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马小宝端了饭菜上来,劝他吃饭。
刘林峰有气无力地说:“没想到,你这样对我。”
马小宝说:“人被逼绝了,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人活着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钱。我这样做,既是为了名声,也是为了金钱。我只有查出谁是内鬼,才能还自己一个清白,为自己正名,也可以得到韩总的重用,更多地赚钱。”
刘林峰气愤地说:“可我不是内鬼,也不知道谁是内鬼,你不能逼我承认,更不能逼我写那条一百万的欠条。这张欠条一写,我这生,就要死在你们手里了。”
马小宝威胁说:“你看看,这两个打手,为了钱,可以打人;为了钱,他们还可以杀人。他们只认钱,不认人的,你知道吗?你不写,他们会同意吗?不会的。因为你写了,韩总就会给他们两万元的好处费。”
原来这样!刘林峰气氛地说:“我不写,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写!”
“好吧,那你就硬下去吧。”马小宝说,“但你必须先把我的三万元钱还了,否则,是不会放你出去的。我走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着就走了下去。这天晚上,马小宝没有住在这里,二楼的小夫妻俩,继续有那种声音传来。也许他们拿到了一点钱,兴奋了,干得比昨晚更欢快,更放肆。
可这时刘林峰听着,却不再激动,而是气愤不已。他在心里骂道:没人性的畜牲!
第三天太平无事。马小宝迟迟没有过来。楼房里只有这两男一女,在楼下玩着什么,谁也不来管他,连饭也没人叫他吃。
到下午,刘林峰的伤痛轻了些,肚里感到饿,但不好意思下去弄饭吃。只得忍着,等马小宝回来。
他现在见了打手的影子都怕。一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就吓得透不过气来。他还不想死,不敢豁出去跟他们拼命。他越想活,就越怕他们。
他知道,打是打不过他们的。在这封闭的小楼里,就是被打死,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想办法逃跑。
他脑子里一生出逃跑的念头,就激动起来,心别别乱跳。马小宝不在,小青年睡得沉,到半夜三更他们熟睡时逃跑,也许能成。
这样想着,他就不下去弄饭吃了。本来他饿得吃不消,想等他们睡了,偷偷下去弄点饭吃。现在他要忍一忍,万一逃不成,好给自己找个借口。
这帮家伙真狠毒,连饭也不给我吃。刘林峰按着肚子想,他们难道想饿死我不成?哼,我偏偏不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时,楼梯上突然响起脚步声。
他吓得一激凌,侧耳细听,声音越来越响。被打伤的脸和脚指,条件反射地剧痛起来。他知道再遭毒打,就真的吃不消了。
李锦明,快来救救我啊——他心里无助地呼喊起来。
现在唯一能救我的,只有你了。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我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你干的,可是我不能说。我佩服你,你不是内鬼,而是一个英雄,但你目前还斗不过韩少良他们,希望你早点离开蒙丽,否则,迟早会吃他们苦头的。
他正这样想着,脚步声上了三楼,不大像这两个人的。横肉打手咚咚的像擂鼓,英俊打手哧哧如哭泣,这个声音怎么嘁嘁的,那么柔软,像猫走路。
来了。竟然是那个年轻女子。挺着高耸的胸脯,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大碗饭,饭上有一些豆干炒青椒丝,还有两块红烧肉,几块土豆。
“咕――”刘林峰的喉咙发出一声青蛙般的叫声,涎水咕咕直咽。
他感到在一个年轻女人面前,这样馋相毕露,实在有些丢脸。好在他的脸还肿得如紫皮茄子,看不出脸红。
“吃点饭吧。”那个女子说,走进来,把饭碗顿在他床前的凳子上。然后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的脸,微微皱起了眉头。
“谢谢你。”刘林峰在女子面前,还没忘记斯文和礼貌。
“快吃吧。”女子眼睛里闪着同情的光芒,“他们不让你吃。怕你吃饱了,晚上逃跑。”
刘林峰呆呆地看着她,觉得她又像来的那天好看了。
“他们在下棋,快吃。”她又说了一声,转身要走。
刘林峰问:“马小宝到哪里去了?”
女子回头说:“联系车子去了。”
“什么?”刘林峰的头胀了一下,“联系车子?干么?”
“奇怪。”女子又皱起好看的眉头,“你不知道?联系车子去拿钱啊。这次都是他安排的,他说绝对有把握拿到钱,我们才跟他干的。这阵子,我们正好没事做,就想弄点钱用用。”
刘林峰禁不住问:“打我,也是他安排的?”
