璞不由一愣,长亭和翁老连拦都拦不住,只能追着他们到了后花园。
“都站住,别跑了!”翁老低喝一声,有几名婢女止住了脚步。
“之前一感觉到有陌生气味靠近,我们就已经收敛了妖气,他察觉不到的,何须逃跑?”灰耳也训斥着年轻的小妖,“红亭身上也已法术加持,他闻不到的。”
大家总算暗自松了口气,不再奔走逃窜。
而长亭也跑了过来,安抚众小妖说石太璞是她请来捉狼妖的,不必害怕,倒是太慌乱会让他起疑。
“你这丫头,擅自请来个捉妖人回家,万一有个差错,咱们翁家就全毁了。”翁老瞪着女儿,颇为生气。
“可如今狼妖对我们翁家频下毒手,此狼不除必有后患,而眼下能帮我们的只有他了。只要我们谨慎些,应该不会引起他的怀疑。”长亭忙跟父亲分析厉害关系。
“区区黄口小儿能敌过那狼妖?”灰耳也疑惑地问。
他此话一出,翁家上下都面带忧色,觉得前有狼后有虎,处境比之前闹狼妖时更凄惨了一些。
而就在他们在花园中商议之时,石太璞已经找到了狼妖入侵的痕迹,他在前院墙角下找到了狼妖的脚印,随即掏出些白色粉末洒在地上,狼妖的脚印立刻清晰地显露出来。
很快他又在红亭的窗框上发现了一些细微的抓痕,也是狼妖所留。
石太璞一边追查,一边来到后院,长亭忙向他道歉,说家人中有人发现他是通缉犯,才如此慌张,让他不要介意。
“我刚刚查看了一下,狼妖是否翻墙而入,又潜至厢房,越窗入房,在房内发生打斗,之后他在天井杀害家仆,翻墙逃走?”他对众人眼光毫不介怀,跟他们分享自己的发现。
“但来袭的不是一只狼妖,他还有同伙,当我们与其中一只在卧房打斗时,另一只在天井杀人。”
灰耳忙向他提供当晚的信息。
翁老和长亭也连连点头,对那个恐怖的夜晚发生的事记忆犹新。
“不,从头到尾,只有一只狼妖!”石太璞却十分肯定,言之凿凿。
“明明是一只被挟制,另一只同时杀人……”长亭也想不通其中的玄机。
“等下次狼妖再次出现,谜团就会解开了。”石太璞自信地坚持自己的观点。
翁老和灰耳见他颇有几分对付狼妖的把握,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正面跟他对视。可石太璞却打量着翁家的陈设布置,似在寻找什么。
“这里除了狼妖,还有没有别的妖物出没?”他皱着眉头问,这大宅中明明能感受到两种妖气。
众人吓得脸色惨白,忙连连否认。
可石太璞却仍面带疑虑,觉得翁家一定有问题,否则另一种妖气从何而来?
“你会留下吧?”长亭微笑着问他。
“当然。”他点了点头。
“那太好啦,谢谢你的义助。”长亭立刻心花怒放。
石太璞却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翁老和灰耳等人,期望在他们身上发现什么线索。而与此同时,翁老望着女儿满面笑容地站在石太璞身边,也长长地叹了口气,深深为女儿的未来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