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的课基本上都是自习,不是正课,两节课都是英语课,老师姓安,名字叫小裳,师大毕业生,河西省省城秦城人,才工作两年的一个年轻女老师,长相也很漂亮,在一中师生中都很受欢迎。
安小裳这会儿坐在讲台前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有可能是备课,那垂头低眉的样子引得不少男生偷瞄,因为是自习课,除了不能到处走动外,其他方面都相对自由,偷瞄的男生拿着课本挡在面前,嘴里像唱一般的念着英语单词。
杨帅对背英语单词完全没兴趣,而且像这样的练法根本就没多少效用,发音很不准,真拿去跟英美人对话就完全傻眼了!
胖墩时不时探头过来偷瞄一下,他看到杨帅一副沉思的表情,还是认为他受了李圆圆这件事的打击,搞不好还是在给她写情书,之前虽然一力否认,但胖墩只认为杨帅是因为面子的原因而否认。
胖墩探头瞄的时候,只见杨帅在本子上写了很多个“明珠”这两个字,倒是有些奇怪了,明珠是个人还是颗“珠子”?又或者是个什么东西?
但肯定不是李圆圆,李圆圆小名和外号都不叫这个。
九点刚过,下课铃一响,走读的学生蜂涌而出,县城城中的学生,一中也有八百多人,一中是县城重点高中,人数比其他几所中学都要多。
“杨帅……”李俊波叫了一声,追上前来,瞄了瞄胖墩,又瞄了瞄络绎不绝的学生,悄悄说:“李圆圆的事,你听说了吗?”
作为杨帅的两个死党之一,李俊波自然也知道杨帅对李圆圆暗恋的事。
虽然是死党,但现在的杨帅对胖墩和李俊波他们一起曾经干的那些事纯粹没有一点儿兴趣,站在他的角度看这些事,就好像成年人在电影院里看儿童片一样,看了听了也是心不在焉的。
杨帅没有回答李俊波,只淡淡然点了点头,仍然一边走一边想着他的事。
胖墩向李俊波暗中递了几个眼色,示意杨帅已经知道这事了,让他不要再提,李俊波这才住了嘴。
杨帅的确也没怎么在意,还半年时间,他们一个个的都十八岁了,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嫁人不奇怪,再说也不犯法,只是拿不到结婚证和生育证,得等到女方法定二十的婚龄才办得到,不过只要有关系,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问题,青山这边没到结婚年龄就结婚生小孩的女孩子多得很,只要不是超生,有点关系都能蒙过去,没关系的也可以拖到到年龄后再办。
李圆圆要退学回家结婚嫁人,学校老师有责任心的还有可能会去家访劝一下,能做回工作的就做,做不回的也只能由她去。
一路上杨帅都是一句话没说,胖墩和李俊波几乎都认定了杨帅为这儿伤着心,也没敢多说别的,在老地方分开各自回家。
杨帅回家后,妹妹杨雪也刚回家,问他要不要吃东西,杨帅有点困,说不吃了,洗了脸就到床上睡了,杨雪自己并不想吃,只是问哥哥,见他睡了也就不做饭,又复习了半个小时功课才睡觉。
睡了一晚上好觉的杨帅第二天倒是精神抖擞,在老地方碰到了胖墩和李俊波,只见这两个家伙揉着红肿的眼睛,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禁笑道:“你们两个昨晚梦游了?跟梦中美女纠缠了一晚?”
“老大,你这话让我很伤心!”胖墩当即跳了起来,“昨晚睡不着,老是在想你的事情,谁让我们是死党啊!”
杨帅哈哈一笑,摆摆手说:“你们两个是自个儿春心荡漾了吧?别拿我来做挡箭牌,好了,从今儿个起你们就别再提李圆圆的事儿了,我对她不感兴趣!”
胖墩望了望李俊波,如此爽快的杨帅反而让他们更认定他们猜测的是对的,舔了舔嘴厚嘴唇,又说:“杨老大,我觉得不想李圆圆其实是好事,二班的张琴也是我们校三大校花之一,听说她比较好追,不如你把目标转移到她身上,我们今天就来制做新的作战计划……”
杨帅忍不住伸手敲了胖墩脑袋一记,笑骂道:“你们这两个家伙,雀儿都还没长毛毛就老想这些事,你们这么搞爸妈都知道吗?”
胖墩和李俊波都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明白杨帅是在调戏他们,胖墩瞧着神情自若,没有丝毫不痛快的表情,忍不住问:“杨老大,李圆圆的事,你真不在意?”
“你看我像很在意吗?”杨帅摊了摊手,笑道:“你们以后就别再搞这些事了,我对李圆圆那样的不感兴趣,再说我现在也不想干这样的事,十七八岁的学生谈恋爱,你们觉得合适吗?”
