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猎冷冷道:“你是说朱三爷的死跟我们有关喽?”对方说得虽然委婉,可是字里行间已经开始推卸责任,确切地说正在将责任推向自己。
兰喜妹主动拿起酒壶给罗猎倒了一杯酒道:“朱满堂死在凌天堡,我们自然要承担责任,于情于理都应该给飞鹰堡方面一个交代。”
罗猎道:“此事我和贵寨三当家说得很清楚,为了避免影响肖大当家的五十大寿,我们暂时不对外张扬,三当家答应我,尽快查出朱三爷的死因,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提起郑千川是要兰喜妹明白此事已经达成了协议,也是为了试探兰喜妹今晚的所为是不是和郑千川达成了默契。
兰喜妹道:“你不了解他,他才犯不着跟你们交代,想要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责任推出去,想堵住李长青的嘴巴,让他无话可说,最完美的解决办法,就是将这件事算在你们几个的头上。”
罗猎其实早已想到了这一层,不过经兰喜妹说出来,仍然心中一沉,罗猎道:“你以为我们堡主会相信?”
兰喜妹微笑道:“你以为我们会在意李长青的想法?”她向前凑近了一些,小声道:“我不瞒你,郑千里压根没打算让你们几个活着回去。”
罗猎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酒饮尽,然后将空杯缓缓落下,凝视着兰喜妹的双眼,兰喜妹之所以告诉自己这些必然有她的动机。
罗猎道:“你跟我说这些,岂不是坏了你们三当家的大计?”
兰喜妹道:“我可以说朱满堂是暴病而亡,也可以说他是被人毒死。”明显在暗示罗猎,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静静望着罗猎的表情,以此来判断他内心中的想法。
罗猎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八掌柜好像吃定了我!可是你忘了一件事,这世上有些人是不怕死的。”
兰喜妹道:“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这世上自然有不怕死的人,可是也要看死的值不值得?死有轻如鸿毛,有重如泰山,为了区区一个朱满堂赔上自己的性命是否值得?”
罗猎道:“有什么话,不妨开门见山!”他本来还担心兰喜妹会检测出朱满堂血液中的药物成分,从目前来看,兰喜妹应该一无所获,并没有从尸检中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兰喜妹道:“朱满堂是被老鼠活活咬死的,我检查过他的尸体没有中毒的迹象,我相信你们的清白。”
罗猎道:“清白这两个字在这里好像没什么用处。”
兰喜妹点了点头:“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我可以保证你们可以活着离开凌天堡,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罗猎早就猜到她必然会有条件。
“帮我杀掉一个人!”
罗猎内心一沉,抬起双眼,目光古井不波:“你在说笑?”在凌天堡内想杀什么人还不是兰喜妹一句话的事情,何必要假手他人?此事绝不简单。
兰喜妹道:“帮我杀掉颜天心!”
罗猎此时方才明白兰喜妹为何会找到自己,杀掉天脉山连云寨寨主颜天心,明白了目标,也就明白了兰喜妹的真正用意,她要借刀杀人,一箭双雕。狼牙寨的任何人出手杀掉颜天心都会将战火引到黑虎岭上,天脉山必然要和狼牙寨展开一场复仇之战。可是颜天心如果死在自己的手上,那么就是连云寨和飞鹰堡之间的仇恨,狼牙寨可以抽身事外,不过兰喜妹是不是太过理想,如果颜天心当真死在了凌天堡,连云寨难道会息事宁人?放弃追究他们的责任?
罗猎静静望着兰喜妹,此女不但手段狠辣而且心机深沉。只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也并非来自飞鹰堡,而是另有图谋。罗猎道:“八当家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兰喜妹娇滴滴道:“人家可全都是为你着想,实在不忍心看你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明明是害人,却说得好像尽心尽力帮助别人一样。
罗猎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兰喜妹道:“你会死,你们所有人都会死!或许我会考虑把你老婆留下,反正狼牙寨里有不少人的眼光一直都不怎么样,而且他们也不懂得挑剔。”兰喜妹的恶毒在于,她可以将一件明明很卑鄙无耻的事情说得如此悦耳动听。
罗猎道:“我若是行动败露一样会死!”
兰喜妹点了点头,分明是吃定了罗猎。
罗猎又道:“我杀了颜天心,结果只怕更惨!”
