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关了门。
夏于看着我,直接说道,“洋洋,半年时间过去了,孩子也生了,我现在想要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嫁给我?”
真诚的男人,开门见山的说法。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帮了我好多好多。
我想着他的付出,想着他的好,想着这两个月以来,他真把我的孩子当他的孩子疼,我吐一口气,正打算开口,他又抢先说道,“洋洋,你考虑清楚,真的,不要随便决定。因为,你一旦决定,我就会认定,绝不会更改!”
他这话说出,我猛的看向他,“夏于,你……”
“对!我就是这样的人。假若你说真的嫁我,哪怕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放开你。可你要是说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实实在在的山里汉子,即便是去过了那样的大城市,也一样很实在。
这样一来,我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
答应嫁了他,心不在他身上,对他何其不公平?
不答应他,可他对我这么好……
关月在院子里突然喊了起来,“洋洋!你想清楚,是报恩,不是报仇!你要嫁了他,才是恩将仇报……”
一话喊完,气得我想摁死他!
捣什么乱!
“哥!你别说话行不行?”
什么叫我嫁他,才是恩将仇报?
我有那么……不入流么?
经关月这么一打岔,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只是心情莫名就轻松了一些,看着夏于说,“我……”
夏于却忽然摆手,打断我,“洋洋,什么都不要说了。从你的眼睛,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不要说了,再给我最后一点自尊,可好?让我最后照顾着两位宝宝过了百日宴再离开吧。我真的喜欢她们,很喜欢她们。”
一字一顿说完,夏于真的不再看我,慢慢的垂了头,走向门外。
“夏……”
我刚想叫他,可又顿住。
因为,这半年以来,我也真的试着努力去爱他了,可我发现,不可能。
我已爱了燕丰,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
所以,“对不起。”
低低的声音慢慢的说出,夏于的背影又僵了僵,然而迈步而出。
院子里,关月又跟他吵吵了起来,我静静的坐在屋子里……
日头渐斜,谁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顺着声音找,关月进门直接就把电话扔给了我,“接!”
看着屏幕上那备注的只一个字:燕。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电话接起,没有出声,只有呼吸。
那边却已经听出来了。
燕丰式的冷漠,只一句话,“丁洋,你敢嫁他,我就杀了他!”
一句说完,电话挂断。
冷血的狠,真是没有半点迂回的余地。
虽然说现在法制社会不能杀人,但我却知道,燕丰要是真的想动手,那是绝不会手软的。
他宁可死,也不要让我嫁别人。
哪怕……同归于尽。
疯狂的男人,已经没什么理智了。
“关月。还给你。”
手机还给了关月,心中一片……道不出的空白。
想到那夜暴雨,想到他义无反顾的离开我,头也不回的任我独自走近暴雨之中,我久未动起的心口处,忽然又撕裂的难受着。
不是不爱,只是埋葬。
爱到极致,便只有恨了。
深深的吸口气,不作声的起身,先去厨房看了看,没人。
再去将刚刚又重新牵回来的牛栏那里看了看,夏于正在喂养。
新鲜的草料扔进去,老牛吃的很好。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或许察觉到了,或许没有,但是,他从未回过头。
是了,这个男人,也是很骄傲的一个人。
他之前那么大的思想斗争,决定不管如何要娶我。
可现在……反悔的依然是我。
是我对不起他。
吃过了中午饭,下午时间悄悄就来了。
夏于一直显得很忙碌,忙得我想找他再说几句话,都抽不出时间。
我知道他的心思,索性,自己心里烦,便出去走走。
到了常去的海边,海风吹过来,吹的我的满头秀发凌乱,远远看着,就如一个疯子。
然后,海风也有好处,吹着大洋彼岸的桃花就来了。
姥爷说,要看这里的春暖,我想,他一定会看到的。
站在之前扔到手机卡的礁石边上,看海浪的声音,一波一波的在脚下响起,心头忽然安宁,想着现世独好。
身后,似乎有脚步声,应该不是芊芊,就是关月。
脚步声比较轻,我想,应该是关月。
特殊工作的人,身手都比较好。
“哥,我想明白了。我以后,谁也不嫁了,你觉得夏于不好,我就不嫁。可你觉得燕丰好,我依然不想回去……”我目视着在大海,话说得苍凉,“可是哥,你知道不知道,我很累。”
“妈过世的时候,我还小,不懂事,我也不在你们身边,不懂什么叫悲伤。所以,我错过了我的妈妈,最后的一面。”
“爸过世的时候,我大了,回来了,也懂事了,然而,我从来不知道我是爸的亲生女儿,所以,我依然很遗憾,我错过了真正的喊他一声爸。”
“姥姥过世的时候,我见她了,也喊了,可时间太短,我不甘心,依然是遗憾。”
“现在,就是燕丰了……他对我好,我知道,可是,对我再好,那又怎么样了?我的爸爸,他的妈妈,相粥离世,都是因为我们。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嫁他,爸也不会早死,燕丰妈妈也不会在监狱里惨死。”
“再加上,关婷,路涛 ,路宁……还有那两个无辜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究底,是因为我啊!”
“哥,你说,这世界上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他们都会活得好好的?”
“孟晴柔虽然不好,可她有句话说得很对,我是一个扫把星,谁碰谁死……我就是祸水!”
“克了我的父母,克了燕丰的父母,再克了姥姥,还有关婷一家……再往前说,也把你跟芊芊的孩子,克死了。”
“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详的人啊。其实,我真的不该寻找什么亲人。我就活该,独自孤老。”
海风吹过,我闭了眼,眼睛里酸酸的,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