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害怕什么”林王笑眯眯的看着他,转而让小太监下去,一步步走进他,双手撑在桌面,压迫力极强的看着他,“你是这大莱的皇帝,整个大莱都是你的,你一句话就可让人生也可让人死现在皇帝知道了吗”
新帝看着他距离自己不过三寸的脸庞,吓的囫囵点头,跟着就哭出来,“林皇叔,朕朕不是有意让他死的。”
从坐上皇位,这还是他第一次以九五之尊的身份发怒,没想到只是随意发了一次脾气,那人就死了。他年纪尚小,自然是害怕的不行,此刻屋子里只有林王,他慌乱之下,就只有对着林王诉说。
看着他捂着脸哭,林王站在原地,动都不动,半晌,突然嗤笑一声,“皇上,您不必内疚。”
“他冒犯了皇上,惹皇上生气,他就该死。皇上您并没有做错什么。”林王不以为然的口吻让的新帝幼小的心里泛起寒意,但不知为何,听他说完,那股子内疚感就散了许多,不觉那样难受了。
皇帝怔怔的看着他,随后点头,“朕明白了。”
“不,皇上,您还不明白。”林王坐回椅子上,叹息着摇头,“您如今的确是这大莱的皇帝,但长公主和九千岁一样盯着这把椅子,若是任由他二人坐上皇位,到时候,皇上,您该当如何自处”
“我朝,从来没有先帝在位换皇帝的先例。”林王见他似乎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又添了一句。
皇帝脸色霎时白了下来,“不不会的”
只是这话说的颇没有底气,今早他还遇到刺客刺杀,虽然对方并没有得逞,但是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刺客怀里掉出来的是长公主府上的令牌。
见他不说话整个人呆若木鸡,傻愣愣的坐在龙椅上,林王就知道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起身告辞。
夏盛卿随白泽出去后就被直接送到大理寺卿,原本大理寺卿遇害,夏盛卿自然不可能让这个位置便宜别人,直接安排了自己的心腹上位。
现在被送到这儿来,不过是走过形式,第二天天刚亮他就被大理寺卿派人客客气气的护送回府。
夏子衿在府里整整等了一宿没合眼,若非后半夜大理寺卿差人送了信过来,她都准备让馨儿备马车去闯宫门了。好在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夏盛卿刚回来,就得知她一夜没睡,心焦之下,立刻赶到卧房,就见夏子衿正单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抵在桌面上,脑袋不住的点着,一副困顿的不行的样子。
“子衿,为夫回来了。”夏盛卿看着她发髻都没有解开,就知道她肯定是从昨晚自己走了后就一直等着,忍不住心疼,上前,弯下腰在她耳边悄悄念叨一句。
夏子衿立时清醒过来,揉着眼睛看向他,“盛卿,你没事吧”
刚刚醒过来,语气里还带着数不尽的倦怠,夏子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才勉强能挣开眼睛,“你去宫里,可有被为难”
“我没事,你不必太担心。”夏盛卿露出一抹浅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见她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一副困倦的不行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死撑着等自己,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一路走到床榻前。
原本是打算和她细说有人行刺皇帝的事情,但看着她这样困顿,夏盛卿嘴巴里的话不由自主的就咽了回去,还是等明日再说。因而,夏子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已经是第二天午时。
瞧他说的风轻云淡,夏子衿却能猜出他暗地里受了多少惊险,这些都是他不愿意对自己说的。夏子衿叹了口气,“盛卿,你替我挡得了这一回,挡不了以后,那刺客如今死无对证,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
一句话就说到重点,夏盛卿赞赏的看她一眼,“不错,皇上他有些变了。”
说这话时,夏盛卿并没有流露出太过担忧的样子,相反的,随着他这句话,泄出一股子浓重的杀气来。如果皇帝当真不听使唤,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林王竟然有能力将他掌控在手的人拉拢过去,想到御林军统领暗中帮助林王的事情,他就忍不住一阵气闷。此前刺杀皇帝的人不管背后主谋是谁,很明显都是想要嫁祸给夏子衿。
林王和夏启轩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夏盛卿磨了磨牙齿,郑重的说:“子衿,你放心,为夫绝
