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苗疆蛊事8(43)(1 / 1)

杂毛小道说得豪爽,然后我能够听到他的鼻子里,似乎有点塞,想来也对这个好友,略微担忧。又复行了一个小时,天地黑暗,小妖突然停住了脚步,四处张望。我跟上来,问有情况么?她不言语,小耳朵则在微微颤动,听着声音。正在这时,前面的草丛中突然蹿起了五个身着中山装的男子,为首的那个,竟然是昨夜刚刚见过的西南行者、我曾经集训营的同学赵兴瑞。

没有伏击成功,赵兴瑞显得很不高兴,他摸了摸鼻子,背上斜挂一把桃木剑,左手上面则拿着一把雪亮的开山刀。他身后有一个青年拧开了手中的一个纸筒,立刻有一束信号弹,朝着天空飞去。

那烟花璀璨,在夜空里格外耀眼。

看着往日同学,今日敌手,我不由得嘴巴苦涩,说老赵,没想到你竟然也参与了追捕我的行动。你不是调到总部了么?

赵兴瑞脑袋一直低着,这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有着莫名的微笑。他说,陆左,别人都说上次集训营,最佳学员非你莫属,而我,仅仅只是一个幸运的家伙而已。这个说法,从我被选上开始,就一直甚嚣尘上,所以我特别期待与你重逢,用事实来证明,他们的说法其实是大错特错的,所以,我就来了。你,敢跟我公平决斗么?胜了我,便放你一马!

那个发信号弹的青年有些质疑,上前一步说,赵队长,这恐怕……

赵兴瑞手一扬,有些厌恶地对那个青年说道:“王牧轩,这里我做主,出了任何事情,都由我来扛。”

看着眼前这个挽着道髻的清瘦男人,他可是慧明和尚的关门弟子,我不由得豪气顿生,气血翻腾,怒笑道:“有何不敢,来,战个痛快!”说话间,我将鬼剑从画筒中倏然抽出。这把槐木所制的木剑,表面暗金,如同刷上了一层油漆,与金蚕蛊的颜色相似,低调且奢华。

见我抽出剑,赵兴瑞将手上的开山刀掷落地下,抽出背上的桃木剑,抖了一朵绚烂的剑花,大叫一声“好胆”,便扑将上来。

赵兴瑞是先天高手,曾经在集训营中,跟我们分享过对于“炁”的感动,之后在对抗试炼中的表现,也是十分彪悍,显示出了非凡的实力。这样的对手,若是在平时,我定然会像以前缠着赵中华一样,用来磨炼自己的能力,然而此刻,我却丝毫不留情面,他前冲,我也前冲,双剑相抵,他桃木剑上有风雷之声响起,符文如游龙,不断摇曳,而我却手腕一转,横切一剑。

刷——

这镀过精金的鬼剑,竟然如同金属长剑一般锐利,一番转动,便将赵兴瑞的桃木剑削下一块来,上面游动的符文立消。此消彼长,我趁赵兴瑞惊诧之时,前冲一步,用肩膀朝着赵兴瑞撞去。他往左闪,蓄劲拍出一掌,正与我相对。

相比集训营,赵兴瑞功力又有精进,我们对接一掌,震得我半边身子发麻,痛苦不堪。

不过我难受,赵兴瑞更加不痛快。他往后退了几步,挽剑来看,只见自家心爱的桃木剑上,被削出了一道粗鄙的伤痕。我担心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时间不等人,便仗着剑利,不给赵兴瑞拔刀的时间,疯狂攻击,将他逼得节节败退。到了此时,单挑胜负已分,也顾不得公平与否,招呼小妖、朵朵和肥虫子,一拥而上。

赵兴瑞身后四人蠢蠢欲动,杂毛小道身子一动,朝着侧边一个,一剑袭去。

老赵就算是高手,也高不出我多少,我这般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做派,使得他疲于应付,刚刚避开我的凌厉一剑,后心窝子便中了小妖一拳,一踉跄,头顶处又有一小鬼,将其发髻抓烂,薅下不少长毛,正想咬牙施展绝招,菊花一痒,后门松动,一声惨厉的尖叫之后,终于跪了下去。

两分钟之后,左道组合将第一波追兵打得落花流水,除了那个叫做王牧轩的年轻人屁滚尿流地跑开之外,其他人皆被我们给捆了起来,用他们带来的手铐,反铐在树上。

我们从其他人身上搜出一些补给,还有军用级别的地图,看着一脸郁闷的赵兴瑞,我笑了,说,“老赵,你不会以为我上次废了,这回,就会任你欺负吧?”赵兴瑞张了张嘴巴,但是却没有说话,眼睛直转。我察觉有异,附耳过去,只听他压低声音,用极低的声音告诉我:“陆左,白露潭失踪了,你们现在很危险。此次前来的,除了茅同真之外,还有青城山老君阁年青一代中的第一高手李腾飞,你快跑,不然就来不及了!”

