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中的气氛由于秦超的一句反问而再一次陷入沉闷。

原本看着代表着烁烁战功的突厥人头，还满是高兴的将士们，此刻兴奋之意更是浑然全无。

不由得想起了几日前还在一起一同说笑的战友，他们手中的那些战功，差不多有一半都属于那些已经战死的将士。

这一战真的胜利了吗？

“大哥，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一战咱们是胜利了。”程处墨想了老半天，队伍即将进城的时候，再次跑到秦超身边，似乎想要努力的劝服秦超：“你看，泾阳城咱们守住了，战死的弟兄也比突厥人少，突厥如今也退兵了，这不是我们胜利了是什么？”

“脑子可真是个好东西，真希望你能有个脑子……”秦超真的有些不太想搭理程处墨。

“大哥，在这样我可生气了啊，比脑子，我总比小牛脑子好使吧？”程处墨有些恼羞成怒道。

最近几天秦超总是变着法子的说程处墨没有脑子，讲真，程处墨觉得以他的脾气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小公爷，秦校尉说的对。”一旁的苏烈也有些看不过去，眼前的程处墨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

所有人都明白了，唯独他自己不明白。

“怎么对了？”

“此战我们据守泾阳算是成功了，可是对于整个大唐来说，此战却是耻辱的一战，此战我们所建立的功勋，给突厥人带来的打击，与突厥人给大唐带来的损失相比又能如何？所以，此战我们终究还是输了，渭水以北城池数十近百座，守住的，也不过只有我们这一座而已。”苏烈解释道。

秦超是越发越看好苏烈，武功好，战力强悍，理解能力也不错，更重要的是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往往提出一个观点，苏烈很快就能够你理解透彻其中的含义，这一点在程处墨的无私奉献之下，显的尤为突出。

面对这个回答，程处墨有些不太愿意接受，但这个时候他也没办法继续纠缠下去，继续下去怕是要惹了众怒。

程处墨只好郁闷纷纷的跟随着队伍一点点的朝着长安城走去。

在距离城门越二里地左右，城内忽然窜出两骑，两骑速度毫不减弱，直冲队伍而来。

两骑年纪约为三四十岁左右，肤色发黑，浓眉大须，单是眼神中便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

片刻中的功夫，两骑便驶于阵前，旋即两骑发出一阵发疯似的狂笑。

“臭小子，出来！”其中一人朝着阵中吼道。

程处墨和牛见虎两个家伙稍稍有些心虚的看了眼秦超，然后硬着头皮走出了军阵。

“恩，长大了，能上阵杀敌了，不错，颇有种老子当年的风范。”肤色稍黑一些的浓眉大汉打量这程处墨，甚是满意的点着头。

“此番上阵，杀了多少敌人？”另一人则是朝着牛见虎问道。

牛见虎有些心虚，心中恨不能上前抱住牛进达的大腿，高呼咱能回家再问不？虽然俺们已经统一了口径，可当众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

“快说……”牛进达见牛见虎那表情，心中隐隐有些生气，难道是一个也没杀？

有了判断，牛进达已经开始捉摸着回家要怎么抽他才好。反正今天这面子已经是丢的不能再丢了，就让这小子半个月下不来床好了，牛进达心中暗暗嘀咕着。

“五……五个……”牛见虎低着头说道，黝黑的肤色完美的掩饰了发红的脸庞。

“恩，初次上阵便斩敌五人，虽说差了点，倒也勉强算是过关。”听到牛见虎说出斩敌五个，牛进达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这脸面今天总算是捡回来了。

“你呢？杀了几个？”程咬金面色一紧，紧接着问道。

一个新兵初次上阵能不受伤就谢天谢地了，斩敌那完全就是靠运气，牛见虎杀了五个，这已经算是新兵精锐中的精锐，程咬金也开始有些期待程处墨的战果，暗暗下定决心，只要程处墨斩敌数量超过五个，这次就不抽他了。

“也……也是五个……”程处墨回答的姿态反应与牛见虎如出一辙。

“恩？也是五个？”程咬金眉头微皱，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点什么，转头朝着军阵吼道：“秦超何在？”

秦超正看着热闹，未曾想到程咬金转眼间便寻上了自己，对于这个混世魔王，秦超是既好奇又害怕，只想远远地看着就好，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策马上前，“末将秦超，拜见二位将军。”

“此番阵中各自斩敌情况如何？”程咬金问道。

“回将军，斩敌三人者约八十余人，斩敌四人者约一百余人，斩敌五人者约八十余人，斩敌六人者约三十余人，斩敌七人者约二十余人，斩敌八人者九人者十人者各约十余人，斩敌十一人者一人，十三人者一人。”秦超熟练的汇报着，也是往后，脸上得意的表情便越多。

具体的战功还没细算，秦超也懒的算，只是问苏烈要了个大概的战功数目，其中还有许多没有来得及统计，主要是第一批被送回长安那些人的战功。

“恩？何人一战斩敌十人以上？”牛进达心中一惊，急忙问道。

防守作战没有进攻战那么多限制，军队斩敌数量有多有少，差距大一些也很正常。

但是古往今来，一战便能斩敌十人以上，这还是比较罕见的，即便是程咬金和他自己这批李二身边的老将，也包括那些开国老将，也很难一战斩敌十人以上。

“斩敌十一人者乃末将于府兵之中发现，并委以重任，担千牛卫临时校尉一职苏烈。至于另一人，末将不才，此战有些侥幸，加上众将士倾力相助，斩杀了十三人。”秦超很想就此装逼起飞的，但一想到自己战功的来源，便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顺带着也帮那些被自己偷了鸡的几个家伙说几句好话，多少也算是给他们点补偿吧，虽然秦超没有提他们的名字。

“你？斩敌十三人？”程咬金有些不敢相信。

虽说秦超说的有些让人鄙视，但当他说出斩敌十三人之后，手下将士却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这也就让他打消了怀疑战功真实性的可能。

但说秦超这幅小身板斩敌十三人，对不起，程咬金觉得自己还真不能相信。

“正是！”秦超一脸正经的点头，虽说战功是偷来的，但那也是凭借着自己实力偷来的啊，怎么不见程处墨和牛见虎偷呢？

哦，对了，那俩家伙一个人头也没有斩下来，他们俩的十个人头中有秦超的四个，苏烈的三个，其他几名将领的三个。

程咬金和牛进达不由得看了眼各自的儿子，心中甚是同步的暗想道：‘看来今天回家还是得抽丫的啊，不仅得抽，还得吊起来狠狠的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