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节 佳人如花你如树】(1 / 1)

回到基地,天色已晚,其他几个队友出门的出门,直播的直播,对于他们来说,晚上十点才只是开始,梁辰却在简单吃了东西后就回了房间,给苏冰凝回了一个电话,然后洗澡、看书、睡觉。

早上六点,梁辰准时醒来,照例跑步锻炼,吃罢早餐就出门,公交转地铁,七点半出门,九点多才来到目的地。

出了地铁站,苏大小姐已经等在路口一侧边上。

近年来城市绿化,已经慢慢把梧桐换成了香樟等其他树种,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地立在道路两侧,成年的香樟树高大挺拔,树冠茂密,能把整个人行道遮住,然而梁辰看到苏冰凝的时候,却完全忽视了那高大挺拔的香樟。

倒不是他有眼无珠,实在是那静候树下的女孩儿太过于惊艳了一些,让人一眼望去,目光便不由自主被吸引,难以自拔。

暮春临夏,阳光和煦,天气渐暖,很多女孩子都穿上了夏天的裙装,苏冰凝也换了一身粉白的连衣长裙,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肩上,浅色系的搭配衬着她清纯甜美的容颜愈显娇俏,静静站在路边香樟树下,美丽恬静,频频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看到梁辰走来,苏冰凝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小跑几步迎上来,便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路边几个正在迟疑着如何上来搭讪的青年原本看到女孩儿忽然展颜,还沉浸在那刹那绽放的惊艳里不能自拔,再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有一种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忧伤,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深处,那股淡淡忧伤兀自弥漫心中,久久不散。

四五月份,正是香樟花季,它的花不似其他那些紫的红的白的粉的,而是一种介于淡黄和淡绿之间的颜色,一球球、一树树,挂在浓密的枝叶间,静静地、默默地,假如不是空气里弥漫着它带来的淡淡清新香气,很难让人意识到它的存在。

“你在干嘛?”

苏冰凝见旁边的这个家伙目光总是在往树上瞟,好像自己巧梳妆俏打扮,在他眼里还不如一棵树好看似的,忍不住有点生气了,睁着美丽的大眼,气鼓鼓地瞪着他。

梁辰低头看她一眼,然后示意她看看头顶树冠间的香樟树花,笑道:“你没有注意到有花香吗?”

“然后呢?”女孩儿一双明眸像是小鸟睇人般望着他。

梁辰道:“很多人都喜欢把女孩儿比作花,因为同样娇艳、美丽,也充满了吸引力,但花开花落,只是一季,来去匆匆,来不及珍惜与守护……即便有心也无力,谁能逆的了季候轮转?即便有再开的时候,也早已经不是了当初的那朵花。反倒不如这香樟,下雨时挡雨,酷热时遮阳,或许不会引人注意,却一直在默默付出。”

苏冰凝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嗔道:“说人话。”

梁辰哑然失笑,微微停步,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明媚的眸子,轻声道:“我喜欢你。”

“哼!”苏冰凝丢给他一个娇俏的白眼,抱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眼望前方,嘴角就忍不住偷偷绽开羞喜笑容,顿了一顿,忽然反应过来,又停下来,撅着小嘴,闷闷不乐的样子问:“你说我是树吗?我不漂亮吗?”

梁辰不答反问:“你刚刚在这里等了多久?”

“没多久啊。”

“那也有一会儿吧,有没有注意别人看你的眼神?”

“我看他们干嘛?”

“那你有没有看到我刚刚的眼神,就看到你的时候,眼神里面写满了两个字。”

“什么?”

“惊艳。”

“是吗?那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估计你当时也很惊艳,只顾着看我的脸,哪还有空看我眼神啊。”

“梁辰……”

“嗯?”

“你真不要脸……”

上海泰康路位于黄埔区打浦桥地区,十多年前这里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马路集市,1998年已故油画家陈逸飞与海外归来的女雕塑家解建陵、知名学者型摄影师尔冬强等老一辈艺术家先后入驻,歌剧、画展等艺术活动的开展,使得这条小街上渐渐散发出来了一些艺术气息。

时至今日,当初的“田子坊”一条巷弄,已经发展成为以此为干,以泰康路、瑞金二路、建国路、思南路为枝的上海最大艺术中心。

梁辰虽然来上海有段时间了,可是平日里大多时间都是宅在基地度过的,出基地的时候,要么是有约,要么就是比赛,不要说来这里,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走过“田子坊”,梁辰就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笑容的苏大小姐忽然不说话了,蹙着眉头,好像是在想事情,不禁问道:“怎么了?”

苏冰凝狐疑地盯着他,“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梁辰装傻道:“什么?”

苏冰凝白了他一眼,一边走一边道:“我又不傻……你说我像树,那花是谁?”

梁辰抬手捏了捏她滑嫩脸颊,笑道:“你不要多想。”

苏冰凝掐了他一下,过了一会儿,幽幽地道:“你说的那些,听起来有道理,我听着也喜欢,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花也如树,那又怎样?”

