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乐凯走时将子析带到了军中,子析正是闲着无事,便兴致勃勃地随他去了,也正好解了乐妤的后顾之忧。
这两日她一直在思索着该怎么与他说自己的事,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白日都感觉精神不大好总是觉得困意满满。她常怔怔望着窗外,花又落了几朵,云也逐渐散去了,但他却终究没有来,像是遗忘了她一般。虽只是短短三日,却让她觉得过了几个月一般,心中期盼他来却又希望他不要来,只怕自己不知如何解释。
终于到了第三日清晨,又是一夜无眠,她早早便起了身,云杉端来水替她简单洗漱了一番,她望了望窗外,要等的人还是没有来。她轻轻叹了声气,在青芜与乐谟的指导下戴上了面具,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犹如另一个人一般,连自己看着都觉得生疏。她拾掇了需要的东西便去向乐广辞行,乐广怕舍不得她便没有送她。
青芜完成了任务也正好要与她一同离去,与赵霁会和往下一处找寻珍贵药材。
启程前,乐妤欲言又止的模样被乐谟看在眼中,便也知晓了几分她的心思,安慰道:“若是叔宝来了,我定会告诉他你随师妹一同去寻药了。”
她听了似吃了颗定心丸一般点了点头,这样甚好,青芜姐姐与赵霁师傅多年来到处寻找和收集各种珍贵药材,无论是荒山或是华城都有她们走过的足迹,他们通常一去便不知归期。这一次她还不知何时回来,这也是最好的解释了。
快马加鞭行了大约六日,乐妤与月棱终于来到了邺城,按照乐广的吩咐径直去了一家名为客居的酒楼。酒楼生意兴隆,几乎每张桌都有客人入座,店小二们游走在客人之间忙着上菜,一片熙熙攘攘。
她们一同进了酒楼,乐妤戴上了人皮面具自然就不是原来的那副容貌了,且为了掩人耳目还换上了麻布衣衫,月棱没有戴人皮面具,但也穿了与她相同的衣衫,二人看上去已然与普通百姓一般无二。原本那小二见她们衣着朴素,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百姓的模样,还推辞着说掌柜的有事不见客,但当乐妤拿出临走时乐广给她的手帕时,那小二立马恭恭敬敬的叫了掌柜的来。
掌柜的瞧了那帕子后知晓她们是的贵客,便带她们径直上了二楼的上间暂候。到那上间门口时,掌柜的恭敬的推开门请她们进去。月棱戴着包裹先走了进去,乐妤正欲踏入房门,便听到走廊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沉沉,可见脚步的主人身强力壮。
她不禁望过去,只见那男人身材壮硕,皮肤黝黑,嘴边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痕迹。他眼神中带着轻蔑,嘴里叼着一根签子,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丝毫不把周围人放在眼中。小二恭敬又有些胆怯的在一旁小心伺候着,边道:“三爷,您这边儿请,您小心脚下。”
乐妤本想进房去,却不料那男人丝毫不理会这里站着人,目中无人的径直走过来,直直将她撞到,她一下子摔到了房中,跌坐在地上。她心中愤然,抬眼望了望,只见那人已然旁若无人的走了,他身后的小二歉意地对乐妤笑了笑,便急忙跟了上去。她心道,到底是何人竟然这么猖狂?
现下司马颖到了邺城,除他之外定然只有他的人才敢这么做了。
掌柜的在那人过来时亦是恭敬的喊了声:“三爷。”他见乐妤被撞倒在地,又连忙过去将她扶起,忧心道:“姑娘,你没事吧?”
月棱刚将包裹放在桌上,便见自家小姐摔倒在地,连忙过去与掌柜的一同将她扶起:“小姐,您没事吧?”
“无事。”她站起身来应道,对月棱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她想,看这掌柜的模样想必定然是认得那男人,便问道:“掌柜的,刚刚那是何人
?”
掌柜的神情凝重,叹了声气,凑近她压低声音道:“那是从CD追随CD王来邺城的王将军的三弟,因着排行第三便称为三爷,现在CD王占了邺城,他又是有功之臣,便丝毫不将我们这些百姓放在眼中,唉,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掌柜的一拍大腿,眼中难以掩饰的气愤与无可奈何。
“真是欺人太甚!”月棱气道,才到邺城竟遇到了这样可恶的人。
掌柜的刚想要说什么,便被一阵声音打断。
“掌柜的,掌柜的,三爷叫您过去……”方才的小二匆匆跑来道,。
掌柜的无奈叹叹气,对乐妤客气道:“贵客,等一会儿接待您的人便会到,请您稍等片刻。”说完便与小二一同匆匆离去。
待他们走后不久,便有一个女子来敲门。月棱去开门,见来的是个女子,女子身着丝绸绿衣,头上梳着丫鬟髻,清瘦俊俏的模样。
“月棱姑娘。”女子见她来开门,莞尔一笑道。
“良素姐姐?”月棱一见到她便觉得眼熟,现下更确定了她就是四小姐乐姿的陪嫁丫鬟,便连忙迎了进去。
良素进了屋,瞧见一个女子正坐在桌边饮水,虽身着布衣但身姿凹凸有致,面容平庸却气质非凡,且左眼之下还有一颗小痣,与王妃嘱咐的一样,她一下便认出了那人便是乐妤。
良素缓缓上前去,盈盈一拜,一看便知是熟络礼数之人,她浅笑:“拜见五小姐。”
良素是乐姿身边的贴身丫鬟,出嫁时陪嫁去了,虽四年未见,但她的面容却没多大变化,乐妤自然认出了她来。
“良素,快起来。”她扶起良素,嫣然一笑:“四姐可还好?”
“有劳五小姐挂念,王妃身体还算康健,但近日精神不大好。”良素答道。
“四姐怎么了?”她问道,难道是因为司马颖?司马颖定然因为爹爹的事迁怒四姐了,四姐对他又一往情深自然会伤心,唉,真是苦了自家四姐了。
“五小姐来了,小姐就有可心人说句话了,”良素眼中逐渐涌现泪光,哽咽道:“王爷因着老爷不愿帮他而迁怒小姐,便一直不理会小姐,只宠着冯侧妃,现在得势了更是厌弃小姐,就连平日里一直不敢与小姐作对的冯侧妃都不把小姐放在眼里了,明里暗里与小姐作对,府中那些下人更是狗眼看人低,小姐真是受苦……”
良素泫然泪下,心中更是为自家小姐心痛,毕竟服侍了小姐这么多年,在未嫁时自家小姐是何等风姿,可这两年却尽受白眼委屈,真是不值。
乐妤听闻了良素的话,深知自家姐姐的处境,心中亦是为她不平,当年是司马颖先恋上了她的风姿才上门提亲的,还曾对她立下誓言说定待她一生好,现在却这般对她,乐妤不只是为她心疼,更是恨那司马颖的狠心。
“良素,你且别哭,这一次我来便不会再让她们欺负姐姐了,”她暗自下定决心,定要为姐姐打抱不平,怎能让她们这样欺负她的姐姐?
虽本来的目的是取玉坠的,但她着实不忍看乐姿再受苦了。
她安抚了良素后又与她商量了一些事,良素说乐姿已然为她准备了另一处僻静的宅子,让她即刻便到那里住。还说她要的东西在王爷手里,若要取得还得从长计议,过两日乐姿会找机会出府来见她。
大约半个时辰,她们已然了解了基本的情况,良素便将她们带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