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念今天特意去做了造型,买了新衣服。
造型主要说的是发型,染成了茶色,一次性还烫了大波浪。这种发型温柔张扬而明媚动人,思念这些年在酒吧里见过不少没人,但唯独只有郁非非,才能把这个发型驾驭到最好。
包括红色长到脚踝的大长裙。
这已经是她在人们心中标志性的形象。
……
纪思念是郁非非多年来最好的朋友,她若是想要模仿,每一个细节,动作,都可以模仿到极致。
霍遇深开门的时候有一瞬间确实差点误把她当成郁非非,戾气就彻底大盛,逼得思念脊背都发冷。
但她没在意,只是笑意盈盈千娇百媚的慢悠悠转过身来,
“新做的造型,好看吗?”
“这就是你迟到三小时的理由?”
“不好看?”思念故作挫败的低头把玩了一下自己的发梢,“也是,波浪卷还有红裙子,没有人比非非更适合,霍先生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当然难以逾越。”
霍遇深这下脸色更加沉,俊脸绷得有些可怖,薄唇紧抿,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话难道不是该问霍先生?”
把她叫来这里,又破坏她和女儿约会,电话里说话语气还那么难听——要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大事,她实在不理解他为了什么。
霍遇深面不改色眼睛直视着她,“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她没有来找过你?”
若是郁非非真的消失,或者下落不明,如果还活着,她一个破产千金肯定是要回来找自己认识的人的。
可在她认知里,那个“纪思念”难道不是已经五年前就死了吗。
“她为什么要来找我?”思念声音有点冷,“你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依靠的人,为什么她要找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这一句话问的,霍遇深就有些沉默。这段沉默看在思念眼里里面就包含着太多信息,秀气的眉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霍遇深,你不要告诉我,”思念慢慢捏紧自己的拳头,“她全家出的车祸,和你有关!”
这个大胆的猜测,她说出来自己都吓到了。霍遇深却只是一言不发,那样子看上去不像是要为自己辩解。也不像是要默认。
“你现在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男人这次倒很明确的否定了,“但是我确实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从这个骄傲冷血的男人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挺难得的。
纪思念笑了一下,高跟鞋往前走,走在总裁办公室厚厚的地毯上远离落地窗,
“比如?”
男人这一次却只是沉默。
”还是说,她出车祸之前,你们就分手了?”纪思念这时已经走到总裁办公桌前肆无忌惮的靠了上去,“所以,就因为你们分手,你才会娶傅酒酒,甚至连要重新把她找到的念头都没有?”
“霍遇深,”纪思念嘲弄的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非非爱上你这种人,眼光还真够差劲的。”
霍遇深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戾气就再也不可控遏,一双阴冷的眸看着她,像随时都要把她吞噬。
长腿上前一步,把她困在那里,整个人身上黑色西装投映下来的黑色阴影可以把她全部笼罩住,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她有没有来找过你?”
“我不、知、道!”
纪思念同样强势,除了抓紧办公桌的手出卖了女人现在面对这样杀气浓浓男人时的心虚,一张漂亮的脸上,同样冷艳欲滴。
“既然这么想找她怎么不自己去找?我相信以她现在没有钱又没有靠山的处境,只要您霍公子用心去找,就一定能找到。除非,”
思念说着,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她死了。”
郁非非现在的状况和纪思念当年不一样,当年,她是有慕白城协助的。而且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死了,薄正东想要找她,当然没那么简单。
可是,这三个字出来霍遇深差点没忍住直接上手掐断她的细脖,不过手还没伸出来,看着那一身艳丽的红裙还有漂亮的长发竟然鬼使神差的就停住了。
或许是这个造型让他想起了他深爱的女人,想起眼前这个人是她的朋友,那种想要杀人的欲望,竟然硬生生的被他忍了回去!
霍遇深没再逼她,反而慢条斯理的站直身体。
过了一会,竟然从身侧裤兜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里是五千万。”
纪思念看着那张卡脑子里有些发懵,
“干什么?”她有些讽刺,“五千万买她一条消息?霍先生果然财大气粗,不过——我真的不知道!”
