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溪愣住，茫然地看向旁边的医生，后者回答：“老人家本来就有埃尔茨海默症，再加上脑溢血，记忆产生问题。”

“那还会恢复吗？”林浅溪一想到外婆可能不认识自己了，心尖就像被针扎了一样。

医生说：“需要观察。现在还说不好。”

医护走后，林浅溪拉着外婆的手，嘴角挂着笑，但眼睛一直红红的。

外婆虽然不记得她，但还是那个慈爱的样子，“小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哎呦，是不是找不到家了？”

“外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林浅溪不死心，“我是你的外孙女。”

外婆怔愣了几秒，好像在想，最后纳闷地说：“我哪有外孙女？我只有一个女儿。”

林浅溪还想说什么只听外婆说：“我女儿根本不能生孩子的。她呀，这辈子都当不了妈妈的。”外婆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那个样子，是心疼坏了自己的女儿。

林浅溪记得苏玥医生说过，得了埃尔茨海默症的人，会对过去的事情记得更清楚。

她不知道外婆坚持说，她的妈妈不能生育，也根本没有孩子。

她只当是外婆的记忆出现了错乱，大概是把别人的事情安在了她妈妈的身上。

毕竟她这么大的人都在这呢。妈妈怎么可能不能生育呢？

外婆刚刚苏醒，精神不济，没聊多久又睡了。

林浅溪回到自己的病房，就接到了曲杰的电话。

“姐，我听说外婆病了？好些了吗？”曲杰语气里都是焦急的声音。

他跟着姜城越出差，刚回到港城，姜城越听姜竟说了林浅溪的事。

林浅溪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黄子俐，只不过交代姜竟不要告诉霍衍。

但没交代他不要告诉姜城越。

当然，林浅溪也没想着瞒着姜城越，确切地说，就没想起姜城越。

“脑溢血，之前昏迷，今天醒了。”林浅溪没提那个行凶的人，只是简单说，“不过，好像记忆出现了偏差。”

甚至连她都不认识了。

外婆可是最疼她的。

曲杰微微叹息，“外婆本来就身体不好，这一折腾难免。姐，你也别太担心，好好养，外婆会好起来的。”

得了埃尔茨海默症的人，记忆只会越来越乱，到最后连自己是谁恐怕都不知道。

林浅溪见识过太多。

之前她没钱，只能送外婆去一般的养老院，里面有的老人，甚至到最后都不能自主吞咽，只能下胃管苟延残喘。

她舍不得外婆受这种罪，才使劲赚钱，送外婆去港城最好的疗养院。

就是想在外婆的余生，让她更舒服一些，她也能多尽点孝。

所以，曲杰的话也不过是在安慰她，她领情，“谢谢。我没事。别担心我。”

曲杰又说了几句，突然想起什么跟林浅溪说：“对了，姐，上次我跟我妈套话，她跟我说了一些事。是关于当年的。”

之前曲杰告诉林浅溪，他爸妈说，有人要掩盖什么事，所以才出钱封方娟的口。

曲杰怀疑林浅溪父母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你问到了什么？”林浅溪有些焦急。

曲杰说：“她说，她也不认识那个人，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当时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她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偶然听到对方叫她程小姐。”

姓程的女人？

曲杰说：“我妈知道说漏嘴了，后来就坚持不肯说别的了。好像很怕那个人。”

林浅溪想到，这么大事，对方又给了钱，肯定也会威胁方娟他们。

应该给了不少钱，那段时间，林浅溪印象中，方娟他们还扩建了厂房，还了不少债务。

但现在想起来，心寒得很，当时她父母有一些赔偿金，本来是想给外婆的，老人岁数大了，唯一的女儿又去世了。

但是方娟他们坚持要那个钱，还不惜以抚养林浅溪为理由，跟外婆谈判。

外婆最后为了林浅溪也就妥协了。

结果，方娟其实还有另一笔赔偿金。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见林浅溪不说话，曲杰又说：“姐，你别着急，我会再跟我妈套套话。最近我有点忙，所以不在港城。但我有新消息给你打电话。”

林浅溪心头一热，这个弟弟还真的没白疼，“好。你自己在外地也注意，吃饭可别凑合。”

说着，曲杰那边信号好像变差，声音断断续续，“好的……姐……我回不去……但……他回去看你。”

林浅溪没听清，以为他说，他回来再来看她，后来就断了。

也没再想什么，林浅溪看了看手机里信息，又看了会儿新闻就又睡着了。

她这两天很嗜睡，可能跟脑震荡有关系，也可能太累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那身形很熟悉，她又闭了闭眼睛，没辙地叹口气，好像认命了似的，“你还是来了啊。”

对方一怔，“嗯，曲杰告诉我，我就赶回来了。”

这声音……不是霍衍。

林浅溪猛地睁开眼睛，才看清楚，是姜城越。

她满脸的茫然和意外，姜城越看在眼里，无奈地笑笑，“怎么，不想见到我啊？”

林浅溪抿着唇，刚才她是真的以为是霍衍。

姜城越微微摇头，“你不是不让姜竟告诉他吗？他还不知道。”

林浅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不是在外地出差吗？”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姜城越微挑眉梢，“曲杰没告诉你？他一告诉我你的事，我就赶回来了。”

林浅溪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曲杰信号不好的时候，说的那几句话，大概是，他回不来，但是姜城越回来了。

她缓缓坐起身，因为刚睡醒，身体还不怎么听使唤，有些费力，姜城越上前帮忙，也只是绅士地帮她扶了一下枕头，好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你也不用专门回来的，学长，我没事了。我外婆那，也是老毛病。”

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就是她的事，姜城越也不用太上心。

姜城越怔愣了一瞬，“他让你跟我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