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到老中医这里,不止抓了脚上的药,主要是看了身体。
老中医说我小产后没休息后,还受了寒,更加是虚不受补,像这样的情况,要从根上治,是要慢慢养的。
开了一些草药回来,并嘱咐我一定要按时喝药,并且,要注意保暖,如果有条件,还要加上泡脚。几管齐下,一个月养好身体就不错。
我跟关月自然是什么都应的,可燕丰也很上心,一听说熬夜,直接就从老中医的家里买了沙罐,买了漏勺,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更把老中医的嘱咐,记得是清清楚楚,多少药放多少水,熬多长时间,等等……事无巨细的记住。
辞别了老中医,又花了两个小时时间走完山路,回到了湾子村,燕丰下了车,二话不说把后车门打开,一把又把我抱了进去,抱进了屋。
我这时也不吭声了,反正怎么样都是要抱,省省力气。
“好了,你就在这里休息,有什么事叫我。自己别下地,记住了吗?”
大概是燕丰也真的没想到,我的身体会虚成这样……如果换个比喻来说的话,按老中医的意思,我这身体原本就是个盛饭的汤勺,盛一勺都是满的。可现在……四处都是窟窿,可以捞饺子用了。
虽然这比喻很让我哭笑不得,可事实就是如此。
很形像。
“关月,等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出了院子里,燕丰又跟关月说道,关月顿了顿,答应了,“什么事?”
“队里的事。”
两人去外头说,后来我就听不到说什么了。然而到下午的时候,车子没了,关月也不见了,我联系到之前两人说的事情,心里跟着一颤,赶忙问道,“你让关月回去了?”
“呵,你耳朵倒是挺尖,听到了?”
燕丰不以为意的说,这会儿正在外面灶上坐着锅,帮我煮什么红枣粥,要补血的。我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怎么会不知道。
又马上回神,憋住了,换个话题,“听到了啊……”又假装不了解的问,“什么队里的事?你们有事瞒着我?”
燕丰就回头看着我,那眼神让我觉得……真的像什么都清楚似的,一切的一切,只有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我不想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村里的阳光,到半下午的时候,其实挺暖的,就让燕丰把我抱了出来,坐在廊下的台上晒太阳。
燕丰还顺手塞给了我一个抱枕,让我无聊时抱着玩……我一头黑线,多大了?还无聊了玩。
“燕丰,村里有好多孩子的,你把他们叫几个过来陪陪我吧。”
没有电脑,手机不让看,美其名曰,享受这难受的农村风光,可依然是无聊。
“行,你找几个?”一边将粥从炉子上弄下来,一边答应了,又看看天气,“已经下午了,玩也就玩一会儿,要不等明天也可以。”
我心下知道,燕丰是为我好,可我怕跟他独处。
因为他这人太过精明,一不小心就会入了他的圈套,顺便把自己祖宗八代都卖了,更何况……我对他的定力,基本上有等于无。
想想,也答应了,“明天也行。对了, 你熬的粥好了吗?我饿了。”
关月走了,只剩下我跟他两个人,我也不想找他麻烦了……万一生气了,再把我扔下,我不得饿死?
“知道你饿了,来,先给你盛一碗。等下我再煲个汤,你也喝点,想要吃饼吗?顺便再烙个饼。”燕丰一边忙乎的盛饭,一边嘴里不停的说着,话痨。
堂堂一国军人,变成了橱下的炊事员,其实也挺委屈他的。
不过他愿意的话,我也不介意,倒是很想看他怎么烙饼,当下便道,“好啊,我看着你弄……”
燕丰顿了顿,便斜了我一眼,像是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似的,把热乎乎的粥碗递到我手里,“行,马上就做。”
下到院里,舀了水洗手,然后就往外走,我一呆,“喂,不是要烙饼吗?你干什么去?”
“去找人来帮忙。”他头也不回的说,扬着手走了,我又愣了愣,接着慢慢的笑了,还以为你真能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有不会的。
他所谓的找人帮忙,就是把李大婶找了过来,帮忙烙饼,顺便再给人家点报酬。
李大婶不要,很热情的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这要什么钱啊!关月那小子在的时候,也没少到我们家吃饭,我们可不能要这钱。”
“李大婶,这一码归一码。你看,我们初来乍到的,吃的方面,也真的不太会做,这点钱的意思就是,如果回头我们不做了,就去大婶家里吃,就当是入伙费了,好不好?”
燕丰很会说话,一番话说下来,说得合情合理的,李大婶想了想,也就为难的收下了,但还是加了一句,“这太多了……”
“不多不多。”我连忙插话说,“这要住好几个月呢,我们还怕这点不够呢。”
我看了眼燕丰拿给李大婶的钱,有那么一沓,我的眼力估计,大概有好几千。
等李大婶不好意思的接了钱走了,我问燕丰,“你给了多少?”
燕丰看我一眼道,“没仔细数。除了给你抓药的钱,剩下的那沓都给了……”
噗!
我抓药……好像只花了几百块,那一沓就是一万整啊!
这意思就是说,燕丰这一给,九千多出去了。
我挑挑大拇指,“行,你是爷,你大爷!”
这钱该给是该给,就怕……给的多了,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贪念与误会。
万一这事传出去,我们不成了别有用心的人了?
毕竟,贪财的人,哪里都有,之前那个村里还有付大姐那样的坏人呢,也不能保证这个村里没有。
“洋洋,你该相信我看人的本事。要不我们打个赌,李大婶要是把这事说出去了,以后我听你的。反之,以后所有事情,你听我的。怎么样?”
燕丰与我打赌,乍一听,这赌的很公平。可仔细一想,一点都不公平。
真是奸诈的狐狸,这是时时刻刻想着要坑我!
“NO!”
我拒绝道,“……你既然看人的本事那么准,我就信你算了。”
对李婶,我的印象也不错。
蛮好的一个人。
“嗯,也行。”燕丰突然出手在我头上揉了揉,在我忍不住发飙以前,又迅速抽手,一本正经的说,“饼烙好了,我们吃饭吧。”
李大婶过来,不止给烙了饭,还有菜。
然后我没想到的是,在以后的整整三个月内,李大婶包了我们两个的所有吃喝。不是过来做饭,就是过来送菜……总之,直到此刻,我才发觉,这燕丰真是狡猾得让人心底生寒。
他是早就笃定李大婶收了那钱之后,一定会觉得不好意思,一定会天天过来做饭做菜的……
我也不得不承认,对于人心的把握,燕丰若论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几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