这话把胖墩和李俊波搞得瞠目结舌!
“杨老大,你是不是……”胖墩呆了一阵,张口就问杨帅是不是受了刺激了,但一想这话问不得,硬是吞了回去,然后扯了别的话题,“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杨帅笑吟吟的比划了一个“S”形:“我喜欢这样的,上凸下翘,看了会流鼻血的……”
胖墩呆了呆,随即嘿嘿笑了起来:“杨老大,你好这个啊,我二堂哥家里买了台VCD,有一张毛片子,哪时我带你去看,麻痹的,里面的鬼婆子胸脯大屁股大,就跟你比划的那种身材,整得嗷嗷叫,狗日的鬼婆能吃人……”
一说起这个,胖墩和李俊波两个人脸色立时兴奋起来,杨帅瞄到这两个家伙裤裆位置鼓胀起来,心里暗骂这两个家伙没出息。
午餐时间,杨帅怕胖墩和李俊波缠着他又说毛片的事,抢在前头窜出教室躲开了,胖墩和李俊波跟出来,以为他跑到前头了,急急的追出去。
杨帅等他们两个下了教学大楼后,这才慢慢下去,又怕在外面碰到,索性慢步往河堤过去,转悠一会儿再回去。
三月底,春意盈盈,柳枝儿上的细嫩叶儿像剪刀剪出来,绿油油的,蓝天白云下格外令人心旷神怡。
杨帅深深吸着这二十年后绝对呼吸不到的新鲜空气,转过一丛柳树,忽然听到啜泣声。
一根脸盆粗的大柳树从岸边向河中心方向平行弯曲出去,在河面大约两三米的长度,然后又弯曲向上。
一个少女打横坐在横柳树干上,一束马尾扎在脑后,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装,白球鞋,这是那个年代普遍的“校服”。
一张脸蛋儿很是俏丽,只是脸颊上挂着泪珠儿,杨帅怔了怔,这个女孩子居然是李圆圆!
李圆圆看到杨帅出现,止住了啜泣,不过也没说话,脸色阴沉。
杨帅看得出来,李圆圆眼睛里很有种冷漠和决裂的神态,搞不好还想跳到这河里面去。
其实杨帅重生到这个时候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观察力很强,李圆圆一来自恃相貌漂亮,家庭条件好,平时就很傲气,也自认比同类同学们成熟得多,所以瞧不起同年人。
这时候如果跑过去劝说她想开点,不要干跳水寻死之类的傻事,只会惹来李圆圆的反感,少年人就是这个年纪最为叛逆。
要说在二十年前,杨帅遇到这种情况,他自然手忙脚乱的应付不过来,但是现在,他要对付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儿那还是一点力都不费!
杨帅离得远远的,甚至都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只是指了指河面,说:“这条河最深的地方只有一米,我洗过澡,跳下去淹不死!”
李圆圆霍的一下就拧过头来怒目盯着他,微微隆起的胸脯气得一起一伏。
杨帅又说:“北门外的冯家湾水库是个好地方,水库几十米深,去那儿的人又少,在水里淹了想叫人救都叫不到,沉在水底十天半月都不会漂起来!”
“滚!”
李圆圆再也忍耐不住,怒不可揭的吼了一声。
杨帅摊了摊手,转身就走,不过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说:“对了,还有几句话,我听说你爸妈对你是百依百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我在想,你要是死了的话,你爸你妈是不是就要做乞丐了?”
“滚,**的给我滚!”李圆圆一颗心都快给气炸了,杨帅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割在她心上,割得出血,割得疼痛,但却也让她清醒,她还真的死不得,如果她死了,父母破产后还得背上巨额债务,那就是生不如死!
杨帅看到李圆圆虽然给他气得快爆炸了,但寻死的心思却打消了,也就不再理她,再留下去李圆圆更恨他,直接转身就走了。
李圆圆是回学校来办退学手续和清理自己的私人书本物事,独自心伤下,一个人悄悄来到河边,伤心欲绝中还真是想跳河自尽,一了百了。
但杨帅的话倒是像雷电一样把李圆圆昏沉的脑子劈清醒了。
杨帅只是不想看到李圆圆自杀,至于她以后的命运,他倒并不想去插手,天底下的人太多太多,他也不可能人人都去管,或者可以说,李圆圆在他心里的影子太淡太淡!
到家前的条巷子口,胖墩和李俊波竟然还在老地方拦截他!
杨帅皱了皱眉,胖墩和李俊波不是叫他另行追求二班的张琴的话,就必然是邀他去胖墩二堂哥家看毛片。
谁知道胖墩身子让开,他身后蹲着一个人,杨帅看到他那张脸就是一愣,这个人竟然是王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