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对附魔材料一窍不通，但光凭材料的外观和罗伊娴熟的动作，以及淡定的表情也看得出来，这些材料分配应该不会错。

又是半小时过去，罗伊身边已经有十几堆材料分别放好，而地面上原本林乱的材料此时也被一扫而空。

罗伊拍了拍手，站起身，看了胖子一眼，再指指其中一堆被他特别分开，却依然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材料。

“这一堆全都是已经完全流失了元素之力或者元素之力极少的废品，可以扔了。”

“扔？”胖子愕然看了那堆材料一眼，忽然像是被人踩了脚一般跳起来。“你开什么玩笑！这堆材料起码价值两枚金币，你居然敢说全部扔掉！”

“都是废品，不扔掉怎么办？”罗伊讶然道。

“废你妈……”

“嘿，罗伊，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想不到你居然起床了！”

胖子刚一开口，前厅进入后院的门口忽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顶着满头白发的希勒出现在后院。

“咦？罗伊你这是在干什么？”见到后院的情形，希勒愕然问道。再瞥了那名胖子一眼，希勒皱起眉头。“卡托，你小子怎么在这儿？我上回不是告诉过你父亲，不许你再到这里来了么？”

胖子原本还很嚣张的表情，在见到希勒的一瞬间就全部转为了恭顺。此刻听到他问起，讪笑答道：“这个……我……我这不是刚进了一批货么，想到既然是好货，肯定要先照顾自己人才对，你看，这不是送来了么？”

“好货？”希勒扫了地上那些材料一眼，冷哼一声，一脚踢向罗伊刚才特别堆放出来的废品。“就这些东西也配称作好货？卡托，不要以为有你父亲在，我就不会拿你怎么样。告诉你，你要是敢再这样做一次被我发现了，不仅你以后再也别想踏进我们商行一步，就连你父亲以后也不用继续留在商行了！”

被称作卡托的胖子听到希勒这句话，原本就已经满布汗珠的肥脸上又是一层密密的汗珠渗出。

“不敢不敢……希勒叔叔您大人有大量，这次是我的错，您可千万别怪在我父亲身上。”

希勒冷哼一声。

“既然知错了，那还不快滚？”

“可是这些材料……”卡托还不死心地指了指地面的材料。

希勒皱眉又扫了这些材料一眼，沉吟片刻道：“这些就全部按照中档次的价格收购了，你一会儿去找萨沙结账。”

胖子顿时大喜，连连向希勒道谢，直到他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这才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后院。

见胖子离开，希勒叹了一口气，这才回头望向罗伊。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了笑话。”

罗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是他们商行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当然没有发言权。

“对了，罗伊，我今天在回去和来的路上想了一下，其实还有地方可以改进下。你看这里……”

希勒果然是研究狂人，立即又拿出了阵法图和罗伊探讨起来。

其实罗伊对附魔的执着也不比他差多少，此刻听到希勒有了新想法，顿时兴奋地和他探讨起来。

好在关于这张阵法图的主体部分，和大部分细节，昨天晚上他们已经探讨完毕，所以只是这一次只是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就已经探讨完毕。

虽然在一些细节上两人还有分歧，但这些分歧只是因为两人对于附魔理念的不同造成。

尽管希勒和罗伊一样对于节约附魔成本很重视，但他毕竟不像罗伊那样穷惯了，对于节约成本有着近乎变态般的执着，所以在一些细节上，他主张多用一些材料，或者用一些更好的材料来提高附魔效果。同样因为这个原因，他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并不会太在乎。

而罗伊则与此相反，在保证一定的负面效果的同时，他会在任何细节，甚至小到一条阵法线的粗细、长短，乃至两条阵法线之间的距离这些绝大多数附魔师都不会在意的地方，也一定要做到完美。

于是到了讨论的最后，反而不是希勒指出罗伊的问题，倒变成罗伊不停地一点点地改动细节。

直到最后，连希勒都不得不无奈的承认。

“你这小子，如果不是我和你接触了这么长时间，知道你的水平，否则我真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个附魔师了。”

