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苗疆蛊事8(31)(1 / 1)

听到我的话,白露潭显得更加慌乱了,脑袋不断地打颤,似乎在天人交战。黄鹏飞狞笑着扑上来,说:“小白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她会帮你?你就乖乖受死吧!”他的刀子,又即将抵到了我的心窝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我刚才的伤口处,突然迸出一道金色的暗光,直入黄鹏飞的胸口。

这个家伙,平日里自然是各种配备,将自己武装得像堡垒一般,但是之前被搜过身后,一身空荡荡,如同不设防的城市,光凭自身修为,自然挡不住二转过后的肥虫子,顿时中了招。我心中也是恼恨这个狗东西翻脸不认人,而且还想置我于死地,在推开他的同时,扬手一刀,抹在了他的喉咙上。

黄鹏飞骑在我的身上,捂着脖子,却止不住那喷射出来的血,痛苦地嚎叫了一声,满口的血沫子,然后仰身朝后倒去。

突然,一声雷鸣一般的炸响,从对面的一条岔路中传来。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那里冲了过来,扬起手,朝我扇了过来。这家伙气势很足,我感觉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往后一阵翻滚,然后半蹲着,借着微微的光亮,这才发现,这个脸色黝黑的来者,竟然是另一支队伍的带头大哥,洪安中洪队长。

洪安中俯身察看了一下黄鹏飞的伤势,但见脖子处有一条婴儿嘴唇大的口子外翻,呼呼地流血,他大声喊道:“乔诺,过来看看……”从黑暗中,又冒出五个人,其中有个大腿修长的女人走上前来,察看了一下,摇头,说不行了。洪安中眼喷怒火,指着我,说你都干了什么?我用几句话,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他解释清楚,洪安中半信半疑,回头看着旁边手拿着枪、被面前变故吓得发呆的白露潭,说是么?白露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勉强地点了点头。洪安中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黄鹏飞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手凌空一震,我的金蚕蛊便“唧唧”地叫唤着,溜了出来。

那个修长美腿的女人叫做乔诺,她见我胸口流血,问我还好吧?

我点头,她从随身的袋子中掏出一种特制绷带来,给我熟练地紧紧扎好,这个时候洪安中站了起来,后面又跑来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焦急地说道:“洪老大,对头又冲上来了,我们赶紧转移,不然就要被咬上了……”洪安中不再犹豫,挥手喊道:“走,赶紧撤!”

旁人都抽身离开,洪安中问我伤势怎么样,要不要找人照顾一下?

我咬着牙将肥虫子收回来,顶住伤口,说,无妨,我跟着大伙便是。洪安中不再理会我,带着大家,往左角一处通道冲去。我们沿着黑暗的路前行,后面传来了追赶的脚步声。我跑动了一下,感觉即使有肥虫子在,伤口撕裂的疼痛,仍旧让我难过得紧。前行十几分钟,眼前一亮,我们又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岩洞,却见正中有一群人,见到我们,狞笑,说:“来得正好。”

Chapter 42 终极的战斗:序

这洞穴正是我们之前遇到吴临一的那个,兜兜转转,我们竟然又返回了这个地方来。

此处出口,先前被石笋遮住,后来我们又被吴临一引导,没有仔细检查,所以并没有发现。在岩洞的场中央,张大勇正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下,挨着那颗滚圆的巨石在作商议,见我们陡然从此处冒出,先是一惊,又是一喜。他惊的是洪安中居然从他设置的重重包围中,突围而出,可见此人极其难缠,一点儿也不好对付;而喜则是因为我,本来他还准备死守几日,等待我们从石门中逃出时,再擒住我,没承想居然这会儿就自投罗网,怎能叫他不开心呢?

毕竟,即使是他们这些地头蛇,顶着这么多军人的压力,到最后,也唯有炸塌几处出口,方才能够稍微阻挡一二。张大勇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是难保手下也是如他这般。

洪安中一行七人,加上我和白露潭,总共九个,而张大勇一方,除了五个露出本来面目的高手环伺左右之外,大厅四周还散落着十四五个黑袍鬼面人。看来我们是闯进了敌人的老窝了。前有猛虎,后有追兵,洪安中饶是横行西南的高手,此刻也不由得心中发麻,带着我们左转,朝着之前被石球堵住的通道口跑去。

张大勇并不阻拦,而是单手一挥,旁边那伙黑袍会众便拥了上来,将我们给团团围住。和之前所见到的一般,鬼面袍哥会的人已经将我们来时的通道给弄垮了一截,疏通倒是可以疏通,但我们此刻,哪里还有时间弄这个?唯有咬着牙,回过头来,站在台阶上,面对着下面围将上来的敌人,身子紧绷,准备作拼死一击。

在我们的来路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带着十几个人,也从尽头赶了过来。这个中年胖子身高足有一米九几,整个人就跟那胃袋一样,又高又胖,棕熊般强壮,留着一脸乱糟糟的络腮胡,眼神像磨快了的刀子一样锋利。他带着的人,跟鬼面袍哥会并不是一般打扮,这些人穿着便衣,光着脚丫子,耳朵上一律都带着硕大的耳环,无论男女,皆将耳朵弄出一个很大的环洞来。

我捂着胸口,拉着旁边那个长腿女乔诺问,这个又是何方人物?怎么看着,好厉害的感觉?