女子点点头:“他不说,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你呢?”
刘林峰眼前一阵发黑。黑暗里有一群苍蝇嗡嗡乱舞。
睁开眼睛时,女子已经走了。他太饿了,先下床端了碗就吃。吃了,打着嗝,在当地转起来。妈的,你个混蛋,原来是他叫他们打我的。
这是为什么啊?我刘林峰在蒙丽的时候,没有亏待过你,你这么对我这么狠心!
我也只是欠了你一万元钱,而这钱也不是我用掉的。唉,人不可貌相啊,这个马小宝,原来是个混蛋。趁他今晚不在,我要赶快逃走,否则,我就会被他们……他想不下去了。
于是,刘林峰小了便,就上床睡了,他要早点睡,半夜三更好起来逃跑。
他已经偷偷侦探过了。
底楼的前门被大锁锁了,不能走。底楼的窗户都有窗棂,钻不出去。二三楼的窗户没有窗棂,但下面没有踏的东西,不好爬下去。跳下去的话,下面是水泥地,要摔死的。
只有底楼的后门可以逃跑。但后门外这条半人高的大狼狗,陌生人一靠近它,它就狂吠不止。怎么不让这狗叫呢?
这是个很伤脑筋的问题。它睡不睡?要是它也睡就好了。唉,真可怜,一个人的命运竟然决定在一只没有人性的畜牲身上……这样想想,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他糊里糊涂的,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屋子里漆黑一团。待明白自己的处境和马上要做的事情时,他心头一阵发紧,恐慌得头皮都麻了。
他不敢开灯。注意倾听着楼内的动静。这会儿,他的耳朵特别灵敏,好像有特异功能似的,听得出楼内每一个细小的声音。
马小宝的房间里没人,横肉打手在熟睡,均匀地发出呼吸声。二楼也是一轻一重的熟睡声。楼下的狗,好像没有动静。
为了安全起见,他听了好一会,确定他们都在熟睡时,才行动起来。这次行动的成败,对他意味着什么,他相当清楚。所以每一个动作,他都非常小心。
他慢慢坐起来,无声无息地穿衣服。特别是系裤带,他紧紧抓住皮带头,将另一头缓缓穿过去,不让它发出一点声响。
为了逃跑方便,他将西装的赵扣也扣上了,以免衣襟被什么挂住,影响逃跑速度。穿好衣服,他把那个棕色皮包,夹在腋下,挪步到门口。
稍作停顿,他轻轻搬开椅子,将门打开一条身子能出去的空档,先把头伸出去侦察。对面房间里的灯光,立刻刺进他的眼睛,他吃了一惊。
镇静后,他见楼面上昏黄的灯光,像烟雾一样弥漫着。窗外灰蒙蒙的,万籁俱寂。
他这才把脚跨出去,脚尖踮地,分三步,挪过对面房门的灯光,来到楼梯口。楼道里一片漆黑。他用心听了听,横肉打手还在酣睡。就开始移步往下走。一步,两步,三步……每走一步,他都心惊肉跳一下。
像走钢丝,一步一步,他手扶墙壁,艰难地往下挪动。好容易挪到一个平台,停住。他知道二楼到了。仄耳细听,里面一间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声,非常清晰,连他们的心跳声都能听得出来。
其中一个像吹泡泡,在打着轻微的呼噜。这是英俊打手的声音。他们都在睡觉。他就壮胆继续往下移步,一步,二步,三步……还是一步一惊地往下走去,如一个鬼神,在黑暗里活动。
两脚终于着地。他到了底楼,停住。
底楼黑糊糊的,只有后面厨房里的白瓷砖,泛着微弱的亮光。他将身子贴在墙上,先听上面人的动静,没有;再听后门外狗的动静,也没有声息。
他稳了稳心跳,向后门挪去。只四步,就踮脚挪到了后门口。他把耳朵贴到门上听,门外隐隐有狗的呼吸声。他细致辨别了一下,听不出是它睡着的呼吸,还是醒着的声息。
他的手摸上了那个门闩,轻轻地,轻轻地,往一头拔。一点声音也不能发出来。现在稍微弄出点声音,就等于要了自己的命。
闷闩无声无息地拔开了。他好一阵激动,只要打开门,一闪身出去,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