“不,”霍遇深琥珀色的眸一片平静,像是杂糅了夜色,让她琢磨不透,
“如果有一天她来找你,把卡给她。”
“你应该知道,她向来过不了穷日子。”
这话说出来纪思念有那么几秒钟都是失神的,以至于拿着卡的动作也没接过来,就这么愣在那,
“既然那么喜欢,当初为什么还要对不起她?”
这话她差一点差一秒就要问出口了,可是话到嘴边,硬生生,又被她忍了回去。
也是,爱情里的东西谁又说得准。她相信薄正东当年就算没有很爱很爱她,也不至于对她薄情寡义,但做出来的那些事,确确实实实实在在把她伤到了。
她最后只是一言不发的拿过那张卡。
………………
从霍氏大楼里出来,纪思念还有点神游天外。
五年前她就走了,放下了一切,隔绝了一切。
她并不知道非非后来经历了什么,现在这种霍遇深、傅酒酒、郁非非,三角恋关系的局面,她就更不是很懂。
可以看出霍遇深对郁非非应该还是喜欢的,最起码,应该说还是放不下的。
不论是出于旧情也好,还是出于愧疚也好,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放不下,就总是还有想要在一起的余地。
思念抱着这样的想法有些茫然无措的过马路。
她脑子里都是郁非非的事,一时半会,也没看清眼前的景象是什么。
只听到“滴——”一声特别尖锐的喇叭,思念惊魂甫定,一辆车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把她撞飞。
纪思念瞳孔紧缩,躲避已经来不及。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丧命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直接把她腾空提起——
“啊——”
思念受惊的尖叫了一声,回头一看,是江启圣那张英俊怒不可遏的脸,
“纪思念,你命不要了是不是!”
思念也是吓得失魂落魄,差一点,要是没有他,自己现在真的就该没命了。
她心律失常有些眩晕的踉跄了一下,江启圣见状一把扶住她,声音有些紧张,“你怎么了?”
“没事……”
纪思念这些年本来就有心悸病。心脏有点脆弱,这跟当年她在监狱里情绪不高有影响。
只要是心情特别差,或者受到惊吓,甚至像昨晚那么激烈亲热,她都会心律不齐。
江启圣看她现在这幅模样也不敢凶她了,眉皱着把她扶到一边,“你没事吧?你这脸色怪吓人的。”
“没事。”纪思念闭了闭眼睛,“就是被吓着了,”
“哎,等等——”
江启圣说着蹲下身从地上捡起来一张黑色的卡片,“你的东西掉了。”
纪思念一边喘息一边说,“谢谢。”
“银行卡啊。”
“嗯。”
“这卡额可高呢,钢琴家,真有钱。”
江启圣也就是一句调侃,出生高门的高干子弟不看这个,
纪思念也笑笑不当一回事,“有钱的人不是我,是这张卡的主人。”
在她某个没看见的角度和瞬间,江启圣阳光帅气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
“是……”
薄正东三个字说不出口,不过也不用他说出来,纪思念就笑着继续了,
“卡也不是给我的,”她说,“是非非的。”她捏着卡在手心里转几圈,把玩着,“她不在了,可还是有人争先恐后要给她钱,怕她没钱花呢。”
女人活到这个地步,还真的是挺幸福的。前二十几年被爸爸当掌上明珠宠着,后八十年被自己的爱人当心尖宠爱着。
只要她能活着,应该会很幸福的。
“郁非非?”
谁知道,就在对面的江启圣听到这个名字却不那么淡定,“你是说以前就跟你关系玩得很好的那个小姐妹?”
纪思念感觉到他态度异样,微微蹙眉,“是啊,怎么了吗?”
“几年前部队里有人在龙山脚下看到一具女尸体,当时也有人抱郁二小姐的失踪案,所以部队里就有人说……“
纪思念这下脸色唰得惨白,连说话都有点颤抖,“你……你说什么?”
女尸,郁非非,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指甲快要扣入掌心!
“你……你别这样,思念,只是怀疑,不确定……”
“而且那个女尸也早就面目全非了,应该不会的。”
只是不管他现在怎么说,这样的解释都太苍白了,
她有时候很怕郁非非没消息,但今天第一次,她才发觉,有时候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只是现在郁非非一个下落不明,就已经让她手足无措成这样,那当年,她“死”的时候,非非又该是什么心情?
薄正东又该是什么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