乔诺的眉头蹙起,既害怕、又紧张,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打颤:“这个人,是邪灵教滇南勐腊鸿庐的大头目扎铎,相传是古时五毒教的后人,本身很低调,不怎么露面,隐居在深山里面当土司,许是同气连枝的缘故,被张大勇请到了这里来助拳。我们刚才就是被这些家伙给拖住了,要不然,早就……”

我打断她,急迫地问道:“这个扎铎,也是邪灵教十二魔星之一么?”

乔诺摇头说不是,邪灵教在全国有几十个鸿庐,未必还真的有几十个魔星?这些所谓的魔星,其实就是掌教元帅直属的、最精锐的部将,而像扎铎、张大勇这样自立山头的一方诸侯,与邪灵教的关系应该只是挂靠,股份合作而已,都是有自身利益的。

不是十二魔星?那还好一些!我喘了一口气,在我的印象中,每一个十二魔星,都是一等一的顶尖存在,别说正面交锋了,就是瞅我一眼,我都要疼好几天呢。

不过话说回来,张大勇、扎铎这样的家伙,跟十二魔星,又有什么区别?在邪灵教体系外,还能够自立山头的家伙,哪个不是变态?

就在我们两个一问一答的时候,邪灵教酆都鸿庐和勐腊鸿庐的首领完成了亲切而友好的会师。双方就如何对付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并且对进入耶朗祭殿之后的未来进行了展望,并且一致表示,要活捉那个躲在女人后面的疤脸小子,完成邪灵教伟大而神圣的事业。

商议完毕后,张大勇似乎有些害怕洪安中搏命,遥遥喊话,说:“老洪,我们只是想要你身后的那个陆左,其他人只要肯放弃抵抗,我们是不会为难你们的,只要我们办完事,你们便可以恢复自由了,怎么样?”

敌众我寡,洪安中并没有搭理张大勇的招降,而是开始进行死战最后的动员:“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祖国和人民都在我们背后看着,可不能给咱爹咱娘丢脸。”这个高手的嗓音似乎有股魔力,几句老套的话便让我们热血沸腾,有一种打了鸡血的冲动。

见我们冥顽不化,张大勇有些恼了,跟扎铎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真的是给脸不要脸,兄弟们,上。说罢,敌人潮水一样冲将上来。“砰”,白露潭手上的霰弹枪响起。然而那些铁砂刚刚射出枪膛,突然遭受到了莫大的阻力,并没有继续前行。仿佛有无形的手掌,将发射的子弹携带的动能给全数中和,然后十数粒铁砂就开始跌落在了地上。子弹从出膛,到跌落,前进还不到三两米。

我看到张大勇在人群后面,缓缓地收回前伸的手掌,脸上流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我惊呆了,这个家伙的手段,竟然能够让出膛的子弹跌落,现代火器在他的面前,竟然根本就不够看,这是什么节奏?就是这稍微的愣神间,便有二十几个人冲到我们面前,有的提刀,有的耍剑,还有一个小子,摆弄着黑色招魂幡,将一头又一头的狰狞恶鬼,从幡旗上面摇动下来,抖落在我们面前。

这简直就是围殴!在自家老大面前,敌人的马仔个个都凶残无比,冷兵器的反光在溶洞里面闪耀着。很快,我们这九个人就被一众对手给冲散、分割,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困境。兵荒马乱,四处都是人影,八方皆有利刃,稍不留意,便有凶狠的腿脚,朝我身上踹来。我胸口有伤,疲于应付,很快就被踹上了两脚,难受得很。好在旁边有人照应,总算是没吃太大的亏。我这个人,从小就在苗疆大山中长大,血脉里就流有边民的悍勇,只是读了几年书,知道些礼义廉耻,才将锋芒藏于内里。此时到了拼命时刻,自然狠厉果决,就在挨这两脚的过程中,刚才沾满黄鹏飞鲜血的弯刀之上,又有好多鲜血浸染其上。

人若不怕死,其实光凭一股子血勇,也是挺能吓唬人的,何况我还有长久以来,良好的体能训练以及在集训营中系统培训过的致命格斗学呢?