梁辰看了她一眼,笑道:“曹雪芹在《红楼》里提起宝玉,总说他荒诞不经,可我却觉得他有一句话很有道理。”

见苏冰凝眼望自己,梁辰微微一笑,“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祸水饮。”

他本以为苏冰凝听了这话会欣然而笑,却不想苏大小姐只是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道:“可是他对黛玉说了这句话,最后却娶了宝钗!而且这句话说在第九十一回,根本不曹雪芹写的。你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梁辰摸了摸鼻子,道:“我以为你不知道……啊!”

来到目的地,呲牙咧嘴的梁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家字画店,当头悬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红松木匾,墨底金字,写着龙飞凤舞的“墨轩堂”三个大字。

这店门面不大,似是隔开的外间,不过看起来清净雅洁,只在一侧放着木质沙发,沙发前是一张同样木质的长几,古香古色,一个中年男人正悠闲地品着茶,茶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黑色苹果手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昆曲《西游记?借扇》这一段:

俺这片杀人心胆天来大

救人命志少些儿个

恁道是火焰山师父实难过

只俺这翠云峰的魔女能行祸

休得要闲寻闹也么哥

休得要闲寻闹也么哥

则恁那秃骷髅敢禁不得青锋剁

……

这是一段《叨叨令》,里面恰唱到“恁道是火焰山师父实难过”这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唱的,起伏婉转,深得其间真味,那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藏蓝唐装,一首托着茶杯,一手在空中抽筋似的比划,脑袋也点啊点的,看起来颇为沉醉,连梁辰和苏冰凝到来都没有发现。

正对门的墙壁通体漆成了黑色,乌黑光亮的底色下,以淡金色描了一幅画,字画店里不挂墨宝本就少见,他这壁上所画更是奇怪,竟是一幅《猛虎斗蛇图》,虎势欲扑,蛇信吞吐,宛然若生。

梁辰心内奇怪,便低头看了一眼苏冰凝,正要开口,苏冰凝就用纤细嫩白的食指竖在鲜嫩诱人的唇间,示意他不要出声,明媚的大眼里有些笑意,扯了扯梁辰的衣袖,拉着他就从茶几前悄然走过,往里面那《猛虎斗蛇图》墙壁一端往内室的入口走去。

“谁?”

两人都走到了那《猛虎斗蛇图》旁,正在听曲的中年男人这才发觉有人闯入,一惊之下,差点把茶杯都给甩手丢出去,待看清是苏冰凝,这才松了一口气,拭去身上茶水,一边有些意外地道:“苏丫头,什么时候回的上海,也不跟叔叔说一声?”

刚刚还想偷偷跑进去的苏冰凝回头便是一副甜甜的笑容,“墨叔叔好,我来陪男朋友买一副字画,怕打扰您听曲儿,就没敢出声,嘻嘻,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你了。”

“男朋友?”

这位墨叔叔闻言,这才把目光放在梁辰的身上,宛若长辈一般,有些审视地打量了几眼,这才点了点头,道:“不错,蛮帅气的小伙子……有二叔年轻时一半的风采。”

看样子这人倒像是苏冰凝的长辈,梁辰自然把神马“顾客是上帝”之类的丢在一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您好。”

“你好,你好。”苏大小姐这位并不姓苏的墨叔叔笑呵呵地道,“苏家老爷子寿辰,是来买寿礼的?苏丫头,才十几岁呀,就急着把男朋友带回家了?”

苏冰凝脸蛋一红,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有生意上门你还问东问西,哪有你这样子做生意的,早晚得关门!”

“小丫头还挺害羞,不先给我介绍一下男朋友吗?一点礼貌都不懂。”

苏冰凝吐吐舌头,看起来跟这个墨叔叔颇为熟悉,抱着梁辰手臂也不松开,笑嘻嘻道:“他叫梁辰,辰慕冰知道嘛?哦……我忘了,你这种老古董不玩游戏,你回头可以去问问雨萌,让她有时间跟你科普一下,年纪大了,也不要自暴自弃,要与时俱进。”

然后又向梁辰道:“这个是我爸的朋友,叫墨子铭,那天给我打电话的凌雨萌,是她的二叔。”

“你这丫头,连话都说不清,谁是谁的二叔?”

墨子铭啼笑皆非,苏冰凝嘻嘻一笑,也不怕他,“您可是知道这是要送给我爷爷的呀,随便收点钱意思一下就好了,如果你敢胡乱开价的的话,我就告诉雨萌,说你胡子都一把的人了,还骗我们小孩子的钱。”

墨子铭咳嗽了一声,道:“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这墨轩堂的规矩不能变,就算是你爸来了,在这里也得守我的规矩。”

苏冰凝显然是知道所谓“规矩”的,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向梁辰解释道:“一般字画买卖,尤其是古字画,真赝好坏,一不小心就会被骗,个人眼力是很重要的,眼力不同,价格自然不一样……偏偏在他这里,就是死守着什么所谓规矩,他们店里报多少价格,不管是买的还是卖的,一块钱不不涨不降,奸商!”

墨子铭笑呵呵地道:“经商嘛,自然无奸不商,就连你爸不也是这样?”

“我爸才不像你呢,眼睛里面只有钱。”苏冰凝反驳一句,拉着梁辰就要往里面走,还未转身,就见店门外停下了一辆黄色帕加尼,车门打开,王锦城西装笔挺,满脸惊喜的往店内走来,一边走一边道:“冰凝,真是太巧了,在这里也能遇见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