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坐在他身侧,男人旁边连个装鱼的桶都没有,他看见傅染四处张扬的样子,笑着搂过她的肩,“凡事不要急躁,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预料接下来的事。”
傅染撇不开眼里的黯淡,MR此次的危机,她怕是躲不过的。
但她并没有告诉男人,他还需要静养,再说这关系到巨大的资金问题,哪怕他真的知道也没有别的法子。
傅染双手勾住他的手臂,头枕在男人肩上,心里有片刻的宁静,在慢慢沉淀。
眼里的场景迅速转变,她看到头顶的灯光很亮,男人赤裸的胸膛挨到她眼前,伸手拍拍傅染的脸,“今天怎么老走神?”
他都进去了,她的思维却还停留在公司的事上。
傅染回神,始终觉得姿势不舒服,又调整了下,他是进入了状态,傅染不一会又开始想别的事,男人双手捧住她的脸同她直视,她这才逼着自己全神贯注。
情欲散尽,傅染枕在男人肩膀处,他手指捏着她光滑的手臂,“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傅染双手圈紧男人腰际,“没有,”她侧过身,“瀚瀚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嗯。”男人轻应声。
傅染见他没有说话,索性噤声,只是觉得男人握着她肩膀的力道越来越紧。
MR办公室内。
傅染胸口觉得憋闷,室内的中央空调一直是恒温,她只觉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来,一双双眼睛盯着她,似乎要让人无所遁形。
倪秘书给她泡杯热茶,“总裁,您没事吧?”
傅染摆摆手,这几天胃又在难受,但旁人丝毫不给她适应的时间,几乎是咄咄逼人,“我们要看到的是MR一步步往上走的实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勒住脖子,倘若总裁不能妥善地解决好此事,我还是那句话,希望您趁早退下来,以免MR受到更惨重的损失。”
傅染一口热茶还裹在嘴中,这个社会多得是落井下石之辈,她目光抬起看向众人,“现在还看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你这番话说出口,恐怕太早了吧?”
方才那道声音继续开口,“这般分明的局势,难道真要撑到最后的收盘有些话才能说吗?要是这次能安然渡过,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傅染落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收紧,经济社会,不止是尔虞我诈,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残忍地吞噬干净。
傅染右手落向电脑,明知结局已定,她站起身,旁边传来韩隽的惊呼声。
“总裁。”
她恍惚的失神一下被拉回去,傅染调头望向他。
“股价涨了,涨至开盘以来的最高点,前几天大幅度揽进果然是有人想蓄意整垮MR,索性最后的关键时刻,有大股资金入市,总裁……”
韩隽抬起头,只见傅染已经来到了窗口,她豁然想起男人昨天跟她说的话,当真,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拂去这萧瑟,原来只需要一点点的暖意。
傅染双手贴上窗面,声音干脆而清醒,“你们瞧瞧,今儿的太阳居然是从西面出来的。”
倪秘书忍俊不禁,先前说话的男人满脸猪肝色,傅染走回办公桌前,她两手撑住桌沿,“我还需要退下来吗?”
几人面面相觑,她啪地合上电脑,率先离开。
韩隽和倪秘书跟出去,傅染走得很慢,待韩隽走近后,她才落低声音道,“能查出对方是谁吗?”
“一般都会做得比较隐秘,哪怕知道些信息也有可能是假的。”
傅染点点头,“你们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隔天,李韵苓便跟萧管家亲自去医院拿报告单。
找得是自家熟悉的医院和医生,DNA鉴定书被锁在办公室里头,医生取好后走出去,在走廊上却跟一个病人撞了个满怀,对方忙不迭说对不起,又把文件袋捡起后交回他手里。
李韵苓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医生回来,“怎么样?”
“这涉及到个人隐私,您还是自己看吧。”医生说完,将资料袋递过去。
李韵苓手忙脚乱打开,眼睛迅速扫过资料,最后落在一排结论性小字上,她重重吐出口气,“幸好,幸好瀚瀚是成佑的孩子。”
医生原本面无神色的脸陡然一僵,他从李韵苓手里接过鉴定书,果然,上头清晰记录着瀚瀚跟赵澜之间的关系。
可,那份鉴定书不应该是这个结果。
明明是动过了手脚的。
李韵苓满脸欣慰,拿回鉴定书后同医生去握手,对方脸色尴尬,却又觉得诡异,只得皮笑肉不笑道,“恭喜,恭喜。”
走出医院,李韵苓心情大好,萧管家笑着开口,“夫人您看,我就说小少爷肯定是三少的儿子。”
“我还不是以防万一吗?现在知道瀚瀚是我的孙子,我可就放心了。”
萧管家将随身的东西都收拾好,“今天都是好事,二少说MR的危机也解了,您啊总算能放宽心。”
李韵苓脸色稍变,满面的晴色转为阴郁,“MR这次解围需要大笔的资金,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傅染哪里有钱周转?”
萧管家不懂这些,“可能是三少之前留下的吧。”
一语却无意中令李韵苓惊醒,她眼睛陡然圆睁,“之前成佑被绑架不是讹了十个亿吗?”她眼睛微眯,萧管家掩不住惊讶,“夫人,您的意思是?”