不过我们这里受迫,洪安中却是大展身手。这个带头大哥在川北的地位,跟句容萧家差不多,都是世代修行的门阀,家中出仕的也不少,而且经久不衰,自然是有一番绝学。战斗中不退反进,前踏五步,轰然闯入了敌人最前头,一双铁拳,将为首的两个高手给一拳打飞,接着抖动了一下身子,有清脆的铃铛响起,丁零零、丁零零,接着这老大双手合抱,甩出两张金色符箓来。

这金色符箓,一开始轻飘飘,悬于空中,须臾之间,见风立长,竟然幻化成两尊两米高、金盔金甲的神将。左边这一位,黑脸浓须,手持节鞭,右边那一位,白脸微须,手执铁锏。这二位,如同民间传说中的尉迟恭和秦叔宝二位门神,甫一出现,便将手中的武器挥舞,使敌人不得前进。

见这两位金光闪闪,我不由得感叹这道门奇术。同样的符兵我也见过不少,皆由厉鬼所炼,一旦使出,阴风阵阵,难看得紧,还辱没了门庭,真不如洪安中这一对金甲符将来得厉害。

金甲符将现世,手持节鞭铁锏,将正面冲来的敌手打得落花流水,而浮于空中的那些恶鬼,但凡沾上一道劲风,便哀嚎一声,化作烟雾散去。这两个家伙一出现,便是威风凛凛,不过,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张大勇在后面坐镇,可不是抱着胳膊来当围观酱油党的。只见他从腰间一抽,上次捆住黄鹏飞的那道鬼索立刻如游蛇飞出,朝着左边的持鞭金甲符将冲来,而右手也往前挥洒,顿时就有一头薄若纸片的黑色厉鬼浮现,朝着右边的执锏金甲符将袭来。

兵对兵,将对将,那个铁塔一般的大胖子扎铎一声狂吼,掏出一串婴儿头颅骨连接成的项链,如同流沙河的沙僧,朝着洪安中狂冲,只见那骷髅头莹白如玉,甩飞起来,虎虎生威。

嗤——

本来那金甲符将大发神威,将来者顶得不敢上前,我与旁边的人信心倍增,正在积极对抗周围的敌人,此时却听到两声气球泄气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那两尊威风凛凛的金甲符将,已被戳得暗淡无光,片刻之后,竟然消失得毫无影踪。

一招被破,怎么办?

Chapter 43 援军的汇合

金甲符将被破,我方所有人的心头,都不由得一阵黯淡。

我身后有一个同志分了神,被敌人抓住破绽,踢倒在地,立刻便有乱刀砍下,哀嚎声响起又落下,顿时就一命呜呼,成了一摊肉酱。死人的刺激,让我们的精神又振奋起来,不进则死,我默念了一遍“金刚萨埵法身咒”,完毕之后,单手结印,口中低喝道:“统……”顿时有一股悲怆的绝境求生意志迸发出来,以前在集训营中训练以及在山中的所见所闻,都井喷一样地出来了。

所谓战斗,除了最基本的技巧、力量和反应之外,还有一种精神掺杂其间。我们可以把它称为士气,也可以称之为必胜的信心,或者别的什么。总而言之,刹那间,我觉得自己的血在往上涌,而心情却逐渐地抽离出战场来,仿佛自己在俯视着所有的人。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它之所以形成,是因为我体表以及精神上面的感应,在与整体空间,以及每一个单独的个体所具备的“炁之场域”,逐个接触,然后快速地反馈到了我的身体和脑海来,在意识出来之前,身体便已经随之协调动作了。

我手挽一把弯刀,冲进了扑面而来的敌人群中,也如同洪安中一般,惊起一片腥风血雨。我面前的这些对手,虽然各个都有些手段,也都是鬼面袍哥会和勐腊鸿庐的精锐分子,但是真正能够到达先天气感的人,其实并不多,而且在这你死我活的纷乱战场里,能够静下心来的人,少之又少,故而我这一番冲出,便如猛虎呼啸于山林。一时之间,我连斩三人,鲜血在面前飙飞,惨叫在耳边回响。那些炙热的血,洒落在我的身上和脚下,每一个生命逝去,我的心中就惋惜万分,然而世界便是这般无奈,真正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容不得半分情面。

唯有杀,以杀制杀,方能让自己存留下来,不化作枯骨一堆,这悲哀无名。我的胸口越痛,心中却越是快意,想起了洪安中之前鼓舞士气时说起的套话,竟然觉得无一不是真理——这两百年来,是中华道门最璀璨、也是最黑暗的时代,便是在上个世纪的三四十年代,那个时候的道巫高人,纷纷从山中乡野涌出,或投军,或任侠,肩头上面承担的是国仇、是家恨、是民族的大义,而那个时候,杀起敌寇来,也应该是我此时的这番激荡心情吧?

一人,单刀,我独自撑起了左边一大片的天地,几进几出,竟然没有几人能够抵挡。不过这些核心的邪灵教分子,都不是之前碰到的那些炮灰之辈,他们勇猛、团结、知进退,而且敌人越强大,他们便越凶戾,悍不畏死,朝着我发起了“集团冲锋”,战斗趋于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