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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娜妮亚的眼神有些闪躲。
她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即是想要通过大明月妃来让占王难看,又同时作为占人,不想占城国的利益受到太大的损失。
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占城王族一脉,跟曾经罗凯大将军算是同宗同源。
罗凯自称为王后,她家族的生活也越好越好了。
只是想起在宝船上,月妃跟她说的那些话,最终还是选择了避开占王的目光。
“多谢月妃娘娘,前些日子小女失踪,本王也曾派人寻找过,但是这茫茫大海上,找到一人谈何容易。”
“还好小女命不该绝,正巧是遇到了命中贵人,这才得以生还。”
占王的身边还是有几个聪慧大臣。
一名年迈坐在占王旁边的大臣,在占王的耳边说了几句后,占王便就起身对着月妃作揖感谢道。
这等情况,现在是最好应付当前局面的措施。
陈慕月眉头一皱,看了看那老臣,并没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而是紧接着问道;“我听说占王遵循我大明太孙殿下的令旨,割让乌丽一城于皇孙允炆殿下,作为海外藩国。”
“不知你占王对于乌丽城准备做的如何了,此番回安南,也当要路过乌丽,我也想去看看。”
最初的时候,陈慕月其实是想拿阿娜妮亚的身份来做文章的。
不过思前想后,觉得这样并不算妥当。
阿娜妮亚最终还是会去大明,到那个时候,也算是姐妹了。
虽然太孙殿下那边没有什么意思,但搞什么宫内斗,陈慕月非常的清楚有叶月清这般太孙妃,是没有任何可能的。
自己虽说被太孙殿下临幸过,这次的排场也算是足够,但实际的情况心中自知。
还不如在乌丽城这里说道说道。
这话出来之后,顿时殿内大臣包括占王在内的人都面色大变。
他们最为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割让城池这等事情,常规来说当然是提前转移城内的人口,粮食,财富,甚至还会留下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
这也算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了。
乌丽城在先前,曾经遭受过与安南大战的洗礼,原本是要准备兴建,但是还未开始。
正好是大明太孙的令旨到来,最终便就是选择了乌丽。
而现在大明月妃提出去看看,这显然是要让占城大出血。
月妃这边没什么问题,但是那跟着的大明军队,可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如果在这上面,激发出什么矛盾来,目前的占城可就是经受不住。
占王显然没有处理这个事情的经验,当下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那老臣稳当,在占王耳边说了几句。
占王这才恍然大悟。
便就回道:“今日天色有些晚了,月妃娘娘一路海上颠簸,不如早些歇息。”
“这乌丽国,什么时候都能去看得,等到时候月妃娘娘回安南,本王必然亲自陪同。”
话到了这份上,陈慕月自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里的算是歌舞升平,宾客尽欢。
不过,真正的事情,当然是晚上达成。
王宫后殿。
占王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口。
终于听到了外边传来的脚步声。
大门打开,正是日间不断给占王耳语的老臣。
“如何了。”占王迫不及待的用占城语问道。
老臣行礼过后这才回道:“那边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那月妃的意思,是要我们将所有侵占安南的土地,全部都要归还回去。”
“否则她就带着大明的军队,亲眼去看看乌丽现在的情况。”
“月妃还说,这些都是太孙殿下的亲军,最是拥护太孙殿下,如果有发生什么异变,并非是她可以掌控的。”
听到这话,占王面上极为愤怒。
但脑海中却没有任何的对策,只能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答应他吗。”
“这可是父王当年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损失了多少士兵,现在就这么白送出去吗。”
老臣听到这话,并没有太多言语。
什么你父王。
那不过是谋夺篡位的将军。
只是话倒没错,确实是占城士兵打下来的。
老臣心中此刻很是清楚,占王并非是不同意,而是没有台阶下罢了。
当下劝说道;“那些地方虽然目前归属于我占城,但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多是安南人,时常动乱不说,还没有什么赋税收上来。”
“即便是归还,对于我们占城来说,反倒是去掉了负担。那边也并非是什么肥沃之地。”
“我占人入海者多,大部分的收益,也全都是来自于海贸之上。”
“现如今大明皇孙殿下去了乌丽,等于是我占城和安南之间一道天然屏障。”
“如此往后,海贸盛行,国内平稳,正是我占城发展的大好时机。”
听到这番话,占王的面色这才平静下来。
不过没有当即表态,反而是露出一副思索的神色。
有道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其实对于占王来说,那些地方根本没怎么在乎。
他更多在乎的是自己的颜面。
“月妃可说,如果本王将那些地方归还,她可是还有什么好处于本王。”
占王茶多问道。
老臣眼底中闪过一丝叹息。
这番话从占王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极为没有城府。
想起当初的茶也,如果是他来当这占城的王,或许跟现在完全不同吧。
“月妃的意思是,她可以跟安南王提议,我占城与安南在大明大军的见证下,签订十年和平协议。”
“十年之年,不动兵戈,边关事宜协商处理,谁若违反,必当上奏大明天朝主持公道。”
老臣开口说道。
占王终于是听到了他最为想要的结果,当下眼神中露出喜色道;“好,便就回复月妃,这些本王都答应了。”
......
