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最没数的就是你。”傅染挣开他双臂后起身,从床头柜拿出明成佑的药。
他跟着坐在床沿,傅染把药塞到他嘴里,“赶紧吃,吃完睡觉。”
他就着温水往下咽,眼睛睇她眼,“你真成圣女了。”
“我都已经是明太太了,怎么可能成剩女?”傅染不再搭理他,自顾拉起被子盖到身上,明成佑重新窝回去,手掌覆至傅染腹部,“我说的是圣女,心无杂念一心成佛那种。”
傅染脸颊贴着枕头,床头灯再度被关掉,明成佑手掌也肆无忌惮,滑过她腹部落向腿侧。
她声音带了些恼意,“别乱动。”
“我没动,我也保证不动,”男人的手指煽风点火,偏又撩拨的人动情难耐,“傅染,我帮你。”
“你帮我做什么?”
她下意识,话才问出口,已经猝不及防感受到异物侵入,明成佑压下身封住她的唇,手里动作也加快。
空气里暖暧生情,楼底下打来的景观灯更是衬出一种妖娆而几近蛊惑的氛围,室内温度升至临界点,似要随时炸开,随着瞬间的释放,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明成佑咬紧她的耳垂,一把声音带着无尽魅惑和慵懒,却也空洞疲乏,“我给你洗个澡吧。”
傅染伸出的手掌紧扣住明成佑臂膀,似是那份激动和冲撞还未过去,她脸蒙入明成佑胸口,男人掌心在她脑后轻揉。
“舒服些了吗?”
傅染一张脸至今还是滚烫绯红的,也得亏事先把灯给关了。
她嗓音略带沙哑,“这话应该问你才是。”
明成佑语调带着笑意,“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现在还绷紧着呢,要不你摸摸,”说完,也未等傅染有所动作,他伸手掐了把她的腿,“你倒是软了,一掐能掐出水来。”
“明成佑,你不该姓明。”
“那姓什么?”
“黄,黄色的黄。”
男人眼角带笑,手掌抚向傅染的肚子,“方才你最后时刻,没把我儿子闷坏吧?”
傅染也有些紧张,肚里的孩子确实动的比较频繁,“不会有事吧?”
明成佑闻言,出声安慰,“别怕,肚子里已经住着一个,他抗拒是因为不想让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再住进去。”
“胡扯。”
翌日,傅染照例比明成佑先起床,洗漱完下楼,却看到李韵苓坐在沙发上。
她小步走去,“妈。”
“成佑怎么样了?昨晚没事吧?”
傅染坐到李韵苓对面的沙发上,“妈您放心,他没事。”视线撇至餐厅内的萧管家,尔后又不着痕迹收回。
“你以后可要多放心在成佑身上,他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李韵苓思及此,眼眶难以避免地泛红,“医院那边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傅染抬起头,只感觉晨起的阳光照拂进客厅,却是阴霾而戾气重重。
李韵苓盯着她的脸,“小染,你跟成佑还好吧。”
傅染潭底暗藏犹疑,却仍旧点点头。“很好。”
“你们感情好就好,”李韵苓目光别向二楼,“成佑还没起来。”
“他最近睡得比较晚。”
“我去看看他。”李韵苓说完,人已起身朝楼梯口走去。
来到二楼的卧室,恰好明成佑穿好衣服正要出来,看到门口的李韵苓并无意外,“妈,你来了。”
李韵苓走进房间,反手掩起门,“这几天又消瘦了。”
明成佑拍拍自己的脸,“脸倒没瘦多少。”
李韵苓满眼的心疼,“实在不行搬回家里住吧,也好有个照应。”
“妈,不是有萧管家在这吗?挺好的。”
明成佑伸手握向她肩膀,“下楼吧。”
“成佑,”李韵苓见他擦身而过赶紧唤住他,“妈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您说。”
李韵苓示意明成佑跟着她走到沙发跟前,“MR的事明嵘之前帮忙打理的井井有条,最近听说你自己接手了,可你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需要静养,你们俩都是我的儿子,再说明嵘为你绑架的事忙前忙后,依照妈的意思,你还是要多休息为好。”
明成佑搭起条腿,若有所思,“还有个办法,让傅染进公司学习吧。”
“不行,”李韵苓想也不想地拒绝,“她对管理公司的事一窍不通,这件事岂能当儿戏?”
“也是,”明成佑似乎有所赞同,“她什么都不懂,可能对这方面也没兴趣,让我考虑下吧,到时候给你个答复。”
李韵苓见明成佑打消念头,心里自然宽慰,再怎么说傅染也是外人。
两人一道下楼,傅染起身,“妈,吃早餐吧。”
“不用,我在家里吃过了,”李韵苓走过去,从萧管家手里接过包,“我还有事,你们有空记得回家看看。”
“好。”
傅染把她送到门外。
日子依旧这样过着,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暗藏汹涌,明成佑的病像个定时炸弹般随时埋在他体内。
一旦发作,傅染所有的幸福将会灰飞烟灭。
为了让他能多拖些日子,傅染在他的饮食和睡眠上格外注意,每晚九点半必定要让明成佑躺到床上。
睡得朦胧间,恍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傅染刻意把声音给调轻,她浅眠,拿起电话时明成佑还在睡。
瞅了眼来电显示,竟是李韵苓。
她赶忙接通,“喂,妈。”
“小染,你赶紧来一院,”李韵苓那边的口气激动中带着抖意,“可能找到匹配的心脏了,这件事你先别让成佑知道,你快过来,赶紧!”
