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允草根的出身和身边亲人的隐患这两大因素考虑,关允和金一佳的相恋,再海誓山盟,再感人,也轻如鸿毛。实际上,金全道反倒没有过多考虑夏家的感受,对于关允先和夏莱相恋,后又爱上金一佳,并无看法。初恋未必是归宿,他很开明。而夏家如果见到金家接纳了关允又是怎样的难堪,他不予理会。
金全道人在官场多年,也有识大局而不拘小节的气量。
只是没想到,本来是一场想让关允知难而退的相亲会,最终金全道却违背了初衷。当他看到关允发出最悲怆的呐喊——世家宁有种乎,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灵。当时他心潮翻滚,险些不能自抑,心中涌动的是不安和自责。关允有一个是世家弃女的母亲,不是他的错,有一个是容家走失女儿的小妹,也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一个力求上进、奋发向上的好青年,在被夏家打压之后,依然百折不挠。自己又何必拘泥于门户之见,为了趋利避害而毁掉一个年轻人关于美好未来的所有梦想!
不能,绝对不能。
其实在最后题写“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送与关允时,金全道心中最大的遗憾不是关允出身不行,而是关允太复杂太危险的身世。如果关允没有一个世家弃女的母亲和一个容家女儿的小妹,他早就毫不犹豫地答应关允的提亲了。
如此重情重义的官场高才,岂能错过?
谁也不知道的是,当金全道最后决定答应关允的提亲时,心中下定了多大的决心,又决定甘冒多大的风险!那一刻,他不仅仅是一个爱护女儿的父亲,一个惜才的长辈,更是一个决定金家命运的掌门人。他心中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心理压力,无人得知,更无人知道的是,当时,金全道心中涌动的是悲壮!
之所以放宽年限,其实也是他的缓兵之计,是想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也好万一有变,可以有路可退。不承想,关允主动提前两年,他当时心中一声喟叹,也罢,就将关允置于金家的羽翼之下,难不成容家还真敢引发战火不成?
来就来,如果容家真是因为一个关允而向金家发难,是容家的肤浅,金家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如果让关允和金一佳知道金全道在背后承受了怎样的压力,他们二人一定会感念金全道的博大胸怀。
金家三兄弟坐在车上,一时气氛凝重。过了许久,金全经才又说道:“关允确实是一个少见的官场高才,不过他现在牵涉太多的势力。冷家先不说了,单是他身为蒋雪松秘书的身份,就可能和田家有间接的联系,不排除以后田家对他拉拢的可能。而且还有齐全,齐全的夫人可是正宗的田家女儿,关允以后既可能成为各方支点,也可能成为各方麻烦。”
“主要还是容家的事情比较棘手。”金全德忧心忡忡地说道。
金全道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怕,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容家没有认回容小妹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金全德和金全经异口同声地问道。
“因为容半山。”金全道呵呵一笑,“你们有没有发现,在关允的成长道路上,有很多人为刻意培养的痕迹。而且他在孔县的每一步,一直到担任蒋雪松的秘书,背后似乎总有一个出谋划策的高人存在,这个高人是谁?”
“难道是容半山?”金全德大吃一惊,脱口而出,“真会是容半山?”
在金一佳传回孔县有一个容半山的消息后,金家只有金全道一人知道,本来他也认为容半山可能已经死于当年的一场浩劫之中,孔县的容半山,多半是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人。但后来有容半山的书法为凭,他知道,容半山在消失三十年后,终于要重新出山了。
而且容半山借金一佳之手向他转赠书法,何尝不是大有深意?
“正是容半山。”金全道微微一笑,“容半山一直在背后关注关允的成长,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容小妹会在关家,又为什么容家不去认回容小妹了。”
金全经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接听了电话,只听了两句话就吃惊不小,放下电话:“据可靠消息,时隔三十年,容半山现身京城,现在就在老人家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