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东南总局年终会
当然,级别上虽然差不多,但是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副巡视员虽然属于副厅级,但不是领导职务,所以比不得大师兄这种统领东南的位高权重。不过即便如此,陡然给我提升到这样的级别,且不说我在特勤局仅仅算一名外围新丁,资历不够,便是够了,如我这般的年纪,也是承担不起的。一般担任这种职位的,大多是退居二线的老领导。我何德何能,怎敢居于这个级别?
我下意识地回绝了大师兄的提议。他笑了笑说:“这个不是我能够左右的,是许老的决定,我要询问你的是,在年报里面,将你出现的地方给抹去,也就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将你引入暗线中,不作曝光,不过这也有可能抹杀你的功劳,所以需要征得你的体谅。”
啊?我想起来了,历次打击邪灵教和诸如吸血鬼事务的行动中,我都冲锋在前,特别是诛杀闵魔,将南方省大部分邪灵教骨干剿灭的伟相力工厂一役中,我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此说来,我的确是功不可没,大师兄这是怕我一会儿有想法,所以提前告知。
说句实话,我这个人不能说有多么淡泊名利,但是混迹社会这么多年,对于名利一事,看得比较通透。倘若我站在前台,自然需要诸多威名为护佑,然而这般游离于特勤局边缘,这些荣誉对于我来说,实在是无关痛痒。
真正能够让别人重视自己的,不是这些虚假的东西,而是我手头上的实力。
有着这样的认识,我便对此并无芥蒂,点头说好。然后又问大师兄许老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
大师兄笑了:“说你中午跟他谈话,自己就没有一点儿察觉?”
我摇头,说不知道。
他笑了笑,说:“许老的目的呢,我大致也知道一些,应该是想给你一个超然的身份,让你不再受到去年那种对待。这件事情操作起来比较难办,不过许老在局里面的威望十分高,而且你自身的功劳和实力,也足以证明你担当得起这个级别,所以呢,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吧……”
大师兄好言宽慰我,不过似乎话语里面有一些别的东西引而未发。这时有人来找他,他朝我挥挥手,算是作别。我出了房间,董仲明迎了上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陆左,恭喜啊,升官了,什么时候请客?”
我说:“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能够跟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么?”
董仲明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个级别是给你弄了一个护身符,以后寻常小角色,是弄不倒你的。不过说变化呢,其实并没有太多,只是给你的工资提高了一些,然后麻烦少一些——毕竟不是什么领导性职位,别人未必会理你,而且我还有一个猜测,那就是以后可能有事情要求你。”
得,这董秘书的水平就是高,三言两语,就把这事情给解释清楚了,也就是说,我那在特勤局当大佬的师叔祖许老,给我套了一个大帽子,让我不必如同以前一样,被人随意栽赃陷害;与此同时,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以后大师兄使唤我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
尼玛,不愧是传说中的黑手双城,对自己人也这么黑。
回到会场,我找到了秦振他们,在旁边坐下,一会儿,会场响起了音乐,主要领导进场。有东南局的领导,有各省部的头头以及总局来人,他们有的是修行者,有的则是纯粹的技术官员。我并没有瞧见许老,不知道是回北京去了,还是不想参加这大会。
年终总结,自然有扛把子陈志程先生作报告。大师兄是一个口才极佳的领导者,脱稿演讲,给大家概括性地总结了近两年来的工作和取得的成绩,以及对明年发展的期望。他并没有按照秘书拟定的稿子讲,各种数据随手拈来,讲得十分有激情,引发现场一阵又一阵掌声轰鸣。
说到成绩,就不得不提起闵魔覆灭一事,这个可以说是本年度最值得称耀的事情,大师兄将我和杂毛小道隐去,重点讲到了当时局内骨干的秘密潜入,以及运筹帷幄、一网打尽的幕后工作。
做完年终报告,开始表彰,给那些这两年来在秘密战线上作出突出贡献的工作人员颁奖。这人名一个一个地念,有很多熟悉的人,诸如掌柜的、董仲明、曹彦君、秦振、滕晓和朱晨晨都榜上有名,一个个上去领了奖,受到了领导们亲切的慰问和鼓励。