李韵苓连番催促,傅染只觉胸口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般,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电话那头已经挂断,傅染握住手机的指尖都在抖。
明成佑仍旧保持着先前的睡姿,眼睛微睁开,“谁啊?”
傅染努力平复心绪,说出的话却还是难以抑制紧张和激动,“是,是吱吱,她让我赶紧过去趟,有急事。”
“我跟你一起去。”明成佑说完要起身。
“不用,”傅染忙阻止,“我们女人的事你瞎掺和什么,赶紧睡吧,我让司机送我过去。”
明成佑闻言,也就未坚持。
傅染在衣柜内随便找来几件衣服套上,拿了个包把手机等物品一股脑扫进去,动作机械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思绪飘得很远,仿佛已经能看到一个鲜活的明成佑站在她跟前。
她匆忙下了楼,司机的车侯在门口。
傅染弯腰坐进后车座,“赶紧,一院。”
司机面露讶异,“少奶奶,您不舒服。”
“快开车,还有,三少要问起的话你就说我去的朋友家里,知道吗?”
司机闻言,发动引擎,“是。”
车子提速后驶出去,傅染却仍觉速度不够快,她紧张地双手交握,手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当一个希望摆在面前,哪怕只有一点点,甚至是渺茫,至少,它是存在着的。
车子如一头厉豹般穿过黑暗,行走在城市街道。
傅染望出窗外,心存希翼却又隐约觉得不安,李韵苓让她别告诉明成佑,便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她忽然变得惶恐起来,这种患得患失折磨得傅染几近崩溃。
“再开快点。”
“少奶奶,已经够快了,再说您还大着肚子,让三少知道的话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司机试图活跃气氛的一句话,却让傅染越发的紧张。
来到一院,傅染找到李韵苓时,她和萧管家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看见傅染过来,李韵苓赶紧起身一把拽住她的手。
“妈,您说找到合适的心脏了是吗?”
一院主任从抢救室出来,回头又朝里面看了眼。
“医生。”李韵苓紧张地张望,“怎么样?”
“具体的情况我简单跟你们说下,里面躺着的患者今年刚好20,一个星期前发生车祸被送进医院,两个小时前情况突然恶化,其实能撑到今天已经是奇迹。我和军区医院的主任也是挚交,三少的病例他也拿给我看过,我暗中留意后直到今天才通知你们,眼下的情形来看是抢不过来了,但是要说服家属签下捐献遗体的同意书却要靠你们自己。”
李韵苓在萧管家的搀扶下来到病房门口,“主任,这不是问题,他们想要多少钱,只要明家能拿得出来。”
“有些事,也不是钱能解决的。”主任叹口气。
傅染听到里头陡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儿子!”
她蓄满眼眶的泪水控制不住淌过面颊,生命就是这么残忍,把最最难以承受的痛留给了最爱他的人。
里面的护士长快步走出来,“主任,病人已经脑死亡,死亡时间凌晨十二点零五分,正准备拔掉呼吸机。”
主任瞅了眼傅染和李韵苓,示意她们进去,他朝护士道,“过半小时再拔。”
里面的护士和负责抢救的医生相继走出来。
主任提醒道,“你们要抓紧时间,不然的话他体内器官会迅速衰竭。”
病房内的夫妻俩嚎啕大哭,妇人扑到儿子身上,使劲摇晃他的肩膀,“儿子,你醒醒,爸妈要把房子卖掉了救你的命,你怎么能这样一走了之?”
傅染看着走廊的灯光,一刺一刺落入眼中,她僵硬地迈起脚步站在门外,里面的夫妇看上去一把年纪,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悲惨的?
她想要进去,李韵苓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我来说。”
“妈,”傅染赶紧唤住,“他们现在的心情,您千万别提起钱的事。”
李韵苓看她眼,用力甩开手后走进去。
抢救的仪器已经全部撤出,妇人嘶哑着喉咙哭喊,“我们40岁才老来得子,一辈子就你这么个孩子,你走了让我们今后怎么过啊?”
傅染喉间苦涩,眼睛也胀痛的厉害。
李韵苓知道时间不能拖,她走上前,瞅着这一幕,心肠再硬的人都会开不了口,况且如今自己深有体会,中年男人注意到她,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儿子!还不如死的是我,来撞死我吧。”
李韵苓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道,“逝者已矣,你们想开些吧。”
两人充耳不闻,李韵苓看了眼抢救室上面挂着的钟,“我希望你们也能为今后的生活做好打算,孩子就让他安心地走吧。”
趴着的妇人起身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我是一位跟你一样的母亲,”李韵苓走到病床跟前,目光拂过上头躺着的死者,不过20岁的年纪,“我儿子得了心脏病急需做心脏移植手术,恰好跟你孩子的匹配,我想请你们同意捐献遗体,救我儿子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