“不然,傅染这一关如何能过得了?”
李韵苓眼睛望向后视镜,“她做的事真是越来越出乎我的意料,不行,瀚瀚不能留在她身边。”
萧管家望进李韵苓潭底,这个想法李韵苓从未放弃过,如今证实了瀚瀚是明成佑的骨肉,便越发坚定了。
赵澜离开依云首府后,傅染尽可能抽时间在家陪着瀚瀚,这天是预约好要去打针的日子,她跟月嫂一前一后走出依云首府,傅染抱着瀚瀚便没有开车,车子顺高速驶出去。
外面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傅染一边哄着孩子,无意中在后视镜内看到一辆紧跟着的车子。
本来有车在后头也属正常,可为防万一,傅染还是吩咐司机减了速,对方却并没有越过去的意思,她不得不暗自小心。
“少奶奶,前面不远处就是医院了。”
傅染抱紧怀里的瀚瀚,“别从这个路口下,去前面的高速吧,宁可绕一段路。”
至少路上来往车辆多,可以避免可能有的危险。
“是。”
后头的车子盯得很紧,傅染细看后才发现并不止一辆,怀里的瀚瀚似乎隐约意识到什么,正在不安地蹬着小腿。
从高速下来后,途径一座天桥,不远处便是医院。
傅染也希望是她疑心过重,驾驶座内的司机如临大敌,紧张地时不时望向窗外。
眼见就要到医院门口,月嫂率先松了口气。
“少奶奶,里面停车位满了,只能靠在路边。”
傅染望出窗外,车水马龙,她抱起瀚瀚另一手推开车门。
她不相信,还能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些什么来。
右脚才跨出去,猛地听到阵刹车声传来,原先紧随其后的一辆车忽然停在边上,下来的男人二话不说要来抢傅染怀里的孩子。她下意识赶紧退回到车内,伸手去按车门锁,对方却抢先一步拉开了门。
傅染背贴着月嫂往后缩,眼见男人的手已经伸进来。
“救命啊!”月嫂撕开嗓门呼喊。
瀚瀚被吓得啼哭不止,傅染双手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她眼睛掠过后视镜,猛地看见一辆车子快速飞驰而来,车头直撞向她们的车门,男人吓得赶紧缩手,但还是晚了一步,傅染听到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她赶紧捂住瀚瀚的耳朵。
男人右手全是血,一道血口子顺手背撕开。
傅染完全没想到当街抢孩子的事会明目张胆发生在她身上,更没想到会凭空冒出这样的一幕。
门已被撞得变形,她伸手将门带上,“快开车。”
司机闻言,赶紧踩了油门。
“少奶奶,不去医院了吗?”月嫂的声音战战兢兢。
“快把电话给我,报警。”
傅染从后视镜内看着两辆车被围在中间,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毕竟除此之外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傅染报警后,将脸贴向瀚瀚,“宝宝不哭,不怕。”
眼眶内却忍不住滚烫,方才连最基本的反应都顾不上,这会想起才真正的是后怕连连。
回去依云首府的路上接到李韵苓电话。
傅染示意月嫂接过瀚瀚。
“喂,妈?”
“小染啊,你在哪?怎么不在依云首府?”
傅染瞅了眼月嫂怀里的瀚瀚,“我带瀚瀚去打预防针。”
“在回来了吗?”
“嗯,马上到家。”
傅染挂完电话,有那么一瞬间想到是李韵苓,但继而又摇了摇头,李韵苓哪怕再怎么想要瀚瀚,应该还不至于会用这种手段。
车子平稳地开回依云首府,傅染看到李韵苓站在门口,她下车之际朝月嫂道,“你……”顿了顿,还是吩咐道,“你先把瀚瀚带回屋内,别让旁人经手。”
“是。”
傅染让司机把车停稳,她下去后径自走向李韵苓,“妈,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瀚瀚。”李韵苓越过她走向车子,“出什么事了,把车撞成这样?”
“方才在医院门口不小心被撞到的。”傅染轻描淡写道。
李韵苓满脸犹疑,“谁会不小心撞成这样,好像是车门开着的时候被擦碰的吧?”
月嫂抱着瀚瀚正要往门口走去,李韵苓抬起头看到她怀里的孩子,“瀚瀚今天打的什么针?”
“脊灰。”
李韵苓走向月嫂,“来,奶奶抱抱。”
月嫂犹豫地望向傅染。
“妈,我们进去吧,您也别在门口站着。”
李韵苓挡在月嫂跟前,两手伸过去,“我的孙子我还不能抱吗,来瀚瀚,奶奶看看今天打哪只小手臂上了?”
月嫂下意识抱紧孩子,李韵苓脸上已见不悦。
她强行将瀚瀚接过手,月嫂不得不退开身,李韵苓抱住瀚瀚走到车的另一侧,她垂首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睛注意到傅染紧跟着的脚步。
“小染,这是什么东西?”
傅染见李韵苓指着某一处。
“怎么了?”傅染上前。
李韵苓背对着她,“你还说是意外?这分明是有人故意的。”
傅染听闻,方才的怀疑越发浓烈,她走到李韵苓身侧,“妈,您发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