表彰完一线同志,接着论功行赏,进行职务调整,很多人升了官,也有人降了职。掌柜的终于从二线再次返回一线,升任东莞的扛把子一职。升职的还有很多,但是七剑里面,除了董仲明前往鹏城任职之外其余人都没有提及。显然,这些大师兄最核心班底的家伙们,也和我一样,并不会太在乎官场上面的职位。
最后,大师兄再次上台,开始念起了那些牺牲在第一线的同志们的姓名,配合着肃穆庄严的音乐声,全场起立,敬礼默哀,哀悼那些不幸去世的同仁。
我将拳头放在胸口,余光打量周遭,发现这些人不管是什么级别、什么职位、多大的年纪,在这一刻,脸色都极为庄重。抬头看,那是闪耀的国徽,金红相间的颜色,中间是五星照耀下的天安门,周围是谷穗和齿轮。这些人,他们在秘密的战线上,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行动中,抛洒着自己的热血,为祖国和人民的安宁奉献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然而,他们无法得到世人的尊重,甚至还会被别人误解,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们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跟自己的家人暴露。相比他们,我能够在历次生死危机中活下来,实在是太幸运了。
总结会一直开到了下午六点,饥肠辘辘的我们被工作人员引导着,前往会议中心旁边的大餐厅处会餐,是一桌十人的酒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照例跟秦振、滕晓和朱晨晨一起,其间还拉来了曹彦君。
酒桌上气氛很浓,喝到一半,尹悦跑了过来,拉着我喊,小毒物,来喝酒。
这个妞儿裤子穿得鼓鼓囊囊,如同一个宅女。我跟她喝了两杯,才知道老赵他们在西面一桌,于是被拉过去敬酒。董仲明、老赵、掌柜的、余佳源等人都在,好是一轮酒喝下来,正准备灌他们呢,对我知根知底的掌柜的便笑着骂我,说你这个开挂的家伙,哪个敢和你拼酒?
我被拆穿,意兴阑珊地返回,发现朱晨晨和滕晓不见了,而秦振独自在喝闷酒。
我问怎么回事,怎么这副表情?
秦振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一双眼睛里尽是火,咬着牙在我的耳边低语道:“刚才滕晓跟朱晨晨求婚了,朱晨晨拒绝了,说两人不合适。”我说:“啊,怎么会是这样呢?是不是跟昨天的那件事情有关?”
秦振点了点头,低声告诉我说朱晨晨以前之所以跟罗金龙在一起,是被他给迷奸了。
Chapter 9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听到秦振如此说,我将他拉到了一旁,说这种私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振低声告诉我: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后,这两人回到住处,朱晨晨一直默不作声,无论滕晓怎么问都不开口,到了差不多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朱晨晨终于将憋在心头的话语捣腾出来了,谈起当年罗金龙使用龙虎山秘药龙虎夺情丹,将她给迷昏,并且强行占有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在朱晨晨与滕晓书信往来、眉目传情之后发生的,失身之后的朱晨晨万念俱灰,她即使拥有修为,但是在罗金龙和他背后的广南罗局面前,却显得那么地弱小而无力。后来她的思绪一时间走了死胡同,便委身于罗金龙,然而那畜生不但没有珍惜,反而屡次三番勾搭别的女人,这关系没有维持多久便断了。
这事情是朱晨晨心中永远的痛,本来以为有了滕晓的体谅,可以忘记那段梦魇一般的记忆,然而罗金龙此番闹腾,她终于知道,如果一直被罗金龙这样纠缠下去,不但她的生活会毁掉,便是自己挚爱的男人,也有可能会被牵连。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一夜倾诉,滕晓下了决定,决定用一辈子来爱这个可怜而善良的女人,于是在刚才向朱晨晨提起了结婚的事情,正准备来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然而朱晨晨却突然起身,说她配不上滕晓,不如分手吧,然后扭头离去。
我皱着眉头说,“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罗金龙和他老子,昨天不是已经道过歉了么?”
