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照片鬼影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欣喜若狂,身处绝境中,这简直比福利彩票中了五百万还要让人高兴。
杨操这个家伙顿时迷信了,不断地唠叨着,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啊……
随着这扇大门的缓缓移动,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恢宏的大厅:是的,我只能够用恢宏来形容心中的感受。这就像古代皇帝议政的大厅,当然,并不是电视剧中的清宫戏、大唐戏的风格,而是更接近汉武时期的样子,有蓝黑色的布幔从上而下垂落,石桌石凳、石鼎石釜、石制的灯台、正中的王座,以及墙壁上那十来盏安静燃烧的暖黄色灯光,都让人觉得威严肃立。
更奇妙的是这大厅之中,一根柱子都没有。
我心中一跳,这地方跟神农架的耶朗祭殿,果真是十分相像啊。杂毛小道俯身,以耳贴地,过了一会儿,对着惊诧的人们说地下没问题。我们这才缓步地跨进门,小心翼翼地踩过那一米见方的石条地板,一步一步,来到了大殿内。
这大殿被石墙所隔,分成了三个部分:正中的是议事厅,有王座、石桌和灯台等物,左边是一个很大的朝拜之地,上面有一个高约三米、天然形成的石像,正中独眼,脸上恐怖莫名,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应该是古代耶朗崇拜的一个自然神灵。在石像下面,伏卧着一个三头六臂的恶鬼石像,全身青黑,既小又猥琐,没有威严,却让我们浑身一震——这东西,我见过了太多次,好多与邪灵教有关联的人家,都供奉着它……
而在右边的地区,是一个连绵的坑群。
与神农架那里不同的是,在我们面前的这空地上面,伏卧着森森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白骨很多,人类完整的骨架就有差不多四十多架,还有人形但是要矮上一截的,密密麻麻一百多具,其余兽骨若干,最大的骨架有三米多高,似乎是大象的,也有一具十几米长的巨型骨架,横贯东西,让人猜测不出是什么东西——看这样子,莫非是巨大的蜥蜴?
这个地方,说是骨冢,似乎更确切一些。
除了骨架,还有好多铁器在这些骨头堆里,墙壁上面也有各种刀砍斧劈的痕迹,排除了殉葬的可能,我们能够想象在一千年或者两千年以前,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战斗和征伐。不过,战争再伟大,也只是默默无闻。除了贾微饶有兴致地不断拍照之外,我们都纷纷小心前行,试图找一条通道出来。
大殿低垂的黑色幔巾原本还是结实的,然而我们跨门而进,触摸到时,立即化作飞灰,纷纷扬扬地洒下来。
有了周林的前车之鉴,杂毛小道肃声对所有人说,不要拿这里面的任何东西,以免大家性命不保。杨操在旁边赞同,也厉声警告大家,这里面的气氛十分诡异,似乎潜藏着某种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最好不要乱动,扰乱这里的布置;更不能拿,若拿了东西,小心命都没有。
大家都点头称是,这些古董,似乎能值不少钱,但终究不如性命来得珍贵,这点衡量,我们还是懂的。
贾微放下怀中的食蚁兽,让她的小黑四处找寻通道,而我们也四处分散找寻。
因为断定是宗教使用的大厅,而不是恐怖的墓葬,所以不用担心太多千奇百怪的机关。我躲开洒下来的幔布渣子,来到右边,这是一个由石墙隔断出来的独立房间,一水儿的石坑,大坑小坑相连,一开始是畜生的尸骨,然后是幼儿童子的,接着是矮脚马、山猪以及猴子的,接着是成人,一直到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黑曜石棺柩。
我心中骇然,刚才还说不是墓葬,结果一下子,装人的棺材盒子就出现了。
黑曜石是一种常见的黑色中低档宝石,又名天然琉璃,在所有晶石之中,它吸纳性最强,可以很快将附近的杂质或负性能量,吸进它内在的无形空间里,普通人经常佩戴,强身健体。在中国古代的佛教文物中,就有相当多关于镇宅或避邪的黑曜石圣物或佛像。黑曜石也是现在供佛修持布施的最佳宝石,只是……这么一整块用作棺柩,着实少见。
要知道,此物虽极度辟邪,能强力化解负能量,但是它只能吸纳,不能化解,需要不断地净化。
不然,它就会变成聚阴汇邪的恐怖法阵,魔盒潘多拉一般的存在。
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人,或者,是否装着人?
