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交易(1 / 1)

月静安正着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咽下口中的茶水,将茶盏搁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捻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渍,眼底泛起寒光,翘起唇角,嗤笑一声,“既然如此,嬷嬷将夏总管带进来吧。”

夏盛卿得了令,也不管嬷嬷欲言又止的表情,大步走进去,透过珠帘看了一眼里边坐在贵妃椅上的倩影,缓缓抬起双手犹如宫中其他的太监一样给她行了一礼,“奴才见过莲妃娘娘。”

在内室伺候的都是月静安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夏盛卿的身份的,此刻听着他如此生分的语气,皆是忍不住浑身一抖,悄悄抬眸看了眼月静安冰寒下来的脸色,暗叹一声,略带责怪的目光就落到夏盛卿身上。

若是以往,夏盛卿必然会觉得自己辜负了月静安的期盼,也辜负了这些下属的期盼,从而心生愧疚,然而,一想到夏子衿此刻面容枯槁,危在旦夕,他心口就犹如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肉一般,痛的他面色苍白,再生不出一星半点的愧疚来,有的只是疏远冷漠。

月静安被他这态度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刚准备呵斥几句,又想起此刻夏子衿的状态,涂的鲜红的唇瓣不由自主的翘起来,只觉得近日来堵在胸口的郁气都随之散开,连带着对夏盛卿此刻的态度也不是很在意起来,她整个身子靠在椅子上,姿态慵懒的看着夏盛卿,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夏总管考虑好了?”

“是。”夏盛卿眼底划过羞辱,咬着唇,长长的睫毛掩去他眸中的神情,应了一声。

他以太监的身份迎娶夏子衿已经是极大的荣耀,如今夏子衿与他成婚半年不到,若是他开口娶了忆涟,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明圣帝,因而月静安只是让他不得抗拒忆涟的接近,并且将忆涟抬为通房丫头。

夏盛卿想到这一层,手掌不由攥紧了些,压下心头不断翻涌的汹涌的情绪,站在原地,再次重复自己的来意,“还请莲妃娘娘遵守承诺,赐解药一用。”

月静安从袖子里取出个药瓶来,递给站在一旁的嬷嬷,拿起桌上的桃花酥咬了一口,见夏盛卿欣喜若狂的将解药收进袖口,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来,像是猫抓老鼠一般,缓缓开口:“这是第一次的解药,等夏总管答应本宫的事情做到了,再来取接下来的解药。”

夏盛卿原先的欣喜顿时烟消云散,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月静安,强行压住心头的怒气,咬着牙,鼓着腮帮子,一字一句的问出声,“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月静安将嘴巴里的糕点咽下去,似是没有瞧见他几欲发狂的眼神,慢悠悠的喝下一口茶水,润了润,就在夏盛卿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才笑着道:“夏总管做事太没有分寸,本宫实在是信不过你,若要本宫帮忙救人,总得你先做些表示出来。”

夏盛卿刚要喷薄而发的怒气硬生生的压回去,装着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指责,双手一敛,生疏而客气的道谢,拂袖离开。

等着夏盛卿的身影完全消失,月静安脸上的笑意瞬间崩裂开,一向婉约温柔的面庞浮现出心悸的表情来,伸手就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部扫到地上,袖子被茶水打湿,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月静安手掌撑着桌面站起,望着满地的碎瓷片,露出极冷的笑容来,话语像是从牙齿间迸出来的一样,“夏子衿!”

嬷嬷在一旁站着,听着她话语里传达出来的恨意,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体,眸色深沉。

夏盛卿拿了解药,归心似箭,快速对着府内冲去,没想到他刚进府门,就看到站在不远处候着,特意打扮了的忆涟,他不由拧起眉头,意图装作没看见,直接绕过她。

忆涟原本以为他既然答应了月静安的要求,心里边多多少少是有一点自己的,这才巴巴的换了新衣裳,精心打扮了站在这儿等他回来,没想到夏盛卿的态度半点儿都没变,竟还想装着瞧不见她。

忆涟的面色一瞬间阴沉下来,不管不顾的追上去,直接张开双臂拦在他前头。

夏盛卿见她纠缠,心急如焚,只想着尽快将解药给夏子衿服下,面上陡然浮现杀意来。忆涟还没来得及说话,脖子就被一只手紧紧掐住,整个人被拎的双脚离地。

出手的人力道之大更是半点儿都没有留情,摆明着是冲她的性命来的。

忆涟大骇,没想到夏盛卿入了

一趟宫,不仅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反倒对自己杀意更浓,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双腿不住的扑腾着,费劲力气吐出“解药”二字。

