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当然是我做的
自打我醒了之后,就没见过梁伯承的影子,由此看来我从那些护士医生口里听来的话有多大的可信度。
陈助理第二天来的时候,带来了我妈,我妈抱着一个保温饭盒,看到我的样子哭成了个泪人,她说,“孩子,你也不跟妈说一声,自己一个人在医院疼吗?哪里疼告诉妈……”
彼时,我的双脚高高的架起来,在病床上滑稽的像个表演马戏的,两条腿都是粉碎性骨折,石膏裹得厚厚的。左臀部粉碎性骨折,到现在连肿都没有消掉。
还有上边胸腔内出血还是哪里出血,那些专业词汇我也没记住,就是疼。
尤其是刚醒来之后,麻醉过了的那段时间,可真是难熬,但是我始终牢牢记着医生说的一句话,“撞成这样,还能把命保住,还能不缺胳膊少腿的,林小姐实在是难得的幸运人。”所以一直也没抱怨过什么,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疼点就疼点吧。
可是我妈不这么想,她看着我的两条腿就停不下来泪。穷人,一辈子也没进过几次医院,看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腿就觉着这是天塌下来的重伤了。可是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我胸腔里看不见的伤口比这个伤可怕多了。
我笑着安慰我妈,我说,“妈,我就是不小心过马路的时候,跟一个骑电动车的人撞上了,腿上骨折了一下,不过并不严重,其余的就是一些擦伤了,妈,我没事,你别哭了。”我伸出手去擦我妈脸上的泪。
孤苦无依的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为我心疼的哭,我的心里温暖起来的同时,也有些难受,跟着自己也有点想哭。
我妈说,“都怪我,我应该多给你打几个电话的。那天你走了以后,我好几次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怕你忙,怕你没时间,就一直拖着。我要是早点给你打个电话,说不定就能早点知道你出事了,也不能叫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
我说,“妈,你这是说什么话。谁的电话我没时间接,我妈的电话我也得接啊。”声音忍不住哽咽,我说,“妈,阿泽他还好吗,最近怎么样?”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说,“对了妈,你帮我把那边的外套拿过来。”
我妈说,“怎么了?”把外套递给我。
我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是我跟了梁伯承以后存下的那些钱,我说,“妈,这卡里有十三万五千三百块钱,你拿着,阿泽上学正是花钱的时候,你跟王叔两个人太辛苦了,这些钱你收着给阿泽用。”
我妈死活不接,她说,“妈这些年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怎么还能要你的钱,你存点钱不容易,你自己留着,女孩子不管什么时候留点傍身的钱,总错不了。”
我听了我妈的话忍不住又是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我说,“妈,这些钱是我遇到梁伯承之前,自己攒的,本来就是打算找你们用的,可是现在梁伯承帮我找到了你们,我要这些钱也没什么用处了,更何况你看梁伯承,他不是缺钱的人,我跟着他吃不了亏的。可是你跟王叔这么大岁数了,就指着卖鱼能赚几个钱,阿泽慢慢的大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这些钱你一定要收下,因为我不愿意看到阿泽以后跟我一样,因为没钱被迫放弃学习,他那样的孩子,应该有很好的未来,他应该去考大学的。”
我妈哭的泪流满面,她说,“小靡,小梁是个良善人,妈看得出来,他说好好对你就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命好,碰上了这么个好男人,妈为你开心,可是钱妈真的不要。妈要是拿了你的积蓄,那妈成了什么人了。”
我将银行卡重重的塞进我妈的手里,我说,“妈,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阿泽的。阿泽是我弟弟,我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他幸福快乐的成长,你别说了钱我既然拿出来了,就不会再装进我自己的口袋,妈,算我求你了,让我为阿泽做点事吧。”
我妈终于不再推脱,她看着我,拿着银行卡的手直颤抖,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说,“小靡,我不是个好母亲……”
我只是哽咽的摇头。不,你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好母亲。一个好母亲才会在孩子找到她的那天毫不在意后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问题,毫不犹豫的认下她。一个好母亲才会看见孩子受伤的时候,哭的比自己手上还心疼。
我妈走后,陈助理站在病床前欲言又止,我看了她一眼,也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了,笑了笑说,“怎么了?”
陈助理眼神闪烁,“梁总……梁总去见过伯母了?”
我想起那夜,梁伯承坐在我妈破旧的小房子里,昏黄的灯光下,他说,“阿姨,我今天来,还是来提亲的,我要娶林靡,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灯光太美,夜太温柔,我那个时候听到他的话,连心尖尖上都笑开了花。
可是现实总是讽刺,他娶我,只是因为放不下程青青。这样不堪得婚姻,我怎么能要。
我说,“一场戏罢了。陈助理,我希望今天的事,你一句话也不要跟梁伯承说。”
陈助理顿了顿,没有说话。
我笑了笑,也知道她的难处,我说,“如果做不到的话,看在我们这么长时间的交情的份上,能说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吧。”
陈助理说,“林靡,你放心,我有分寸。”
陈助理走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手机上显示“无名称”。
接起来,竟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靡,我没想到你命这么大,被车撞了你都没死!”
程青青的声音。
带着一丝恶毒,一丝愤恨,听的我心里直打哆嗦。
我说,“程青青,真的是你干的?你……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程青青哈哈大笑起来,我顿了一下,将手机拿下来,点了录音键。
程青青的声音就像是来自于地狱,有一股偏执的疯狂,她说,“林靡,当然是我做的,你以为谁还有那么大的兴趣去弄一个毫无用处的你!”