我对这东西有一种莫名的厌恶和畏惧,打量了一会儿,也没有打开这棺材观察一番的想法。沿着墙壁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在。正想看看这棺材地下是否中空呢,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是小周,我立刻一阵焦急,循声而去。
匆匆来到了小周出事的地方,是大殿左边的石像旁边。
只见已经围了好几个人,而小周则是因为脚滑,掉进了一个隐藏的石槽中。
这石槽有两米多深,嵌入地下,好像是下水道之类的东西,小周伸出手,杨操一下子把他给拽了上来。只见小周浑身腥臭,腿部有一层黑色黏稠的油质,有一种让人恶心想吐的味道。杂毛小道皱着眉头闻了一下,对旁边的我说:“是尸油……”
小周看自己这一身狗都嫌弃的肮脏模样,哭丧着脸,跟吴刚和我们说:“刚刚就是想检查一下,过啷个久(这么久),怎么这墙壁上的灯还在燃烧,是不是一直有人在。所以想爬上去瞧个仔细,结果一时失足,竟然掉进这坑里面……啊,臭死了,你们不会嫌弃我吧?我要回去洗澡。”
杨操伸出手,想拉他,却停在了半空中,指着墙上的灯火解释。说这蜡油估计是用古时黑鳞鲛人熬制的油膏做成的,这种长生烛因为燃点低,一滴就可以燃烧好几个月,所以到两晋时期,淡水鲛人就差不多绝迹了,只有在东海一带的珊瑚礁中才有得见。此长生烛在古代,一根可抵金珠三千,可见这里主人的财富,有多么的丰厚。
不知道的人纷纷啧啧生叹,说真算是长见识了。
小周抱怨一会儿,便没有再提及——他们到现在还穿着笨重的防化服,只是将头罩给拿了下来,所以即使掉进尸油坑中,也只是自己恶心一下,除了双手,身上倒没有多脏。
我们在这里聚集,唯一一直在忙碌的就是贾微。除了解除我们这些倒霉蛋身上的印记,她和杨操最主要的任务便是调查这个溶洞子里面所藏纳的秘密,如今见到这个让人叹为观止的祭殿,她自然又是拿着相机一阵猛拍。这个地下建筑群落除了大厅外,自然还有其他的地方,马海波和罗福安绕过王座,发现后面有一个很长的通道,而长道两侧皆是房间,见我们这里无事,便叫人过去看看。
因为远离了洞中的魔眼,我们已经把罗福安的双手给松开了。
我们踩着一地的白骨,朝着王座后面的通道走去。
沿途的几个房间,都被人从里面锁住,怎么推都推不开,我们只有直走,一直来到了尾端的又一个石厅中。
熊熊的火焰燃烧,五米高的巨大石鼎坐落在高出平地的台子上,周围全部都是风格简朴的兽纹雕石、座灯、石像以及许多已经腐朽、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木器、布幔,让我们可以确定,这里是一个祭坛。如同壁画中所画,纳于室内的祭坛。
我们绕着石厅找了一周,还是没有看到通道在哪里。
我十分头疼,如果朵朵没有舍身救我而原神大伤,此时我便可以将她放出来,由预感以及对阴阳之气判断最强烈的她带领找寻出口,定能够事半功倍。只是……我心中沉痛,不知道朵朵受了这回伤,要多久才能够恢复如常。
唉,都怪我啊!
我们来到祭台上面石鼎前面,里面有蓝色的火焰在燃烧着,映照着整个大厅明亮如白昼。我仔细地端详着这石鼎,款式跟神农架的耶朗祭殿,如出一辙。贾微拿着相机依然在拍,仿佛她是来考古的,而不是在逃命。不过,我看到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然后紧张地把手中的相机拿给旁边的杨操看。
这个汉子的脸色在瞬间就变得无比的严肃。
这一点我和杂毛小道都瞧见了,凑过头去瞧,只见那相机的屏幕正好停留在浏览界面,这是一张拍摄正中王座的图片。只见在那石制王座的上面,有一个伟岸而朦胧的黑影,如同人间的帝王,端坐在上面,俯瞰着我们这些盲目的闯入者。这图片十分传神,我甚至能够从那阴影的轮廓中,看到它嘴角勾勒的嘲讽和微笑。
相机留影,这得有多大的能量磁场啊?在这一瞬间,我的后背就渗出了一颗颗的小米汗。
Chapter 26 矮骡子粉墨登场
当下我们几个纷纷四处张望,掐诀念咒,试图发现这相片上的黑影,是否跟在我们的身后,伺机攻击。
我的背包里面浸透了水,里面的纸符都变成了一坨纸浆,不过杂毛小道的百宝囊乾坤袋是防水的,便在瞬间燃起了两道纸符,驱驭现身。不过那诡异的黑影并没有出现,倒是惹得吴刚、马海波等人一阵惊慌,连忙问到底怎么了?罗福安也是眉头蹙起,一副惶恐的表情。
杨操将右手呈剑指,抵在太阳穴中,闭目观察了一番,睁开眼睛,跟我们确认说,没有?我们点头,通过我们各自的手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么这数码相机的屏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再低头一看,哪里有什么黑影,明明就只有一个造型古朴厚重的石头座椅嘛。
然而越是如此,我们的心情越是糟糕:这里的古怪,并不比之前洞中的那魔眼差啊。
