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安平长公主提到老安国公,又提到西府,顾青未立即就想到了她回来时遇到的唐氏。
“母亲突然想起叔公,莫不是四嫂方才来又与您说了些什么?”顾青未道,然后又多解释了一句,“我方才回府时正好遇到了四嫂。”
安平长公主点头。
她突然有些感叹,还真是因为唐氏说的那些话。
她幼时与老安国公也是极为熟悉的,嫁给宁景昌之后老安国公待她也真是如最亲近的晚辈那般,所以想起安国公府如今的样子才会觉得有些感慨。
“你四嫂与我说了些西府的事……”
自从刻意与西府拉开关系,安平长公主就已经再没主动关心过西府都发生了什么,可到底两府挨得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很难不传到她耳中,就比如,这次就有唐氏主动相告。
唐氏所说的无非就是西府最近的那些糟心事。
她那已经废了的公爹宁景泰是如何在府里折腾啊,长房的安国公宁景昱和吕氏是如何为了宁景昱新收用了的一个丫鬟而闹矛盾……
当然了,唐氏说得最多的,还是大着肚子的于悠然和香巧之间的你来我往。
宁致祥去了香巧那里,于悠然自然就会因肚子疼而使人去通知了宁致祥,而宁致祥往于悠然那里去,香巧又会因为她那个已经没了的孩子而闹出些事来,叫宁致祥又不得不出面安抚他心爱的通房丫鬟……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甚至还有一次,于悠然折腾得真的差点真的闹出事来,这之后吕氏大为火光,直接发言若是两人再敢如此折腾就再不纵着她们了,宁致祥院子里这才好歹安定下来了。
到后来,唐氏还问起了安平长公主一件事,却是关于宁致栩的。
“虽然她说了这么多,我倒只觉得后面这些才是她真正想说的,”安平长公主摇了摇头,道,“老四媳妇向我打听起了老四的事,说什么是不是衙门里最近太忙了,才叫他成日里的不着家。”
安平长公主说着话,面上唏嘘,摇头不止。
宁致栩虽然出身安国公府,但他并非出自承了爵位的长房,安国公府的子嗣又众多,他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又本身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才干,成年之后的差事自然也就成了问题。
就连他现在的这个闲差,也是当时由宁景昌出了面替他安排下来的。
所以,这大半年来宁致栩一直早出晚归的,唐氏心里又是急又是疑,这才会最终问到了安平长公主这里。
安平长公主出身皇家,虽然因为身份一直也没经历过什么谋算心机,但该知道的她绝对是知道的,很多事也是一眼就能看个清楚明白。
就比如,宁致栩这件事。
不过是个闲差,又能叫他忙到哪里去,而他的俸禄显然不能叫他天天与同僚在外找乐子,那他这大半年的早出晚归当然也就有问题。
安平长公主不相信唐氏没看出不对劲来,若唐氏真的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她今天也就不会来东府了。
唐氏虽然有些小心眼儿,但平时看着倒也是个泼辣的,这次明知道有问题,却只敢这样小心翼翼的向旁人试探,也真是叫安平长公主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听完安平长公主的讲述,顾青未反射性的就想起了先前在楼记外看到的,宁致栩与一名年轻女子行为亲密的一幕。
这京城的勋贵子弟在外养外室的多了去了,也不多宁致栩这一个,可这毕竟只是顾青未自己的猜想,并不能肯定,所说她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拿了这件事与安平长公主说。
不过,想起那名伴在宁致栩身边,只看到了半个侧影的女子,顾青未心里总有些淡淡的不舒坦。
带着这样的思绪,顾青未微皱着眉回到了漱云居。
明明无论宁致栩如何都不关她的事的,但她偏偏就为了这么个不相关的人心中郁郁,这样的感觉让顾青未尤其的不舒服。
不多时,宁致远就从外面回来了。
见着顾青未这副皱着眉头神游天外的模样,他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坐到顾青未身边,“怎么了这是?想什么想得这般不快?”
顾青未这才回过神来。
她也没有隐瞒宁致远,直接就将回府时看到的以及从安平长公主那里听到的都与宁致远说了一遍,然后说起自己心里那淡淡的隐忧,“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总觉得宁致栩身边的那名女子有些熟悉,而且莫名的觉着有些不舒坦……”
顾青未也没办法准确的描述那种感觉,而且也无从描述起。
这,可能就是女人那毫无理由的直觉?
宁致远却没将顾青未的话不当数,闻言身体立即坐正了些。
对宁致栩,他的感觉与顾青未是一样的,若不是他两世也没做出过什么于顾青未有害的事,仅凭前世那些恶心事,宁致远就断容不得他。
所以,宁致远立即就向顾青未打了包票,“欢颜,你放心,宁致栩那里交给我就行了,保管将他的那点事查得清清楚楚的,你只要再等个几天就能知道消息了。”
有宁致远出面,顾青未当然也就乐得将这件事丢给他。
于是也不再想宁致栩的事,与他说了些今天进宫与太子妃赏花时说的闲话,还拿出了在楼记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炒货。
见着那几个有着“楼记”两个古朴字体的纸包,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他们刚定亲那会儿,宁致远偷偷溜进顾家,替顾青未送他快马加鞭让人从京城送过来的楼记炒货的事。
因想起这趣事,两人对视一笑。
然后顾青未便嗔了宁致远一眼,“枉你还自以为思绪有多缜密,在这件事上可不就露了马脚?也就我当然压根儿就没想那么多,才会被你轻而易举的糊弄了过去。”
宁致远于是带着一脸赖皮的依着顾青未坐了,涎着脸道:“欢颜,你说说,要是你夫君我脸皮不厚点,不动那么点小小的善意的……”他用了无数个褒义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当初之举,“我们之间又岂能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