夏盛卿手上的力道一窒,下意识的松开手,忆涟侥幸逃的升天,忙捂着被掐红的脖颈不住的咳嗽,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向前看去,已经不见夏盛卿,她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抬脚就对着夏子衿的屋子跑去。

馨儿守在门口,眼见夏盛卿沉着一张脸过来,吓的心肝直颤,又想起夏子衿身边有真文真武两个神秘人保护,不由挺直腰板,横移一步,挡在门前,手臂张开,阻止夏盛卿进去。

夏盛卿看着她这番姿态,眼露疑惑,压着怒气命令,“让开。”

巨大的压力直接袭上馨儿的心房,她脸色一白,差点儿没有抵抗住让开来。馨儿狠狠一咬舌尖,借着疼痛感,逼迫自己同夏盛卿对视,依旧拒绝的阻止他,“夏总管,公主吩咐了,不允许您进去。”

夏子衿尚在昏迷,自然没法吩咐她。可她一个丫鬟,做出这等举动实在是不妥,因而只能硬着头皮胡诌。夏盛卿眼睛一亮,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子衿醒了?”

听着他这样亲昵的称呼夏子衿,再想到他竟然和忆涟合谋给自家主子下毒,馨儿就觉得一阵恶心,张嘴就要骂人,屋子里突然传来声音,馨儿一怔,也顾不得阻拦夏盛卿,连忙推开门,快速的走到床榻前,抚着不知何时醒来的夏子衿坐起,眼含心疼,“公主。”

夏盛卿见她醒来,顿时面露喜色,手指不自觉的摸了下藏在袖子里的药瓶,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下,馨儿有意阻止,可又怕此刻夏子衿若是知道了真相会受不住打击,从而晕过去,还打草惊蛇。

因而她嘴巴里的话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不甘心的咽了回去。

只是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夏盛卿虚伪的模样,抬起头,对着房梁投去一个拜托的眼神,这才恨恨的出去。

夏子衿看着她似是同夏盛卿闹别扭一样,哑然失笑,转而看着夏盛卿,极力露出个温和的笑来,“你方才同馨儿那丫头在外面说什么呢?闹的那样大声?”

“还不是为你不让为夫进来。”夏盛卿抓着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很是委屈的道,“子衿,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所以,你千万不要让馨儿将为夫拦在外面。”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深情表白,夏子衿一头雾水,开口打断她,“我什么时候叫馨儿拦着你了?”

夏盛卿一愣,垂眸见她当真面带疑惑,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脑子里划过馨儿这几日的表情,漆黑的瞳孔里就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来。

夏子衿见他出神,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着馨儿这丫鬟胆子太大了些,竟敢冒充你的名义,不放为夫进来。”夏盛卿回过神来,笑盈盈的转开话题,“难不成那丫鬟暗恋夫人你,所以想趁着夫人昏迷,好偷偷霸占了。”

听着他这荤话,夏子衿禁不住啐了他一口,刚准备说话,一股子血腥气就从喉咙里涌上来,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直接呕了出来,夏盛卿含笑的眸子立刻惊慌起来,连忙抚着她躺下,从袖子里取出药瓶来,揭开塞子,倒出一粒药丸,递到夏子衿嘴边。

夏子衿呕了血,意识再度模糊起来,只是她心底是相信夏盛卿的,对于他递过来的东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舌头舔了一下,就将药丸含入嘴里,夏盛卿立刻端来温水凑到她嘴边,夏子衿温顺的张嘴喝下,连带药丸一起吞下去。

光是这些东西就像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不过一会儿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夏盛卿看着她睡着,满眼痛苦的捏紧手中的瓶子,站起身,大步走出去。

馨儿就在院子里站着,看到他出来,下意识的后退,紧跟着又不服输的挺起胸膛,对着他冷哼一声。

看到她这副态度,夏盛卿不由眯起眼眸,直接伸手拽住她,刚准备问话,就见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夏盛卿眉头一皱,手掌无力的松开,馨儿揉着发红的手腕,差点没忍住直接质问出声,就见他正紧紧盯着某个地方,她转头看去,就看到忆涟正款款走来,不由呼吸一窒,心里掀起滔天的愤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