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戴好衣裳下楼,刚绕到前厅,就见慕容诗文一脸趾气高扬地坐在那里,仿佛在向我强烈宣示着她在这慕容府中身份地位是来去无阻的。
我无奈坐下,她带着点不屑的笑看来说:“我说四姐呀,你可胆子不小啊,居然跟起义军私通。”
“什么意思?”慕容诗文的话让我大脑霎时空气了过去,她怎么会知道我跟起义军的事?
“今日我和娘亲要出门时,老秦叔截下了起义军给你的书信……”慕容诗文话说到这顿了下,旋即挑眉带着几分激将法:“要不是你这张脸,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起义军混进来的细作,四姐啊四姐,当年我娘亲不过是让你去武当山守个孝,怎的如今回来,是记恨当年,要报复我们吗?”
我听完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慕容诗文能因为一封书信,瞎猜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等,刚才她说起义军给我的书信,难道是蓝玉给我写的?
可是蓝玉不可能在信中透露自己是起义军身份才对,怪了……这事情让我想不明白。
于是我试探问她:“你怎确定那捎来的书信便是起义军给我的?无凭无证,五妹这是要污蔑我吗?”
“这个我娘自有办法,总而言之,我今天过来,只是做个好心提醒四姐,莫要做出损坏慕容府名声之事,可不见得爹爹届时会念旧情,以后凡关于你的书信都必须严格处理。”慕容诗文自说自话,我听着怎么觉得奇奇怪怪的,听到最后一句我差点气得想摔她出去。
“别太过份了。”我说得切齿,居然这么卑鄙。
“怎么?心虚?自己跟起义军私通还有理?你别陷害我们慕容府于不义,这可是元朝天子脚下,一但被发现判国,那可是诛连九族的,我们可不想被你这外人牵连,若不是你流着慕容家的血,我娘顾及慕容府的名声,一早送你去见官了。”慕容诗文厌恶地眼神,嘴里说得像头头是道。
可那我怎么听都觉得她的话破绽百出,蓝玉不可能在信中自暴身份,倘若他是这么无脑的人,还怎么可能摔兵打胜仗。
但不管怎么说,蓝玉给我的书信,不能让他们扣下了。
“慕容诗文,你少污蔑我,平白无故给我安个罪名,对你和你娘有何好处,我回来本就是你们的意思,还是你们认为我的回来构成了危胁?”倘若不是,干嘛针对着我。
“别把自己看得太有影响力,真要捏死你,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慕容诗文脸色阴冷,道出口的话好不嚣张。
我信,我信他们有本事能阴死府上随便一个人,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我,想把我跟蚂蚁一样捏死,他们还没那个本事。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越是逞能才越喜欢耍嘴皮子功夫。
慕容诗文见我不说话,轻蔑地哼了声:“呵,知道怕的话,就少说两句,别做多余的小动作,要知道在慕容府中除了爹爹,我娘亲最大的……”
她的话无非在冲我说:顺我者倡,逆我者亡。
就不信她母女俩真能把我怎样。
然而,事情最后的结果告诉我——想法太天真了。
午休的时候,慕容诗文才来过一趟警告我,临近晚膳我被张氏派家丁过来请了去祠堂,宝香和春禾担心紧随尾后。
去到的时候,我被两个家丁押到天井那跪下,前方是慕容府的列祖列宗的灵位,天色已黑,祠堂里点了不少灯笼,映出其中的阴森。
张氏和慕容诗文带着几个丫环坐在一边喝着茶,那老秦和五个鱼肉道士也在场,除此之外,便无其他人。
张氏和慕容诗文见我被押进祠堂,放下手中茶杯,先后起身信步走到我前方的屋檐处,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张氏勾起个阴毒的笑问我说:“吉祥,你可知自己犯了何错?”
我闻声咬牙撇开头,不用猜都知道她俩母女给我安了个什么罪名。
真没想到先前在营中除细作,如今被有心人栽脏自己是细作,真是个大笑话。
“在外野生野长的孩子,脾气就是倔,以前没人教过你,性子太倔可是要吃苦头的,乖乖磕个头认错,我还会给你少两个板子。”张氏的话尖酸刻薄。
我刀子都挨过两回,还拍她板子不成——哼。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他们要针对我也是有原因的。
我刚回家的那晚,就让老秦挨了十五大板,之后又间接揭发了老秦儿子阿柄杀了自个媳妇翠莲的事,虽说阿柄最后被翠莲活活咬死吃掉了,但险些让他们吃了牢狱饭,如此之后,他们还怎可能让我安生,我猜得对吧。
“嘴硬可是行不通的,来人啊,给我先打十个大板,倘若还不认错,再打十个大板。”张氏阴恻恻地勾起嘴角下令。
春禾和宝香一听,春禾立即给张氏和慕容诗文下跪求情:“大夫人,五小姐,念在四小姐是初犯,你们就饶她一次吧,绝对不会有下次的,毕竟四小姐初回府中,很多规矩需要慢慢学习……求大夫人,五小姐开恩,网开一面……”
宝香则是趴在我身上,阻止家丁给我下板子。
“我说春禾,你一个做丫环的懂什么,你家四小姐犯的可是判国罪,今日家法伺候不过是一个忠告,倘若他日让她牵连整个慕容府被砍头,可就不是我们开不开恩了。”慕容诗文夸大其词吓唬春禾。
春禾听完震惊地看向我和宝香,脸色苍白问:“四小姐,五小姐说的可是真话……”显然春禾已信了张氏母女俩的鬼话。
可我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我说没有就没有。”
就算我和起义军有交情那又如何?
起义军在为汉人争回天下太平,何错之有,怎就不能跟他们有交情?
哪怕起义军到最后可能会失败,我就不信元朝这种暴政能千秋万代,汉人的地方和家人,岂能让外人践踏和伤害!
先撇开这些问题,眼下张氏不过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替老秦出口恶气,以便在我爹回来后给外合情合理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