秦振摸了摸自己唇上略微粗糙的胡子,咳了咳,对我说:“陆左,我说一句老实话,如果不是很好听,你多包涵啊。”我瞧着秦振犹豫的模样,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说,“嘿哟,咱们水里来火里去的过命交情,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么?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
秦振瞧见我毫无芥蒂,点头说:“陆左,你可能没有在基层待过,也不是很了解罗局和他这宝贝儿子的秉性。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倘若是他们没有受到昨天那样的羞辱,说不定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是昨天萧道长将罗金龙的脸扇成了猪头,你们又强逼着这父子俩深夜过来道歉,他们还不记恨得要死啊?这样记挂着,整不到你这里,便记在了滕晓和朱晨晨的头上,这一天到晚的软刀子用着,说不定哪天就把他们两人派到最危险的第一线,神不知鬼不觉地牺牲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说说,朱晨晨能不多想么?”
听到秦振这番解释,我终于明白了朱晨晨和滕晓的担忧。的确,倘若罗贤坤真的要整治他们俩,什么也不用说,直接将他们差遣到最危险的地方,不出几个月,两人铁定完蛋。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里面种种猫腻,远远比我们所能够想象的厉害。
我说:“其实此事好办。你若有时间,找朱晨晨聊一下,我去跟大师兄求个情,到时候把他们两个人的组织关系调到东南总局来。只要脱离了罗贤坤的治下,便不需要太多的担忧了。”听得我的话语,秦振喜出望外,说,“那最好不过了。我这就去找朱晨晨说,让她放下心里头的包袱,好好对待滕晓这个痴情的娃儿——唉,他们两人,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秦振匆匆离去。我目光在大厅里面巡视了一番,在东南角的包厢旁瞧见了罗金龙这个脸颊肿胀的小白脸,正在他老子的带领下,向各处的领导敬酒认识呢。瞧着他谈笑风生、风度翩翩的模样,再想起滕晓和朱晨晨这一对苦命鸳鸯,我的心中就是一股火。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领子揪起来,扇几个大耳刮子,然后膝盖一顶,将他祸害女性的玩意儿给直接报废了。然而怒火终究被我的理智给遏制住了,这家伙是要整治的,不过我可不能被这贱人给拉下水——不动声色地弄他,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原则。
我返回酒桌,宴席已经接近尾声,曹彦君拉住我说,“怎么回事,你那几个同学怎么都走了?”
我侧过头来,在他的耳朵边轻声问道:“老曹,冒昧问一句,你在龙虎山也混过好些年,罗金龙这个人,你熟不熟?”曹彦君的眼珠子一转,瞧向了被拉到包厢的罗金龙背影,低声说道:“怎么了,你们昨天和罗金龙干了一架,是气还没有消么?我听说昨天他老子都领着他,到你们住的地方道歉了啊。”
我摇摇头说,“跟我没有关系,我就想了解了解他而已,你别多想啊。”
曹彦君此君是个妙人,玲珑剔透,一点就通,他立刻知道了这里面的曲折弯绕,也不多问,告诉我,“罗金龙就是个含着金钥匙出世的小子,他老爹罗贤坤是广南局的负责人,老妈则是现任龙虎山张天师的远房表妹。不过他入龙虎山,并不是张天师的徒弟——张天师在龙虎山实力仅排第三,第二是望月真人,最强者名叫丁荣涛,道号善扬真人,中原正道十大高手之一。”
我问:“什么十大高手,怎么搞得像武侠小说一样啊?”曹彦君点头说:
“这是老一辈的名号了。就是茅山、龙虎山、崂山、青城峨眉、阁皂山、昆仑悬空寺……这些地方出名的顶级高手盘点,善扬真人就名列其中,他的大徒弟叫做赵承风,是西南局的常务副局长。”
我的眉头皱得更厉害,说,“如此说来,罗金龙和赵承风,倒是师兄弟喽?”
曹彦君点头:“说起来我和他们也是师兄弟,不过他们是真传弟子,而我们则都是外围的小杂鱼,从功法到资源都是最差的,没得机会……”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一个大概。
难怪朱晨晨在罗氏父子昨夜道歉之后,最终会做出如此的选择,大概也是被罗金龙这样的背景给吓到了吧?修行者也是人,如果做不到实力超群,也会因为这些东西而产生畏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