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抢什么了?”胡四见他在梦中仍惦记着吃,哭笑不得。
“鸡腿!你明明知道我爱吃鸡腿还跟我抢……”他仍对下午的鸡腿念念不忘,“可你喜欢的是猪头啊,勉强吃下鸡腿,只能让你上吐下泻,你对得起自己的肚子吗?你对得起金青吗?”
“这关金姑娘什么事?”胡四错愕地问。
“因为她长得就像一条鸡腿,可你不喜欢她却要将她吃了,还说不关她的事吗?”他在梦中仍振振有词,“你吃了她就不能吃自己喜欢的猪头了,你放过金青吧……”
金青被他气得牙痒痒,打量着自己苗条的身材,怎么也看不出跟鸡腿有哪里相似。
胡四不愿再跟他纠缠,转身就要继续去睡,但张生却跳起来,一把拉住了他,跟他要鸡腿,哀求他把鸡腿还给自己。
钟晴看着糊涂中又带着几分清明的张生,心下不由感动。她总觉得今晚张生的话别有深意,似乎每一句都是为她说的。
恰好这时鲁公被他们的吵闹声吵醒,打着哈欠来看热闹,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草丛中的金青。
“金姑娘,你背着包袱是要去哪儿?”他惊诧地问。
钟晴被他发现,只能从草丛中站起来,胡四看着她年少青春的脸庞,突然觉得,自己不能一错再错。
万一铸成大错,他能抽身离开,钟晴的一生却被毁了。
云丝浮动,月亮悄悄从阴云后露出了脸,而明亮的月光下,熟睡的张生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悄悄睁开了眼睛。
可他的眼神机灵而带着几分狡黠,哪里有半分疯了的样子?
六、
次日鲁公特意给这对即将办喜事的新人放了半天的假,让他们去置办婚礼用品。胡四和钟晴走在大街上,很快就买齐了红烛、剪纸之类置办礼堂的杂物。
可这对即将结婚行礼的新人,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都哭丧着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金姑娘,你听到昨晚牛兄弟的梦话了吗?”胡四犹豫地看着钟晴,“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我喜欢猪头,怎么能一世吃鸡腿?”
钟晴回望着胡四,见他面带忧愁,似下了重大的决定。
“我们可以假装成亲,保你清誉。而且离开这个小镇,再也没有人知道你成过亲,你说如何?”他把昨天思虑了一晚的决定告诉了钟晴。
“真的?”钟晴立刻欣喜若狂。
他见到她开心,也兴奋得连连点头。
“还是你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借跟我成亲之名,实际上想跟猪头快乐?”但随即她又疑心重重地问。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真的只当牛一是兄弟!”
钟晴看着他厌烦的脸,不知他对张生的感情是真是假,可张生是她的未婚夫,就算使尽浑身解数,她也不能眼看着张生被胡四抢走。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四季楼,胡四跟她假结婚的提议让她松了口气,可她仍想逃婚,但这次她不想一个人走了,还要带上张生。
当天晚饭后,她就捧着一盆香气浓郁的蔷薇找到了在院子里纳凉的张生,不由分说将蔷薇往他怀中一塞,推起轮椅走出了四季楼。
胡四去给张生端水果,待他返回后,只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晚风涤荡,哪里有张生的影子?
他忙焦急地向空中嗅去,只觉花香刺鼻,怎么也嗅不到张生的味道。他沿着花香,一路走一路闻,缓缓追出了四季楼。
可推着个张生,钟晴的速度也快不了。还好张生非常配合,既不哭也不闹,乖乖地抱着花盆,似乎也很想摆脱胡四。
她镇定心神,在人群中穿行,知道只要走出小镇,来到山中,花香就不再特别,到时胡四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他们匆匆离开小镇,走入了树林中。风吹起长草,发出沙沙轻响,仿佛是胡四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快点、快点!”张生连连催促,没有半分傻的样子。
钟晴使出全力,将他推到了一条狭窄的山路上。张生在颠簸中也紧紧抱着花,生怕被胡四闻到二人的味道。
可山路实在是太陡峭了,钟晴跑得大汗淋漓,气喘不停,再也推不动轮椅。张生急于脱身,忙自己移动轮椅,哪知前轮撞上了一块小石子,轮子一歪,竟然带着张生飞下了山崖。
钟晴眼看着张生坠崖,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而这时一个银色人影飞快从她身边掠过,纵身跳下山崖,一把就拉住了张生。他身手伶俐,一手抓着张生,一手牢牢攀住了藤蔓。
两人在半空中飘荡,一个书生气十足,一个飘逸俊美,在金紫色晚霞的映衬下,宛如一对璧人。
而那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胡四。
钟晴望着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觉得这两人亲密无间,根本没有第三人存在的余地。
张生看着胡四英俊精致的侧颜,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该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可他才看了一眼脚下的深渊,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行动,紧紧地搂住了胡四的脖颈,甚至双腿还缠上了他的蜂腰。
胡四微微一笑,将他抱紧,轻轻一荡就借着藤蔓的升势跳上了崖顶。
于是本就目瞪口呆的钟晴,当看到他们是身体交缠着跳上来时,嘴久久也无法合拢。
“他受惊了。”胡四将张生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放到了轮椅上,不满意地看向钟晴,“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我送喜帖……”又指了指张生,他不依不饶地要跟着我……”
“对啊,成亲是要派喜帖。”胡四点头微笑,但笑容中却满含落寞。
钟晴也朝他苦笑了一下,两人一言不发,推着张生回到了四季楼。张生一路上看着这对黯然神伤的新人,他们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当晚钟晴一个人躲在房中,剪了个大红喜字贴在墙上,可她耷拉着嘴角,眼中嚼着泪花,不像是要出家,倒像是要出殡一般。
胡四也没比她好多少,呆呆地坐在天井中,仰望着天空的明月,月亮还差一点就圆了,像是一颗温润美丽的明珠。
明日月圆之时,就是他跟钟晴的行礼之期。
张生推着轮椅,傻笑着过来,将一块糕点递到了他嘴边。他接过糕点,看着张生温柔清秀的脸,感动地笑了笑。
“你对我真好,但明天成亲之后,我就不能照顾你了。据说女人都很爱吃醋,她生气了可能会为难你。”
张生却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拿起他手中的糕点掰成两半,塞进了他的口中。胡四吃着甜腻的点心,越发觉得心中苦涩,猛地站了起来。
“我决定了,你是我的恩人,又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丢下你独自成亲。”他一把抓住张生的衣襟,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激动地说,“我带你走,迟点再回来跟她解释。”
张生连忙推开他的手,他实在受不了这两个人了,逃婚就逃婚吧,为什么都拿他当借口,而且还全想像带行李一样把他带上?
想当初他逃婚时,可是孑然一身,独闯江湖的。
胡四却坚持要带他走,无论他如何推拒,都抓着他的衣襟不放。只听“撕拉——”一声,他的衣袍被撤掉了半幅,露出了雪白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