Chapter 13 飞剑名除魔

我万万没有想到赵兴瑞竟会对我讲起这一番话来,还没反应过来,见他眼珠子一骨碌,便破口大骂,说,你算什么东西,好好的单挑,你召集这么多鬼东西冲上来,有本事把我们都杀了,这才显得你的本事呢!

我知道他是忌惮旁边那三个中山装,跟他对骂两句,然后使个眼色,小妖和杂毛小道手起掌落,那三个哥们儿立刻晕了过去。这时我才直接挑明道:“为什么帮我们?”

赵兴瑞叹气,说,接着刚才的讲,集训营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是我们这几个一队的,个个都欠你一条命呢。人做事,天在看,我可不敢做违背良心、让自己祖宗蒙羞的事情。闲话不要多讲,我腰间有个布袋,那里面有两张人皮面具,还有真实的身份证,这是杨操托我带给你们的。你们赶紧跑,不要担心家人,即使有人要黑你,也还是有更多的人,在默默地为你奔走着……

我伸出手,在赵兴瑞腰间摸出一个丝帛口袋来,借着火娃隐约的光,能看到两张身份证,上面的人显得十分陌生,而里面则有两团柔软滑嫩的东西,我来不及仔细瞧,问,这东西靠谱吗?

赵兴瑞说:“杨操的曾祖父,是民国时期最著名的画皮匠人,早年间川东的大盗,包袱里随时都备着一张,跑路必备。他那手艺失传已久,这两张是杨操家里面压箱底的东西,为数不多,知道的人也少。他临来时跟我说,贴在脸上,旁人根本就瞧不出来,相逢对面不相识,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身份证也是早就准备的,本来有别的用场,现在你们急,就先给你们了。记住,这人皮面具一天只能戴八个小时,然后就要放在水中浸润,不然便皱了,没有效果。”

我将那口袋递给杂毛小道,问收留我们的那个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赵兴瑞说,吃了点手段,现在收押了。不过你们两个的情况已经被压榨出来,他就没多大用处了。没人管,我们会帮着照看的,放心。顺便说一句,你的金蚕蛊,能不能出来了?

我看着赵兴瑞憋红了脖子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唤出肥虫子,拍着他的肩膀,说,老赵,我们撤了,你先委屈一下吧。日后若有再见的时候,必定同杯共饮,不醉不归。

赵兴瑞松了一口气,撇嘴,说,你们还是想想如何躲开茅同真和李腾飞的联手追杀吧。特别是李腾飞,此子为人极为自负,手中的“除魔”,是老君阁神像中藏了几百年的宝器,机缘巧合,归于他手。此番出山入仕,听得你们的“恶行”,正想拿你们祭旗,成就他的名头呢。

听赵兴瑞说得严重,我们便没有再作停留,拱手为别,朝着东南面,匆匆行走。

我走出几步,赵兴瑞在我们后面喊道:“陆左,别以为我这次帮你,就不跟你比了。这次是我看不惯那些家伙,保留了实力,以后若是还有机会,一定跟你来一场君子之战,好报我那损剑之仇!”

赵兴瑞的话语,使得我的心头暖暖,没有回他的话,而是跟着小妖她们快步前行。

这半个月来,我经历了欺诈、冤枉、阴谋、暗算、背叛以及冷漠,心中已经是遍体鳞伤,倘若是心志稍微脆弱些的人,早就崩溃,怒火中烧,满心只有报复。不过当人彻底陷入这种狭隘的状态时,基本上也就废了。而正是有着杂毛小道、秀云和尚、万一成、赵兴瑞以及杨操这些人,他们阳光正派的品行,就如同阴霾天气里的一米阳光,将我的胸膛照亮。

世间,因为这一切而变得更美好。

有了信号弹,敌人会很快赶来。我们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不敢再等下去,在山林中疾奔,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对于敌人的追踪,虎皮猫大人最是清楚,不时飞下来,告诉我们,哪个方向去不得,哪个方向有多少援兵。过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头顶突然一阵轰鸣,远远有灯光浮于空中,然后广播声响起:“陆左,萧克明,请你们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们会坦白从宽的,不然格杀勿论!”