陈慕月对于占王的回应,早就在把握之中了。
毕竟她作为安南长公主,对于一些政治之间的妥协,算是极为熟悉。
虽说因女子身,从来没有参与过,但有些东西,身处其中,又怎能完全避开。
“小青,金将军那边,全部都准备好了吗。”
陈慕月开口问道。
小青回道;“娘娘放心,金将军已经过来禀告过了,全部都准备好了。”
陈慕月点点头,便道:“那便是通知曹千户,我等明日便就动身回安南吧。”
小青躬身道:“好的娘娘。”
陈慕月口中所说的曹千户,便就是景川侯曹震的长子曹炳。
是当初玄甲卫最初的五个千户之一。
现在统领玄甲卫,过来护卫陈慕月的便是他了。
金开山这边的水师,自然不会说跟着陈慕月去到安南,而是在陈慕月抵达出发之后,便就转道去往安南码头那边。
次日,看着月妃的车架离开。
占王这边才算是松了口气。
而大明军队走后,王宫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
这一次的相见,对于占王,甚至是整个占城的大臣,贵族,百姓们来说,都是极为震撼的。
虽然只有短暂的两天,但大明军队的威武姿态,必然会影响到这一代人。
然而。
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在第三日,原本应该是大明水师启程的日子。
一道传信来到了占城王宫。
听到这消息的占王,连仪态都顾不上,直接质问道:“你说什么,大明水师有三名士兵失踪了?”
这下子,是真的出了大问题了。
在这个年头,三名士兵并不能代表什么,但这是大明的兵,那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找不到这三名士兵,那么大明水师会轻易的善罢干休嘛。
其后果,必然是占城大出血。
仅仅心神震荡片刻,占王就反应了过来,这必然是大明水师借题发挥,想要趁此机会对占城再捞一笔。
自己是答应得月妃太过于痛快了。
这才刚刚驱虎,便又来了狼。
不过没有了月妃约束的大明水师,更让占王有些胆颤。
对于占城来说,海上每年巨大的贸易量,是全国最为重要的赋税,如若是大明水师对航路进行一个干扰,那么占城必然要承担巨大的损失。
不仅不能得罪大明水师,反而要更加的讨好。
当看到大明宝船的时候,占王心里头就非常的清楚,这往后的海上,必然是大明水师说了算。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占王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现在大明的商人越来越多了。
海禁的解除,加上大明太孙对海贸的扶持,这预示着未来的海贸将会更加的繁荣,也同时意味着占城的赋税,将会越来越丰富。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占王颇有些咬牙道;“去跟大明水师统领交谈,看看他们是想要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出来。”
“如果不是太过分,那就全部答应他。”
对信赖的老臣说完之后,占王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预备几份丰厚的礼品,去送给现在过来的水师统领,包括副统领等人都要照顾到。”
“我国特产的乌木、加蓝香、观音竹、降真香这些,都多多准备一些送过去。”
在占王的吩咐下,这些礼品自然迅速就备好。
只见从王宫大道这边,数辆马车带着占王的诚意,缓缓朝着码头上过去。
自从大明水师过来之后,整个码头都被强行封闭了,即便再是着急的商人,也没有得到任何可以离开的批示。
而过来占城的海船,也同时被扣押,不准许离开,货物也不可下船。
这对于占城的海上贸易来说,损失很大。
不过这是大明水师,各国商人心里头再是埋怨,嘴上也不敢说出来。
单单那高耸的宝船,就把任何有心思的人都给震慑住了。
自己的海船在大明宝船的旁边,那就跟个小孩玩具一般。
若是在海上遇到,都不用火炮,直冲冲的碾压过来,就可以轻松摧毁所有敌人。
“金统领果然没说错,这占王当真是眼巴巴给送礼品过来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咱们虽然于大明内不咋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在这海上,哪有什么船队可敢于我大明水师抗衡。”
“这占王,还算是听话吗,四辆马车,看着模样肯定好东西不少。”
一名负责警戒的百户,对着旁边的百户笑着说道。
另外的百户闻言,道;“再多的东西,也跟你我没有关系,你当现在还是从前呢,如今太孙殿下严令军中任何征集的钱财,都必须要先行充公,待一切完成后再论封赏。”
“金统领得了这肥差,哪里敢出半点乱子,咱们这水师里,可是有不少是军事学院来的才子,任何风吹草动的,哪能瞒过太孙殿下。”
“但凡有弹劾的消息上去,金统领可算是到头了。”
先前的百户顿时有些感叹的说道:“现在不同了,往常都是自己手头上拿,如今规矩多得很,谁都不敢随便了。”
水师这块。
朱英还是比较方便改革的。
毕竟大明水师虽然战绩一直高昂,但就大明军队中来说,地位不算高,更有清水衙门的称号。
大明对外海战几乎没有,再加上海禁,那就真没啥时候做,也没什么油水捞。
便就是从征讨倭国那里开始,才算是真正的硬气了一回。
直到海禁解开,朱英鼓励造船海贸,可就有了盼头。
在此前,朱英对于整个水师的改革,是更为直接干脆的。
当然这也跟目前水师的军饷待遇提高有很大的关系,于此基础上,改革的进行极为顺利。
水师这边的风气还算是淳朴,没陆军那般夸张,众多士兵对此的接受程度很高。
四辆装满礼品的马车,在经过一番简单的查询之后,便就送到了主船这边。
金开山吩咐士兵打开,便就是看到了琳琅满目的珍奇商品。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商品运送到大明京师去,至少价值有十万宝钞。
“就这点东西,就想打发走我们,看来这占王还是没搞清楚情况呀。”
“咱们大明的士兵,每一个都是极为宝贵的,哪能是用钱财衡量。”
“传信占王,这些钱财本将军便就收下来,算是咱们大军停留的军饷费用,但是失踪的三名士兵,必须要找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