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台下笑成一片,张俊红依然是那种不急不缓的端庄,微微一笑:“吃茶,喝点心。”
周星拿起茶水想一口闷,但张俊红却突然严厉喝道:“怎么喝的!”
“噗!”
周星被吓得顿时一僵,不仅是周星,连台下的观众,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都被吓了一跳。
“呃…”周星讪讪一笑,再次露出那种媚态,温柔的捻起杯盖,轻轻的捋着杯口,风情无限还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台下又一次的爆笑。
在周星喝茶的时候,张俊红举着拍子,哼起一段京韵大鼓的前奏:“东格里格隆咚…”
周星顿时一口茶喷出来,喷得张俊红面前一片水雾,但张俊红却没有丝毫躲闪,就像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一样,依然保持她的仪态,继续哼唱。
周星只好站了起来,从床上拿起京韵大鼓的小鼓槌,摆着姿势唱道:
“丑末——”
张俊红柔声道:“好!”
周星继续唱道:“寅初——”
到了这第二句,周星就破音了,而周星还混若未觉的继续唱着:“日出扶桑——”
周星唱的是京韵大鼓的名段《丑末寅初》,又叫做《三春景》,是历经几代艺人传唱不绝,脍炙人口的传统唱段。
因为这是经典古剧目之一,而周星穿越而来的这个时空,只是近几十年以来的现代文学艺术作品都消失了,其他的依然还在,包括之前的卓别林,还有那些古代文学诗词都在,所以周星并没有改动。
《梨之园》里的选段,全都是最能代表其艺术行当里的经典,而《丑末寅初》正是京韵大鼓里的名曲,全曲由九对句子组成,精妙的是每个下句均是多层次的长句,以极简练的笔触,形象地描述了在丑末寅初这一时辰里,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华夏古人的生活景况,犹如一幅生动古朴的画卷,即使时隔多年,也依然能让后人仅仅听到,就可以徜徉曾经的时光。
当然,周星刚刚唱的‘扶桑’当然不是华夏东边的弹丸岛国,而是形容很遥远的一个国度,日转扶桑意思就是时光的飞快流逝、物是人非的意思。
此时周星依然举着鼓槌,摇头晃脑、声嘶力竭的嚎着:“我猛抬头——”
“停——”
张俊红气得捂着胸口伸手大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此时连观众也听得尴尬癌都犯了,心道周星这货哪是唱大鼓啊,分明是破锣般的杀猪惨嚎,分外刺耳。
周星诧异的转过身,而张俊红喘了口气后,缓缓道:“把为师的速效救心丸拿来——”
周星立刻紧张道:“师父,您吃几粒?”
张俊红指着周星,气道:“你吃——全吃!”
周星顿时尴尬起来,看着张俊红一脸生无可恋的失望神色,赶紧弯下腰给张俊红捶腿,拖着长音嗲道:“师父”
张俊红却没有理会,声音悲怆的道:“古曲怎么来的我不知道,它怎么没的,我有预感——”
就在这时,周星的手表再次响了起来,他赶紧道:
“那个…师父,我…我给您拿药去诶——”
说着,周星就撒丫子往外大步的跑。
看到周星落荒而逃的样子,观众都笑了起来,而张俊红却突然指着周星,气急道:“怎么跑哒!”
周星一愣,随即答应道:“诶”
说着,周星甩开手,脸上再次换上妩媚的表情,一蹦一跳的piapia的跑走了。
观众哄堂大笑!
当周星跑到舞台前面中间的时候,身穿西裤白衬衣、手拿折扇的陈同走了上来,叫道:“周星!”
因为之前刘胜安的事情,再加上后来的郭铭顺,还有张俊红都给化了老年妆,再陡然新出来一个演员,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望着陈同,想看看这又是谁。
之前新闻报道过郭超也参演,所以更多的人都怀疑是郭超,不过陈同跟郭超长得根本就不像,再说他除了整了下头发之外,也没怎么化妆,观众立刻给否定了。
看了又看后,观众才确定这是一个不熟悉的演员,这才作罢。
只有去过笑声工厂的观众,才认出来这是陈同。
周星还是之前的姿势,甩着胳膊,欢快的跳着:“院长哎”
陈同一愣,随即也跟着跳了起来:“周星哎”
周星继续跳:“你干嘛去”
陈同顿时脸一板,朝着周星脑袋敲了一扇子:“我找你呢我!”
周星这才停了下来,诧异道:“找我干嘛?”
陈同指着舞台侧方,那里挂着一个巨大的日历表:“怎么又不调表啊?我怎么告诉你的?”
周星顿时不忿起来,指着那表道:“院长,咱们天天调这破表!”
说着,周星又挥手指了指三个人:“这三位——又不是老糊涂!”
陈同拿扇子指了指周星:“你说这话就糊涂!他万一有一个糊涂了呢?”
说着,陈同继续教育道:“再一个,你看看这三个人,一个七十三,一个八十四,还有一个怎么着来着?”
周星悻悻道:“给…给袁世凯唱过堂会!”
“霍”陈同摊了摊手道:“多吓人呐?”
而这时,台下又响起一片笑声,显然被这个梗给雷到了,甚至有人还真开始掰着指头算这家伙现在得多大岁数。
陈同语重心长的道:“咱们养老院有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啊?”
周星皱眉道:“什么规矩?”
陈同摇了摇扇子:“不能让老人有时间概念!”
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周星后,陈同道:“老人有了时间概念,他就能算出自己的岁数来…而他算出了岁数,你想——这得多大的精神压力呀?”
周星不爽的叉腰道:“那您就把精神压力给我吗?”
“没错!”陈同指着周星道:“必须得给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星看了看陈同,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一样,惊喜道:“我有当院长的潜质?”
陈同没好气道:“你拉倒吧!”
在周星纳闷的眼神中,陈同缓缓道:“我这儿根本就找不着别人!”
周星顿时一脸懵逼,看到这一幕,台下再次一片大笑。
有些包袱周星去掉,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些人也不可能抖响,而有些包袱可响可不响,周星都留了下来。
不是周星觉得自己这些人能比高晓攀他们演的好,而是这个作品本身就不是以搞笑为主,而是带有一定警示意义的卖情怀。
就像养老院,就像传统艺术,都没有那么多专业的人去学,去做,更多的,只是为了利益。
如果只是像前世个别人那样批判高晓攀只会卖情怀,那就太浅薄了,否则身为曲艺家协会主席的姜昆也不会去给高晓攀站台,即使站台,也不会说那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