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前些日子身子确实有些不舒坦,害喜又有些严重,召了太医来把了脉吃了药也不见什么起色,”郑贵妃一脸惶急地道,“正巧臣妾的兄长自被……之后终日无事,倒是喜欢上了求仙问道,由此结识了一位方外道长,那位道长与洞虚道长有着莫大的渊源,听臣妾的兄长提及臣妾有些不妥,就送了一丸丹药予臣妾的兄长,兄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人将这丹药送进宫给了臣妾……”
郑贵妃说到这里,面上还多了几分畏惧,“皇上,臣妾知晓服食丹药不是什么好事,臣妾虽然愚昧,但这些年跟在皇上身边好歹也是看过几本史书的,史上多有君王因误服金丹而亡,臣妾不敢犯了这种忌讳向皇上进献金丹,只是臣妾服了这位道长的金丹之后……”
听到这里,元昌帝难免的就有了几分急切,“之后如何?”
郑贵妃抬头看了元昌帝一眼,见他确实没有要追究自己的意思,这才往下说,“洞虚道长果然不愧是得道高人,兄长结识的那位道长只是得了洞虚道长指点了几句,炼出来的金丹竟就有此奇效,臣妾自服了金丹之后,不仅身子大好,连之前极为严重的害喜反应都轻了许多,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
元昌帝闻言仔细观察起郑贵妃来。
就如他先前所不甘的那般,郑贵妃就仿佛未经历那三十载的岁月一般,说她是二十岁只怕都没有人会怀疑。
他之前只以为这是因为郑贵妃格外的得了时间的偏爱,却不想,原来竟是服食了金丹?
元昌帝眼中隐隐闪动着微光。
就如郑贵妃所说的那般,史上求仙问道以图长生的帝王并不少,作为尽掌天下的帝王,若有可能,谁不愿向老天爷再借个五百年?
所以,对那些帝王的所为,元昌帝其实很难理解。
就比如他自己,眼见着身体一天天变得老迈,但这大好的江山却仿佛从没变过,让他如何能甘心呢?
若是真能长生,就算不能长生,只要能延长一些寿命,只怕这世间任何一位帝王都会为之疯狂。
元昌帝两眼微眯。
以往读史书时,他总是用着批判的心态去看那些因服食丹药而亡的帝王,而那时的他正值壮年,当然深信不会走向这些帝王的后尘。
但原来,真到了年老体衰之时,自诩英明的他,到底也不能免俗。
“爱妃服了这金丹,可有召了太医来把脉?”元昌帝问道。
郑贵妃于是松了口气,然后连连点头,“回皇上,臣妾最初服了金丹心里本也没有着落,第二日就召了太医把脉,太医却道臣妾的身子康健。臣妾也是知道史上那些金丹的危害的,这些日子虽然隔上几日就要服上一丸丹药,但每次也都会召了太医来诊脉,幸好,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臣妾的结识的这位道长确实并非那些招摇撞骗之人所能比拟的,臣妾虽未见过洞虚道长,但这次也算是沾了洞虚道长的光了……”
洞虚道长……
元昌帝将这个名字在心里轻轻念叨。
洞虚道长乃是太祖皇帝都绝不敢怠慢了的人,元昌帝就算登基为帝,这些年也断不会对洞虚道长有任何微词。
如果真是与洞虚道长有关,那么……
心里有着盘算,元昌帝仍不放心地握了郑贵妃的手,“爱妃既然深知这些丹药的危害,又岂能如此掉以轻心,这样吧,朕现在就召了太医来替爱妃诊脉,若真无事,也好叫朕放心。”
郑贵妃于是一脸感动的连连点头。
元昌帝发了话,太医哪里敢怠慢,不多时就来了永寿宫,然后在元昌帝的吩咐之下给郑贵妃诊脉。
被元昌帝那灼灼的目光看得很有些压力,那名四十左右的太医只以为自己是不是太过心慌让元昌帝看出来了,也顾不得是不是逾越了,握着郑贵妃的手腕把了许久的脉,这才抬手擦了把汗,诚惶诚恐地道:“皇上,微臣无能,未能诊出贵妃娘娘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
元昌帝知道这太医绝对不敢欺瞒于他的。
甚至,因为要杜绝某些可能,他让人去寻的这位太医是绝对不可能与郑贵妃合起伙来欺瞒于他的。
那么,这金丹,真的能有那样的神效?
挥手打发了太医,元昌帝看着手中木盒装着的那粒金丹,就像是在看着什么追寻了许久的珍宝一般。
……
顾青未随着安平长公主一起先去了慈宁宫。
宁太后翻了年就要过七十的千秋,这样的年纪平时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也属正常的,直到见了虽然脸色不怎么好,但精神还不错的宁太后,安平长公主这才松了口气。
宁太后见状便招手让她过去,待安平长公主坐到近前,才道:“安平,你就是喜欢操心,哀家的身子并无大碍,仔细将养着的也就是了,哪里就能叫你如此担心的。”
然后还向着顾青未点了点头。
安平长公主极为亲昵地依在宁太后身边,“母后,儿臣可就您一个母后,如何能不担心您的身体,儿臣还望着您能一辈子护着儿臣呢。”
宁太后于是伸了食指在安平长公主额头点了一下,“你这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致远媳妇可还在旁边看着,你是要叫致远媳妇看看你这个婆婆有多幼稚吗?”
安平长公主当然又拉着宁太后的手不依。
好半晌,被安平长公主这样一通闹,宁太后的脸色都好看了些,最后才道:“行了行了,哪怕是为了你,母后也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母后啊,如今就只等着能抱重外孙了……”
宁太后并不缺孙子,但外孙,却只有宁致远这么一个。
这话头到最后,却是又扯到了顾青未的肚子上。
不过,无论是宁太后还是安平长公主都没有借机给顾青未施压的意思,为了不让顾青未听了不自在,便也就将这个话题轻轻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