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一表人才,却被抛弃了那么多次,一定有问题。”“一看就是风流种子,估计有暗病。”
她这么一叫,登时将路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胡四身上,众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胡四被他们说得窘迫尴尬,无地自容,气得一挥衣袖,将他们的嘴全变成了猪嘴。闲言碎语也变成了猪的哼唧声,再也听不出什么。
“你会法术?”钟晴大惊失色。
“一点障眼法而已。”胡四洋洋自得。
“既然你有异能,就应该替天行道,惩罚那些不把我们当人的人。”钟晴一把将画像塞到了他的手中。
胡四被她说得心情激动,展开了画像端详,只觉画中人似在哪里见过。
“替我报仇!”他还没反应过来,钟晴已经将一把金剪刀拍在了画像上。
剪刀锋芒毕露,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七、
河水清澈如镜,河边杨柳依依。张生顶着夏天的艳阳,在河中沐浴,完全没有留意到逐渐接近的杀意。
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站在柳树之后,轻轻朝河中一点,一根漂浮的树枝刹那间变成了一条水蛇,朝张生缓缓靠近。
张生在水中畅快地游泳,却不知那水蛇却朝他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乘空见状微微一笑,正要驱使水蛇去咬张生,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只见胡四一袭银袍,正站在自己身后。
“怎么又是你?七十六,为何总是粘着我?”乘空怒目瞪他。
“你鬼鬼祟祟地在干吗?”胡四踏上一步,发现张生正在水中畅游,立刻明白了,“你要杀他?”
乘空生怕被胡四阻止,手中悄悄捏了个决,树上树藤缓缓向胡四游去,虬蛇般缠住了他的脚。
胡四连忙跃起,出手跟她打在了一起。
而水中张生仍在畅游,踢起的水花误打误撞地赶跑了水蛇。胡四被乘空纠缠,根本分不出空去救他。
他游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脚下冰冷,原来是已经被水蛇缠住。
“哇!”他吓得惊叫起来,但水蛇却缠得越来越紧,将他向水底拖去。
胡四一掌击向乘空,找到脱身机会,飞快跃到水面上,双足一点,如燕子穿柳般又轻盈返回了岸边。
只是他手中多了一截枯枝,而纠缠着张生的水蛇已经消失了。
张生再次浮到水面上时,整个人惊魂未定,他左右侧目,却找不到水蛇的身影,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你走吧。”胡四将枯枝抛到地上,依旧毫不记仇。
“滥好人,你看看钟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再看看张生!一个身在地狱,一个快活似神仙,为何不惩治他?”乘空气得破口大骂。
“我已经答应钟晴教训张生。”胡四掏出了金剪刀给她看。
“你下得了手吗?正因为你是个滥好人,所以,你将来只会变成七十七、七十八。”乘空冷笑着说,完全不相信他,“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姑息养奸,他们才会为所欲为,不知悔改。你正是负心人的帮凶!”
胡四被她说得一愣,不知该如何辩驳。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乘空狠狠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张生死里逃生,慌忙爬上岸,却见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转眼间竟变得乌云罩顶,冷风萧瑟。
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就要逃跑,然而冷风中却送来了“沙沙”之声,宛如剪刀一开一合。
他登时被吓得汗毛倒竖,急忙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人身穿银袍,玉树临风,缓缓向他走来。
“原来是你,吓死我了。”张生没留意到胡四神情阴郁,兀自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逃婚?”胡四却上前一步,阻住了他的去路。
“我奶奶已经活到一百零四岁,你知道为什么吗?”张生嬉皮笑脸地跟他说,“因为她从不多管闲事。”
胡四眸光一冷,掏出金剪刀,杀气腾腾地逼近了他。张生见他不似开玩笑,立刻吓得双腿虚软,跌倒在地。
“我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不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休怪我胡四不客气!”他将剪刀举到了张生面前。
“我、我是给我爹逼的,我根本就不想成家,只想闯荡江湖……”张生面露惊恐,慌慌张张地答道。
“我从前的第三个、第十五个和第二十八个未婚妻都跟我说过类像的废话!”胡四想到过去,恨意越深。
“你竟然有这么多未婚妻,真让在下佩服……”张生见他没动手,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
“哎,其实是她们知道了我的身份,临时逃婚……”胡四越发伤心了,连教训张生都忘记。
张生见状,忙竭力保持镇定,他假装跟胡四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意图要把距离拉近。当胡四情绪逐渐平稳后,他眼珠一转,谎称自己还有件衣服在河边,脚底抹油就溜走了。
他见胡四没有追来,撒腿就跑到了山里,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累得浑身虚软地跌坐在地。可他连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就听耳边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人影从灌木中走出来,却正是胡四。
“你来了就好,刚才我被狼群追着,不知不觉就跑远了。”张生忙见风使舵,装作跟他亲近的样子。
“方圆十里根本没有狼的味道。”胡四冷漠地摇头,“我已给你机会坦诚一切,你却始终在骗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杀气从他身上缓缓扩散,鸟兽惊飞,张生也被吓得连连后退。他慌忙哀求乞怜,但胡四再也不受他骗,一运劲,银袍飞舞,身后现出了五条银色的尾巴。
张生惊叫一声,掉头便跑。
胡四伸出双掌,一股看不见的劲力摧枯拉朽般击飞了草木,直向张生而去。张生吓得连滚带爬,总算没有被打中。
“我要替那位被你悔婚抛弃的钟姑娘教训你。”胡四双眼泛出妖异的光芒,再次挥掌发力。
张生忙要再跑,却发现双脚不知何时竟被树藤缠住,树藤飞快攀爬,很快就将他团团困住,宛如个人肉粽子。
胡四大力催动掌力,张生被掌风吹得衣衫破烂,五官变形,眼看就要殒命在他掌下。
“谁说我负心,我是为她好!”张生垂死挣扎着大喊,“我这样死不瞑目,我有话要说,有话要说!”
胡四一惊,忙收回劲力,可气劲却闪着白光,呼啸着直朝张生而去。他飞快跃起,赶在张生被打死前将他一把推开,而他自己却被气劲直撞上胸口,身体如断线的纸鸢般,平平飞了出去。
被他推开的张生也撞在一棵树上,闷哼一声,再无声息。
不过眨眼间,两人都晕倒在旷野中,仿佛方才的恶战不曾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小鸟跳到张生身上鸣叫不停,将他吵醒。他艰难地爬起来,却见胡四仍双眼紧闭,躺在距离他不远处。
“我不要死,除了娘亲和乳娘,我就没碰过别的女人的手,据说这样下辈子投胎会当太监。”
他求生意志极强,以牙啃地,缓缓向胡四的方向蠕动而去,希望在他晕倒时先发制人,将他制住,省得将来再被他追杀。
他盯着胡四白皙的脖颈,双眼血红地爬过去,哪知眼见就要到胡四身边,突然身子一歪,跌倒在他身上。
两人双唇相碰,竟吻在了一起,而胡四也在这一刹那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