在杂毛小道的催促下,贾微又连着翻了好几页,也没有再见到什么王座上的黑影。她的小黑是个机灵的小兽,四处嗅闻,最后停留在角落的一个地方,啾啾地叫着。我们正准备过去瞧,突然听到大门那边传来了骨头轻微滚动的声音。我们都是耳朵尖的人,一听到有情况,杨操立刻打出手势,说有人。毫不犹豫,让马海波带着罗福安守在这里,而我们其他人则飞快地往大厅跑去。
贾微跑得最快,她一马当先,如同一道风,而我与杨操、杂毛小道都在后面追赶,不用十秒便跑到了大厅。绕过高大的王座,我们看清楚了这动静的发出者,十几个戴着红草帽的家伙。
矮骡子,我们一直寻找的小东西,它们竟然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并且进入了这石殿。
它们似乎也没有来过这里,各自分散着,在这大厅中又闹又叫,有的还往石鼎上撒着尿,一股臊气远远飘来。不过我们跑动的声音,它们显然已经察觉到,视线都朝向了这边。一确认目标,所有人纷纷口嚼甘草,扣动扳机,朝着这些面目狰狞丑恶的小东西开枪射击。
我和杂毛小道虽然不是军人,但是临行前也带上了一把手枪,此刻也是拔枪就射。
枪声大噪,刚才还欢喜得上蹿下跳的矮骡子一下子被打蒙了,瞬间留下了四五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而其他的则凭着自身的敏捷,迅速地找到了掩体躲藏起来。不过这并不要紧,我们进洞之前,别的或许欠考虑,对付矮骡子却有着整整一套方案,除了小张和他的观察手持枪掩护外,我们所有人都从兜里面掏出了一大把糯米,朝着矮骡子躲藏的地方抛洒出去。
糯米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有阵阵黑烟冒出,接着一声声的惨嚎声响了起来,听在我们的耳朵边,如同仙乐。
自从来到青山界的后亭崖子,就不断地死人,而进入这个黑乎乎的幽闭溶洞之中,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这沉甸甸的压力在心头,让我们焦躁得近乎崩溃。沉默啊沉默,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在这一刻,看到一切问题的根源,这些可恶的矮骡子躺在血泊之中,听到它们哭泣的呐喊,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一把又一把的糯米洒下,终于有几个矮骡子忍受不住,从掩藏物后面蹦出来,发狂一般朝这里冲过来。当然,迎接它们的,是无情的子弹。特别是被狙击枪打中的,巨大的动能砸到头颅或者身体上,矮小的身子被带着,往反方向重重跌去。
就在两分钟内,袭进殿中的矮骡子就损失了一半左右。
正面交锋,这些小东西哪里是现代兵器的对手?
然而我心中却并没有半分的放松,凝神静气,总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正用“炁”之场域在查探着,我身边五米处蹲地射击的狙击手小张突然抱着头倒地翻滚。我定目看去,见他头上包裹着一层与空气不同的介质。在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青紫,没有呼吸。我心念一动,便想起来,这东西便是我刚刚回家时,在罗福安病房中所见到过的害鸹。这种东西隐匿起身形来,气息难以找寻,是挖坑敲闷棍的高手。
我当下也不犹豫,空着的左手立刻掏出了怀里的震镜,兜头就是一照:“无量天尊!”
金光一耀,那害鸹立刻现形,一块桌布一般包裹着小张的头部,粉红色的脚死死勒住了这个战士的脖子和五官。小张翻滚挣扎着,我和杂毛小道立刻冲过去,我瞬间收起右手的手枪和左手的震镜,双手灼热幽蓝,扳住了害鸹的边缘,而杂毛小道的桃木剑上面倏然出现了一张黄色符箓,直接点在了这只害鸹的心门之处。
我和杂毛小道双双出手,它的附着力顿时就有等若无,松开了小张的头颅。
这个年轻的战士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而我则手上更加地用劲,将诅咒之手的威力驱动得更加厉害。我受了重伤,虽然肥虫子在我体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但是跟平日里的实力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对这害鸹暂时构不成威胁。不过杂毛小道那燃符之剑的威力却甚是厉害,火焰在几秒钟之后,将这介于灵体和实体之间的害鸹,给吞灭殆尽。
就在我和杂毛小道出手救人的时候,杨操从怀中掏出一把东西,往空中一撒,金灿灿的碎屑在整个空间都弥漫着,在我眼前,出现了十多朵浮空的恶鬼水母,这些东西如同在水中一般,一荡一荡的,天山地下,四面八方地朝着我们扑来。
那个一直很讨人厌的贾微突然掏出一束赤红色的绸带,上面有十来个金色铃铛,叮铃铃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