兰喜妹摇了摇头道:“唯有杀了她,你才有希望活命,我会安排你们离开,不过离开黑虎岭之后,能否逃过连云寨的追杀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对此她早已制定好了周密的计划,选中罗猎等人,不仅仅因为他们飞鹰堡的身份,也因为他们现在的住处和颜天心仅有一墙之隔,由他们下手最合适不过。
罗猎抿了抿嘴唇,虽然成功混入了凌天堡,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顺利,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没有任何的眉目,却又稀里糊涂地卷入了一场江湖纷争。肖天行的大寿只是他们布下的一个局,他们要利用这个机会剪除苍白山范围内所有可能危及到自身地位的对手,而自己不幸被兰喜妹视为一枚合适的棋子。罗猎有些后悔昨天在兰喜妹面前展现实力,或许正是自己片刻的表现,方才让她留意到了自己。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兰喜妹没有找上自己,狼牙寨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朱满堂的事情肯定需要一个交代,狼牙寨方面似乎已经做好了将责任推卸到他们身上的准备。
兰喜妹以为罗猎还在犹豫,轻声道:“忘了告诉你,我刚才就让人把你老婆接走了。”
罗猎怒视兰喜妹,此女的手段实在阴狠,借着请自己吃饭的名义,实则是调虎离山,趁着自己不在,出手对付自己的那些同伴。
兰喜妹撅起樱唇,居然向罗猎撒起娇来:“别生气嘛,我保证她不会有事,如果她出了任何事,我把自己赔给你当老婆好不好?”
罗猎此时反倒平静了下来,指了指面前的酒杯,兰喜妹非常听话地帮他将酒杯倒满,如果不是罗猎有利用的价值,她又怎肯自贬身份做出这样的事情。
罗猎喝完这杯酒道:“带我去见她,我要确定她平安无事。”
兰喜妹点了点头:“她就在隔壁。”
罗猎前脚离开,麻雀和瞎子、阿诺三人就被人抓了起来,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反抗根本无济于事,瞎子和阿诺以为暴露,本想做出抗争,却被麻雀制止,放弃反抗被人带到了牢房之中。
瞎子的好奇心彻底得到了满足,他也认出关押他们的地方就是白天偷窥的牢房,心中更是懊恼不已,他早就说这里煞气太重,提议尽快离开,不然肯定会大祸临头,现在一切果然应验了。
瞎子和阿诺被关在了一处,麻雀却被单独关押,在兰喜妹心中,罗猎妻子的身份显然要比另外几名喽啰重要得多。
麻雀也不清楚为何要将她关在这里,也怀疑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在惶恐和忐忑中渡过了两个小时,终于听到了逐渐走近的脚步声,麻雀的内心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借着油灯昏黄的光芒,麻雀惊喜地发现来人竟然是罗猎,她本以为罗猎也被人抓了,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能和罗猎关在一起倒也不坏,可很快就发现罗猎居然是一个人走过来的,美眸之中顿时笼上一层疑云。
罗猎站在牢笼外,两人之间隔着铁栅栏,罗猎道:“老婆,你有没有事?”说话的时候向麻雀使了个眼,虽然兰喜妹给了他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可是她就在不远处,自己和麻雀的对话应该逃不过她的耳目。
麻雀会意,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竟然勾结那个狐狸精害我!”
罗猎装腔作势道:“老婆,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有苦衷的!”
“你有什么苦衷?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放我出去!叶无成,你放我出去,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罗猎走进铁栅栏:“老婆,你听我解释!”
麻雀疯狂叫道:“我不听,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你这个陈世美!”她突然抓住了罗猎的左手狠狠咬了下去,罗猎夸张地惨叫了一声,感觉麻雀的这一口可真不轻,自己手腕的皮肤被她给咬破了,鲜血流了出来,麻雀趁此机会低声向他道:“放心,这里困不住我。”
兰喜妹闻声赶了过来,掏出手枪瞄准了麻雀,怒道:“放开他!”
麻雀抬起头来,嘴唇上鲜血淋漓,当然都是罗猎的血,这妮子演戏还真是投入,不过可就苦了罗猎,她双目圆睁道:“狐狸精,有种你就开枪!”
罗猎心惊肉跳,兰喜妹可不是什么良善人物,她说不定真能干出这件事,慌忙挡住兰喜妹的枪口,连连摆手道:“不要,千万不要!”
兰喜妹冷哼了一声,收回了手枪,她虽然生性残忍,可毕竟不是头脑糊涂之人,之所以将麻雀抓来就是要利用她来要挟罗猎做事,这张牌她才不会轻易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