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听着,妈妈的名字很好听。
“那一年,爸爸弄丢了你,妈妈一气之下离开了爸爸,可很快,妈妈忧虑成疾就去世了。外婆不再认爸爸了,于是后来,爸爸就带着我离开了原先的家,来到了这里。一路走一路寻,也算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关月说着从前的事情,目光更加温柔。
我吸了吸鼻子,“那之前我们家应该在哪里?”
“是在很远很远的西北方,一个名叫社镇的小地方。不过现在,已经早已发展起来了吧?”关月悠悠的看着西北方向,我也跟着看着,然后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外婆?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婆不知道还好不好?”
虽然从来没见过外婆,但我相信,外婆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当年也很疼妈妈。
要不然,在我小时候弄丢之后,外婆也不会一怒之下与爸爸断绝了来往。
“嗯。等这里事了,我们就去……”关月说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几乎是反射的接起,“燕丰?”
我一把抢过,着急的道,“燕丰,你怎么样?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家里出事了……”
话到这里,我忽然就委屈得泣不成声。燕丰的声音很粗嘎,似乎很累,又压抑着什么,“洋洋,别慌。我很快就回去了……大约,需要四个小时吧。”
话很简短,说完就挂了。
我知道,我要留在这里了。
“好,那我们附近找个地方吃饭,刚刚晚饭也没吃好。等一下再给芊芊和燕中将打包一些。”关月说,引了我出去,我们附近找了个小餐馆,随意吃了些包子。
很简单的饭。
不过有点小贵。
没办法,这里的地界,就这样的价格。
吃过饭,意外的下了雨。刚开始还是毛毛细雨,后来渐渐的就下大了。
我看着天气,想起一句话:春雨贵如油。
“想什么呢,先回去吧。”
关月打包好了包子,还带了醋,我们一起进了雨中。
这样的雨湿不了衣服,慢慢走也没事。
“还是快点吧,你身体不好,别再淋雨了。”关月说一声,我加快了脚步,心里却总是乱七八糟的不安稳,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进了医院,芊芊已经在大厅里坐着,见我们回来,马上道,“怎么样?联系上燕丰了吗?”
我点点头,“已经联系上了,不过他说,回来之后,要四个小时。”
时间有点长,我不想催他。
“嗯,只要联系上就行。”
芊芊哆嗦着,出来的急,我们都没有带衣服,关月把包子递了过来,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抱着衣服,还着一个保温桶。
“快接一下,把衣服都穿上,保温桶里有些小粥,赶紧吃。”
东西给了我们,关月说他去看看燕中将,便离开了。
我与芊芊在大厅里吃着饭,粥还热着,吃着身上热呼呼的,可总是哪里不安。
“洋洋,别急,会回来的。”
芊芊安慰我,小口小口的吃着包子,我看她也哭红了眼,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样的事……生死病死,人之常情。
然而孟雨柔属于意外死亡,我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沉默着喝粥,手机亮了起来,我一看是燕丰,再看看时间,才刚刚一个小时,这是怎么了?
心,猛然就跳动得更加厉害。
“喂,燕丰?”接起来,我几乎是声音发颤的在说,那边却是薛虎的声音,他说,“嫂子,我有点事跟你说……”
“唔,你说。”
心慌的感觉更明显,我紧紧握着手机,连粥撒了都不知道。
我猛的站起身来,粥落在地上不去管,连声音都显得干巴,“不过薛虎,你怎么拿燕丰的手机,你把手机给他好不好?我跟他说话。”
薛虎忽然就沉默下来。
我下意识看着医院墙上的大挂钟,一点,一点,数着时间。
整整过去了差不多半分钟,薛虎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嗓音沙哑的道,“嫂子,队长他,不方便接电话……”
话一落,我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腿一软,重新坐了下来,很想说,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然后,却又有一个声音说:不,你必须听!
必须听!
我深深的吸口气,“我听着,你说。”顿了顿,我再度让自己冷静,不等薛虎出声,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薛虎,你告诉我,燕丰他是不是出事了?”
明明刚才通话时,虽然累,但还好好的。
这才刚刚过去一个多时间,怎么就这样了?
薛虎的声音哽咽,几乎要哭了,“对不起,嫂子……队长他非要亲自开车,我们拦不住。这里下起了雨,结果就,就……”
后面的声音,薛虎没有说出来。
啪哒!
手机落在了地上,这一刻,似乎除了满脑子的空白,没有别的想法了。
“我要去找他。”
我说,站起身就走,芊芊也听出了不对劲,急忙拉住我,“洋洋,你疯了?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你去哪里找他?不是四个小时就回来了吗?这才过了一小时而已……”
可是我已经等不急了。
我一分钟都等不急了。
“芊芊。如果是你……关月出了事情,你不会马上去找他?”
我低低的说,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芊芊也呆了,她慢慢的松开了握着我的手,眼里也盛满了泪,“不,你说什么?表哥他,他怎么了?”
燕丰是她的表哥。
我吸吸鼻子,“芊芊,他出车祸了……他在往回赶的路上,出事了。”
弯腰捡起电话,我拔腿就走,“芊芊,告诉我哥,我去找他了……”
今夜,我一定要找到他!
哪怕是死,我也要亲眼看到他!
电话重新拨了出去,这次换了马一接起,声音同样带着哽咽,“嫂子,队长出事了……”
“我知道!”
“正在去往军区医院的路上……”
“行,把坐标发给我!”
我冷静的说,拿了关月的车,把手机放下,很快,马一的坐标发了过来,却是急切的提醒道,“嫂子,天黑路滑,你开车一定要注意,千万千万,不要再出事。”
“好!”
我答应一声,把电话挂断。
导航打开,看上面的距离,竟在五百公里……差不多是帝都郊区。
我抿了抿唇,先冷静的看了油表,发现油不多,先开去了加油站,把油加满,打火起步,脚一踩油门,车子“嗡”了就冲了出去。
黑暗的雨中,我将车灯打开,像一只出现于深夜里的幽灵,我冒夜连夜,赶向了军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