罗伊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对于附魔师而言，一般来说为了掌握一个附魔，大多时候都要通过无数次的附魔实验来逐渐掌握，所以对于附魔材料的浪费，其实大多数附魔师在经过无数次的附魔失败后，都已经有些麻木了，并不是太在意。

像罗伊这样锱铢必较的，实在是有些异类。

“好了，现在这张阵法图终于完成了。”希勒当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抖了抖已经完成的阵法图，欣慰地笑道。“按照我们两人的推算，这个附魔理论上可以减免百分之十五的魔法伤害，这样就可就完全超过了二级附魔的防护所带来的魔法伤害减免，甚至比起三级的强效防护也差不了多少。”说到这里，希勒嘿嘿一笑。“要是被工会那帮嘲笑我的老家伙们知道，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罗伊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希勒虽然今年已经六十三岁，却还是如此好胜。

“当然了，本商行的创始人布朗·皮诺曾经说过，再好的附魔设计，在没有经过真实附魔的验证下，都只是一些数据而已。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立即找个头盔来完成这个附魔。”希勒瞅了瞅罗伊，把阵法图丢给他。“给，罗伊，既然是你设计出的这个附魔，那么第一次完成它的荣誉，就要落在你头上了。”

罗伊却苦笑着把阵法图推了回去。

“我恐怕不行。”

“为什么？”希勒眼睛一瞪。“你可别告诉我你不会啊。”

罗伊摊了摊手，无奈地道：“我还真的不会。因为，我现在连阵法力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希勒霍地起身。“你没有阵法力？”

罗伊再次苦笑，把自己的情况大致地像希勒说了一遍。

听完罗伊的描述，希勒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摇头。

“不对，你小子一定隐瞒了什么。”希勒一边摇头，一边思索道。“我活了六十多岁，接触附魔也有快五十年了，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附魔师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就失去阵法力的。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还有哪个附魔师敢去做阵师？”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希勒瞪眼道。“罗伊，你小子是不是觉得和我认识得时间不长，所以不肯告诉我实话？”

罗伊只能继续苦笑，这个希勒虽然六十多岁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般没有点儿顾忌呢。

当然，他说得倒也没错，自己和他认识加起来还不满一天，又怎么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好，你小子既然不肯说实话，我也不逼你。不过你既然没有阵法力了，那么这次来温斯顿，应该和我开始想的不一样，不是来史蒂芬森学院报到的。你到底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找人帮你恢复阵法力？”

罗伊依然瞅了他一眼，心想这个老头虽然没有他多心机，却也不是笨蛋。

想到他刚才提起“工会那帮老家伙”，罗伊心中一动，点头道：“是的，这次就是想来温斯顿找我以前老师的一名朋友，据我老师说，他对阵法力很有研究，说不定有希望帮我恢复阵法力。”

“你老师那名朋友叫什么？”

罗伊摇摇头：“他没告诉我，只是给我了一个地址。”罗伊把地址递给希勒。续道：“我昨天去看过了，发现那间屋子有十几年没人住。您知道那间屋子的主人是谁么？”

“史蒂芬森大街二十一号？”希勒怔了一怔。“你老师的这位朋友看来是个大人物啊。”

罗伊笑了笑，这和雨果大叔说得倒是一点儿不差。

“史蒂芬森大街二十一号……史蒂芬森大街二十一号……史蒂芬森大街二十……这个地址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呢？”希勒在嘴中念了几遍，却还是想不起来。“这样吧，你跟我去一趟魔法师工会，那里一定有人知道。”

罗伊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立即站起身。

“现在就走么？”

希勒一愣，看了罗伊一眼，哈哈大笑。

“你小子还真着急。不过我理解你，没有阵法力，对于我们附魔师而言，就像没了手脚一样难受。走！”

拍了拍罗伊的肩膀，领头大步离开商行。

罗伊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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