当探照灯射过来的时候,我们全部都低伏在了草丛里,螺旋桨的声音稍一远去,我们又躬身飞奔。

在我们对面山脊上有一道黑影闪过,直升机上顿时有机枪的轰鸣声响起。那道黑影仅仅只是一头岩羊,在机载机枪火舌的舔舐下,瞬间变成了一堆烂肉。这轰鸣的枪声让我们胆寒,他们或许早就知道那道黑影,只是一头可怜的动物,而射击的目的,更多的,是警告,表达出一种强硬的态度来。

杂毛小道的身子弓起来了,回头看我,说真没想到,杨知修那老东西,竟然做得这么绝。他们有高手加入,让朵朵先躲入槐木牌中,不然她的鬼气,会成为黑暗中一盏明灯的。我想也是,一挥手,朵朵便也没有啰嗦,直接钻入了我的胸口,而肥虫子也收敛起吃货的憨态,吱吱叫唤,唤出许多冬眠的虫蛇来,留在我们的后路,阻挡追兵。

这时已经是五点多钟了,即使是深冬,天色也开始变得有些淡薄,如果我们再不摆脱后面的追兵,到了白天,光明大放,只怕我们就更难了。

不知道翻了多少座山、过了多少条沟,奋力跑,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以为甩开了追兵。然而没过一会儿,又听到有大型獒犬的狂吠声从山间传来,仿佛就在我们的后面一样。所幸我修袭山阁老的心法中,有一条经脉,是专门修行神足通的法门,边跑边行气,倒是没有累垮自己。不过杂毛小道的脸色却变得有些苍白。当我们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他捂着肚子,伸手拦住我,说,小毒物,我们不能这样走了。追兵人多势众,既有专门寻人的恶狗,头顶上又有直升机,我们若这样一直跑下去,铁定耗不过他们,会被生生累死的。不行,不行,我们得反击,至少要将那几条狗儿,给阴死!

杂毛小道所说的,正合我心中所想。又不是娘们儿,一味退让,能够有什么好处?飞剑又怎么样?不过就是柄能转弯的子弹,再厉害,能够跟导弹比吗?时代在进步,以前神秘的种种,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牛波伊了。

当下我们合计了一番,然后在林溪边的小坑处蹲下了身子。郁郁山林,自然是小妖的地盘。这小丫头双手挥舞,点点青光落下,在我们周围立刻连上了一蓬藤蔓,不但遮挡了视线,而且还将我们的气息一起笼罩,从外面瞧来,只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荆棘草丛,并无别的奇怪之处。

一条兽径,从我们面前歪歪斜斜插过,如果对方真的追逐上来,必然会从此经过。

肥虫子则四处呼朋唤友。冬天来临,百虫蛰伏,全部都深藏在了温润潮湿的土地里。这些小弟或者进入了冬眠,或者往生,有些难以召集。不过深山野林里,是它的主场,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面子的,故而集结了一些花环蛇和黑头蚂蚁。

我们屏息等待,顺便抓紧时间,将这一夜辛劳过后疲惫的身体和精神,给全力调整回来。呼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它是新陈代谢的组成部分,普通人呼吸,交换氧气和二氧化碳,而修行者呼吸,除了给自己的肺部和血液带来氧气之外,还在不断地交流着这天地之间无所不在的能量,也就是所谓的炁场震荡。十五分钟之后,从我们的来路传来了响亮的犬吠声,以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这动静,人倒不是很多,最多四个。

还有三条狗。

太阳还没有出来,大地都是一片黯淡,那三条大型獒犬伸长舌头,从溪水那头开始冲过来,肥虫子军团的成员立即出动,四五条花环蛇,各自寻找了目标,纷纷从隐匿处射出,朝着高速奔行的追踪獒犬咬去。

敌人太厉害,直觉强大,我们根本就不敢直瞅,只是用余光扫量。有了肥虫子的指挥,顿时有两条大型犬跪倒在溪水边,惯性带着它们巨大的身子往前滚动,有一头,竟然直接摔到了我们藏身处的跟前来。有一个穿着利落短装的少年顿时激动万分,痛苦地大叫:“阿黄,小蓝……”话音未落,肥虫子亲自登场,将那个反应灵活的最后一个大型獒犬,一口咬中,钻进它肚子里,那狗儿呜咽一声,顿时就跪倒在地,呜呜地叫唤,痛苦不堪。那个少年完全绝望了,顾不得十二月的冰寒,一下子跪倒在冰冷的溪水中,大声哀嚎道:“六月……”

至此,那三条让我们一直头疼的狗儿,终于被肥虫子给全数料理了。

我们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道人出现在溪水旁,远远瞧见狗儿六月的身子,冷冷一哼,说鼠辈敢尔。手一扬,一道青光,就朝着肥虫子所在的六月身子里,电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