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夏子衿嗤笑一声,委屈这种东西,向来只有心爱之人能够给受的,重活一世,这些人在她心里越发不算什么东西,就算是被他们冤枉,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要夏盛卿愿意信她,护着她便可。夏子衿扬唇,手指在他唇上点了一下,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唇瓣在他唇上贴了一下,“盛卿,我知道的。”
自打夏子衿怀孕后,夏盛卿已许久没有碰过她,生怕伤了她,此刻乍然尝到她的滋味,险些把持不住,低着头重新亲上去,直吻的她面颊通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才放开。
正巧馨儿在外面敲门,夏子衿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身子却是懒洋洋的倚在他怀里。
夏子衿的补药日日都得喝,一天两次,一次不落,吃了这么些日子,身子总算好了起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气色好了许多。
而如同夏盛卿所料,皇帝果然不受控制起来,他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就开始责问夏盛卿,要求侍卫去接夏子衿进宫。夏子衿这段时间已经以得了风寒为由在府里休养。
这次进宫,白泽亲自来接她,只见她整个人都坐在轿子里,藏的结结实实,压根就看不到人,他忍不住握拳,还不及说话,夏子衿就从里面伸出头来,“白统领,还请前边带路。”
白泽确认轿子里是她本人后就咽下嘴巴里的话,默默护送她进宫去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听着小太监通报,下意识的伸长脖子望过去,入目的就是一顶软轿,依旧是看不到人,皇帝忍不住皱眉,刚欲开口,就听夏子衿柔柔弱弱的先道歉,“皇帝,本宫身子不适,见不得风,才这般进来,想必皇帝不会介意”
这话,既给了皇帝面子,又不落自己的威风。皇帝纵然心里面不舒服,但面对夏子衿,他还是心里头发怵。
毕竟,当初他能坐上这个龙椅,是夏子衿一力促成的,若是她不愿意了,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坐在这皇帝宝座上。
但,不能因为这个,她就想杀自己。皇帝脑海里突兀的冒出林王的话语,遍体生寒,刚刚升起的那点儿感激顿时烟消云散,冷冽的看着夏子衿,“皇姐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在轿子里听着便是。”
语调生硬,带着十足的不耐心,一众朝臣都是第一次看见皇帝对夏子衿发火,对视一眼,暗自记下这事,一些个与夏盛卿作对的官员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天晓得他们想这样的时刻想了多久,现在皇上终于不再受奸人蒙蔽,清醒过来,实在是可喜可贺
当下,他们瞧着夏盛卿的眼神都理直气壮起来,腰杆子瞬间直起来,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神情。
可惜夏盛卿这会子压根没空去搭理他们,望着皇帝略带戾气的脸色,夏盛卿舔了舔唇瓣,眼底绽放出寒光来,先前还不能够确定,现在看来,皇帝的胆子的确是大了。
夏盛卿的视线转到站在皇帝身旁伺候的小太监身上,若是他没有猜错,皇帝会有这样的变化,应该“多亏了”这个人,只是不知道林王哪里招来的人才,倒能够将皇帝说清醒。
皇帝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下意识的看过去,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脑袋,神情难看。
“不知道皇帝招本宫进宫所为何事”夏子衿没必要在皇帝跟前示弱,这皇位,是她让他做的,她若是不愿意了,也可以收回来。左右不过是到时大莱内乱而已。
但若是这些人逼的她不得安宁,搅得大莱动荡,未必不是好事。夏盛卿望着自己鲜红的指甲,漫不经心的笑起来,笑声沁入嗓子里,染到话语上,真真切切的传进皇帝的耳朵里。
这抹寒意立时顺着他的耳朵滚进他心里,皇帝抖了抖身子,压住这种恐惧的感觉,沉着声问:“皇姐可知昨日半夜里,朕的寝宫里发生何时”
他双目紧紧的盯着轿子,视线好似要透过轿帘钻进去一样,但这都是徒劳,帘子结结实实,他的视线压根就望不进去。夏子衿自然是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说话的时候却很无辜,“本宫不知,可是事情与本宫有关若真是如此,皇帝尽管说就是。”
这样坦荡的态度让皇帝情不自禁的怔了一下,几乎要责怪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人。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求救似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小太监,见他冲自己点头,心才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